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所有人的目光忽的集中在董洁儿身上,就连古荒亦不例外。古荒更是忍不住怀疑,董洁儿根本就是在骗自己,她并未丢失记忆,此时又要害自己。可当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时,古荒心中的种种猜测全部被推翻。
如水般的眼神中,怎么可能隐藏着歹意。
小银暗道,“董洁儿啊董洁儿!你千万不要再骗我主人,否则……他……他如何经受得住?”
一而再再而三,怕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支持不住,唯有崩溃。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董洁儿俏脸上满是惧意,忍不住抱紧了古荒,怯怯道,“哥哥,我说错了什么么?”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串爽朗的笑声却是出自那胖老头之口,“小女娃真会开玩笑,差点连老夫也唬住了。”他虽然笑声不绝,但脸上肌肉僵硬,想必心中很是恼怒。
那瘦老头冷冷道,“老夫可没心情开玩笑!”他目光倏地定格在古荒身上,后者立时有一种赤条条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区区破虚境修为,怎么可能引来如此煌煌天威。”
不屑二字,分明写在他的脸上。
小银立时大怒,“哼,尊者境就了不起吗?神气个屁!你这点本事我主人不出三年就将你踩在脚下,也敢小觑我主人!”
古荒脸上一寒,怒气腾起。古霏霜更是脸色冰寒,忍不住要出言呵斥。
“哼!”猛地,墨竹笛脸色刷的沉了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他是我墨竹笛的徒儿!有什么不可能!”
这一句冷傲十分,既把古荒夸了,也顺带将自己抬高。
“咦!”小银惊异道,“想不到墨老头也有威风凛凛之时!嘿,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倒也不错。”
古荒却见那瘦老头神色大怒,似乎想要发作,却被那胖老头挡了下来。
胖老头瞧了瞧师徒俩,这才嘿然道,“原来这位少年英侠竟是墨掌门的高徒,怪不得小小年纪便已进阶破虚境二重境。”他先将古荒恭维一番,干笑一声,转而道,“只不过方才那天象如此强悍,要说是少侠引起,嘿嘿,老头却是不太敢信。”
小银冷笑道,“两个蠢老头,说实话吧,你们偏偏不信,真难伺候。”
人便是这样,又特别是实力高强之人,总是先入为主,自以为是。自己都尚且办不到的事,更遑论旁人。他们一眼便瞧出古荒的修为,自然不信又本事引来天威。故而即便是墨竹笛与古荒亲口承认,二人亦必是嗤之以鼻。
古荒如何不明白二人轻视之心,当然也不会分辨,兀自冷笑不言。
这时墨竹笛冷笑不断,极为不耐烦,道,“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老夫不奉陪了!”
二人当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离去,瘦老头当即道,“墨掌门,何必急着走,难道是怕了我哥俩么?”
那胖老头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二人虽然有一套联手搏击之术,可勉强与墨掌门较量一二。但想必墨掌门想必有所精进,又怎会将咱哥俩放在眼里。”
二人一唱一和,无非就是要探墨竹笛的底,语气自然愈加不客气。此时墨竹笛如若真的一言不发而去,倒反而似是真的怕了他二人。如墨竹笛这般的高手,将面子看得极重,岂会就此退去。
“嘿,两个老家伙,果然不是啥好东西。”小银冷笑道,“墨竹笛再不济,亦是一门之掌,绝不会退缩。”
果不其然,墨竹笛脸上青气腾腾,双目如刀,便欲发作。
便在此时,古荒蓦地冷笑一声,继而盯着二人,森然道,“风神教的人,都是如此咄咄逼人么!”
二人神色惊诧不已,显然想不到古荒言辞如此锋锐。那瘦老头脸色更寒,喝道,“大胆小辈,凭你也敢教训老夫!”
“大胆老头,凭你也敢对我主人大呼小叫?”小银喝道。
墨竹笛却是冷冷一笑,道,“荒儿,怎可没大没小。没瞧见人家风神教威风大得很么?”他虽看似教训古荒,实则讽刺二人目中无人。
古荒神色更是冷峻,浑身散发森然杀气,道,“你不过是风神教长老,我师父乃是至尊刀庄掌门,你又有什么资格诘问我师父!你如是不服,大可叫你风神教教主前来!”
“好!说得好!”小银哈哈大笑,“想不到主人口才这般好,已然颇有我小银雄辩天下的风格啦。”
古荒句句在理,正言中二人痛楚。墨竹笛毕竟是一派掌门,他二人不过是风神教长老,身份相差不少。
二人皆是大惊,古荒固然气势如虹,身上散发的森寒杀气更是了得。而他二人被言中要害,脸色涨得铁青,显得极为难看,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古霏霜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董洁儿却是不明所以,似乎想不明白二人为何突然脸如猪肝。
“嘿,二位听见我徒弟说的话了吧,不用老夫重复了吧。”墨竹笛轻笑一声,脸色却是掩不住的得意。
那瘦老头气得吐血,再也忍不住,吼道,“墨竹笛,休得张狂……”
“师弟!”这时,那瘦老头一把将其按住,这才冷笑道,“墨掌门,恭喜你收了个好徒儿啦。看来,你至尊刀庄重新崛起,指日可待!”言外之意,显然是讽刺至尊刀庄在墨竹笛手中越来越没落。
“嘿,师哥说的是,改天倒要让手下不成器的弟子领教领教墨掌门高徒的手段。”那瘦老头立时附和道。
墨竹笛大怒,显然于此事耿耿于怀!
