刀魔将古荒上上下下好一番大量,这才赞许道,“好小子,有志气,不错。看你样子,是练刀的吧?”
古荒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要知道他此时已经将骨刀收了起来,对方又是如何看出自己是修炼刀法?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我岂不枉称刀魔?”刀魔洒然道,“但凡修行高深刀法之人,目光锐利,双臂有力,双手关节也大异常人。”
“前辈好眼力!”古荒十分佩服道。
刀魔忽的像变了一个人,冷道,“我看得出,你对自己的刀法很自负。不过在我眼里,你的刀法还根本不入流!”
“不可能!我主人的刀法不算登峰造极,却也炉火纯青,怎会如你所说那般不堪!”小银大呼小叫道。
古荒亦是心中有气,更是不服。他练习刀法已有十余年,自从修炼无名刀诀后,更是连挫许多高手。虽谈不上骄傲,但也自有几分傲气,绝不愿认为自己的刀法一文不名。
刀魔见状,冷笑道,“如何,不服?不如咱们比试比试。”
“你修为那么高,我主人还不到破虚境的修为如何是对手?”脑海中,小银抗议道。
古荒道,“划下道来吧。”
刀魔笑道,“也别说我欺你重伤之体,真元不济。咱们此次比试之比刀力,不用真元如何?”
“这还差不多。”小银道,“主人,您的刀法是我教的,可不要扫了我小银的威名。”
古荒心中暗笑,点头同意。
刀魔忽的一把扯住古荒的衣领,古荒只觉身子一清,如坠云端,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二十余丈外的一处光秃秃的岩石之上。再看刀魔,已经回到原处。
古荒暗自惊骇,“好快的速度!”不过眨眼的功夫,刀魔带他掠出二十余丈,又掠回原处,而自己连他影子都未曾瞧见。
只见刀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枯朽的树枝,道,“看见么,我将其抛起,只要你能在它落地前斩中他,便算你胜。”
“这有何难。”小银信心满满道,“我主人使出连珠刀法,即便是再多几根树枝,也一并斩下。”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古荒眉头一皱,暗道。
便在此时,只见刀魔右手一扬,树枝发出一声尖啸,直射云霄。
古荒又是一惊,对方随手一扬,树枝便已进入半天云中,怕是有数十丈之高。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凝神心法,将六识激发到极致。立时,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树枝变得清晰可见。
他摒除脑中杂念,召唤出银色骨刀,斩开骨刀,光芒凝成,即刻离刀而去。
只听得嗖的一声,光芒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已射出十余丈,不片刻便将射中下坠的树枝。能够在四五十丈的高空准确命中移动的物体,需要极高的手法。古荒能够一击即中,足以自傲。
然而正如古荒所想,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
就在光线即将命中树枝之时,斜斜射来一只芒矢,破去光芒。光芒破碎,树枝自然继续下坠。
古荒却是大惊,来刀竟悄无声息,直到眼前才察觉。他不敢相信,如果二人是生死对决,只怕自己根本不知是如何死在对方刀下。惊骇之际,朝刀魔望去,但见其手中握着一张漆黑如墨的长刀。长刀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倒是有几分邪气。
刀魔,墨刀,邪人邪物,倒也匹配。不过古荒并不在乎正邪之分,更加佩服对方的刀法。刀魔能拦截自己,纯粹是精湛诡异的刀法、眼力。后发制人,悄无声息,当真是杀人之刀。
不过古荒显然并不会就此罢休,连连开刀。但见一枚枚银白光芒几乎不分前后射出,显然是对方的手法已经快到了极致。三息之间,古荒已然斩出二十余刀,且一刀快过一刀,连绵不绝。
一时间,空中刀雨呼啸,散布天际,直扑树枝而去。
只见刀魔微微一笑,但见其幻出无数手影,便仿佛突然生出无数只手般,飞快斩出。墨刀不断颤抖着,一枚枚漆黑的光芒亦化作漫天刀雨射将出去。
砰砰砰!
激响不断,震荡天际。霎时间,黑和银白的光网交织在一起。看似杂乱无章,令人眼花缭乱,然而每一枚黑色光刀芒都与银白光刀芒相击,随即轰然爆裂。不片刻,数十枚光刀芒破碎,产生不小的震力,将树枝又荡开老远。
古荒压住心中的震撼,骨刀舞动愈来愈快,光刀如疾风骤雨一般激射而去!但无论古荒如何快,刀魔总能成功拦截下他的刀矢。一时间,二人斗得兀自激烈。
不过古荒毕竟身上有伤,不一会儿,已是额头冒汗。反观刀魔一脸风轻云淡,仿佛是小菜一碟。
古荒一咬牙,手法快到极致,如穿花蝴蝶般幻出十数道手影。手影奇异的一凝,又猛地合作一道,扣在骨刀之上。但听得嗡嗡嗡骨刀颤动不已,十余枚光刀芒接连激斩开去,化作一条长长刀链。
这种手法乃是无名刀诀刀法篇中的“万蝶飞花”,极难掌握,古荒练了许久也不过初窥门径,今天也是第一次施展。但见一条长达三丈的刀链,如一条狂舞巨龙,威猛无比,扑向树枝。光刀与光刀之间,首尾衔接,几乎不分先后,即便是拦得下前一刀,也截不下下一刀。而这种手法练到极致,能够同时射出数百枚刀矢,遮天蔽日,当真是万蝶飞花一般。
古荒自然未曾练到极致,不过依然不可小觑。
刀魔首次露出惊讶神色,喃喃道,“嗯,不错,不错!但还不够。”话音未落,但见其猛地一刀射出,正中刀芒链中段。
古荒脸色大变,“他怎么知道弱点所在!”