“哼,你风神教又有什么好神气的!”小银不悦道,“总有一天,至尊刀庄会盖过你风神教的名头,成为青州,不,天下第一宗!”
古荒见其辱及师尊与门派,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下,冷然道,“哼,你那些不中用的徒弟,还不曾被我古荒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二人固然怒不可遏,墨竹笛却是又惊又喜,倒是极为赞许古荒,道,“不错,你们要挑战,我师徒二人奉陪到底。”
那胖老头哈哈一笑,蓦地目光冷然,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大的口气!今日暂且作罢,来日必定讨教,请吧!”他不顾那瘦老头的反对,竟是不欲再斗。
“嘿嘿,我们走。”墨竹笛淡淡一笑,一策动坐骑,扬长而去。
待得一行人完全离去,直至消失在崇山峻岭之间,那瘦老头才不悦道,“师哥,你为何放任他离去!”
那胖老头脸色转冷,冷笑一声,道,“今日他们占了上风,便由他多得意几天。”
“哼,总有一天,连他至尊刀庄都没有立足之地,我看他还如何张狂!”那瘦老头显然余怒未消。
那胖老头显然深思熟虑得多,“多半都是墨竹笛功力有所精进,否则他也不敢如此强势!哼,当真以为咱们是老糊涂,会听信他的鬼话!”
“师哥说的是,绝不可能是那小子。”瘦老头话锋一转,道,“只不过那小子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胖老头哂笑道,“一个愣头小子,你怎么可能见过。不过这小子未老先白天已然令人吃惊,而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杀气更是令心惊。而且此子气度不凡,面对我二人临危不惧,的确了得。”
那瘦老头显然亦是深为认同,道,“师哥慧眼如炬,愚弟自愧不如。想不到墨竹笛真是走了运道,竟然得到这样一名优秀的弟子。”
“哼。”胖老头冷笑道,“我风神教人才辈出,还怕他一毛头小子。只不过墨竹笛进阶之事,咱们还是赶快回去禀报掌教才是。”
二人这一番商议,有了定计,旋即冲天而起,朝风神教方向飞去。
夜浓如墨,天空中的乌云化也化不开。不一会儿,天生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雨终于来了,万物萧然,一片肃杀之气。
由于古荒进阶,耽搁了三天时间,秋猎大军怕是已经快到琅邪山了。一行人时日无多,须得连夜赶上,故而即便是阴雨连绵,却也不得停歇。
穿上蓑衣,雨水汇聚成一串串,滴落地上。秋风不减,寒意袭来,董洁儿却是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抱紧了古荒。古荒见状,运起雄浑的纯阴真元,散发出一丝丝热气,渡了过去。
董洁儿不明所以,诧异道,“哥哥你的身体好温暖啊。”
“嘿嘿,从来都说温柔乡英雄冢,想不到主人你竟然凭着虎躯俘获美人心。哈哈,想必将来亦将传为一段佳话。”小银戏谑道。
古荒很是大窘,暗骂小银,却见古霏霜幽怨愤怒的眼光射了过来,如此自己唯有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见二人如此亲密,古霏霜心中自然是老大不好受。然而董洁儿此时楚楚可怜,她如若再出言打击,必定会引起古荒不满。她何等聪慧,移开目光,转而问墨竹笛道,“墨掌门,刚才那矮冬瓜和高竹竿到底是什么来历?”
果然,古荒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过去。
只听墨竹笛哈哈一笑,道,“矮冬瓜,高竹竿,只怕也只有你这个小女娃才敢这么叫他们。嘿,这两个老家伙乃是风神教的长老,号称胖瘦尊者。当年传世人创立至尊刀庄,同处青州,风神教自然要打压一番。哼,他们也配与传世人为敌!当时传世人连败风神教十八名大高手,何等威风!而这两个老家伙自然不敢挑战,转而与我邀战。嘿嘿,他二人联手搏击固然精妙,但又岂是老夫对手!”
他说起当年之事,眉飞色舞,憧憬十分,显然是对传世人崇敬万分。直听得众人心旷神怡,仿佛见到了刀神连败十八名高手的惊天气势。
众人中,又属古荒最为兴奋,只恨的自己生的太晚,否则亦可一睹刀神风采!他更是暗下决心,自己也要成为刀神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儿!
“哎,只可惜……嘿,不说也罢。”墨竹笛又是一声长叹。
众人自然知他所想,古霏霜赶忙道,“那两个老头真是蠢笨,说是古荒引发天象,他们还不信。”
墨竹笛淡然道,“不要说是他,便是秋猎大军那些人,又有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