只听得砰地一声,刀链被斩成两段,自此前后不相顾,轰然开裂。这就是刀链的弱点所在,正是中段。无论首尾截击,刀链均不会断裂,也自可连绵不绝攻击。然而一旦从中段击断,便成了散沙一盘,毫无威力。
就在刀链断开的同时,刀魔飞快开弓,一连斩出十余刀,将光刀一一击落。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罢了。黑白分明的光刀在空中对撞,化作美丽绚烂的烟花,耀眼夺目。而那截树枝也终于寿终就寝,咔嚓一声轻响,落在地上。
古荒的心也重重的磕在地上,有些颓然道,“我输了。”
刀魔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怂了?哼,输并不可怕,怕的是你输不起!”
古荒心中一震,暗道,“输一次有什么可怕,我还可以重新再来!”一时间心中涌起强烈无比的斗志,什么情伤,失败苦恼都被他抛诸脑后,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
“变强,变强,我要变强!”
脑海中,小银试探道,“主人,我看他刀法还不错,要不就勉为其难请他教教你?”
古荒心下一动,猛地跪在地上,朗声道,“求前辈教我练刀!”眼前这人虽有些邪气,可他的刀法着实高绝,自己如能得他指点,定可脱胎换骨。至于他是不是邪派人物,古荒又岂会放在心上?
刀魔扶着蓬松的胡须,笑道,“好,好!难得你小子不忌讳我一身邪气,竟敢求我。不过你修炼的刀诀极为高明,我自认不及。是以你不必拜我为师,我也不会将你当做徒弟。咱们权当切磋,我指点一二。”
高人难免有些怪脾气,古荒虽有些诧异,却也点头答应。
刀魔道,“既然如此,你即日开始练刀吧。”说着指着山谷中央那颗直入云霄的大树道,“那上面的红果可充饥,你便设下了裹腹吧。嘿嘿,要是斩不下来,便饿死吧!”话音未落,人影晃动,便已消失不见。
“这……这……甩手掌柜,也太不负责了。”小银有些气恼道。
古荒望着那高达二十余丈的大树,一颗颗红果挂满枝头,若有所思。他不再多想,迈开脚步,朝大树走去。来到树下,一刀便斩向最矮的一颗红果。按他的预想,这红果果柄虽然坚硬,不过要射下来也不算什么难事。
却不想,只听得叮的一声,光芒应声破碎,红果微微摇晃几下,便已没了下文。
古荒大惊,自己凝聚的光芒锋利无比固然不说,蕴含的力道也不可小觑,竟连一颗果子也斩不下。他旋即大怒,又斩出一刀,然而结果却是一样。他不服气,一连斩出二十余刀,直到体内本不就不多的真元枯竭,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了下来。
汗水浸透衣衫,重伤的身体因气力虚脱而剧痛。然而最可恨的还是那枚微微摇曳的果子,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连小小的果子都斩不下来,我还凭什么练习更高深的刀法!”古荒一咬牙,忍着人体与心灵的痛楚,极力恢复真元。待得感觉能够再次开刀,他便迫不及待的继续练习。
一刀一刀又一刀,初升的朝阳升到当头又慢慢地隐没在山崖之后。当太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逝去,天地变得暗淡,古荒浑身虚脱坐在地上。这一日他也不知射出几百几千刀,然而却连一颗红果也未曾斩下。
“看来,今晚只有饿肚子了。”小银嘀咕道。
古荒颓然一笑,心中很不好受,“算了,只怪自己实力不济。”
便在此时,但觉一股微风拂来,刀魔从天而降,落在古荒跟前。瞧了瞧古荒沮丧的脸,结果无须明言。
“对不起,前辈。”古荒歉意道。
刀魔冷然道,“你并未对不起我,你辜负了自己!”
“哼,也太不近情理了!”小银怒道,“我主人重伤,实力不济三成,怎么办得到嘛!”
刀魔似乎瞧出古荒的难处,语气稍缓道,“你今天的努力我也看见了,念你重伤之体,便宽限你几日。”话音未落,但见他单手一捏,从地上摄起几枚枯叶。猛地单手一抖,枯叶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射将出去。
咚咚咚,十枚红果整齐落排列在古荒跟前,只听刀魔道,“好好养伤,不要前言放弃!”话音方起,人已经消失不见。
古荒望着地上的红果,兀自出神。猛地,他毅然道,“我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