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正当众修士一片热火朝天地议论纷纷时,渡船猛然一颤,阵法光幕狂闪不定,如同将要碎裂一般,使得诸多不过开府境的修士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人群之间,嘈杂之声顿起,人人脸上皆是诚惶诚恐的神色,一股恐怖的生死危机感如同蔽日的阴影一般,笼罩在众人的心头,使得心脏都不由得一紧,浑身血液仿佛要凝固在一起。
温迪脸上涌现一抹茫然与慌乱,顾不得再和赵沉璧详谈“终身大事”,而是遁光一起,来到甲板船头之上,透过阵法朝空中惊疑不定地望去。
而那顶层密室之中,米琼再度一掠而出,灵力疯狂朝双目之中涌动,散发出璀璨的乳白色灵光,径直穿透了厚重的阵法与云层,望向数里之外。
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浮现在赵沉璧心中,他也当即散出一股磅礴隐蔽的灵魂念力,悄然渗透入阵法之外。
然而其灵魂念力刚一探出不过百丈之远,便感受到一股风暴般恐怖的撕扯之力,若非他将念力及时收回,恐怕当场就要被搅得粉碎。
饶是如此,赵沉璧面色也不由得苍白了一分,眼神阴翳地喃喃道:“该死,怎么会是这么恐怖的灵气风暴!”
米琼显然也是被这股突然出现的灵气风暴所深深震惊,但其身为天门坐镇长老,自然不可自乱阵脚,此刻灵力涌入喉间,振声开口道:“天门弟子听我号令!所有阵法全开,备用灵石投入其中,全力加持防护光幕!所有乘船修士,全部回到各自房间之内!”
此言一出,数千修士顿时炸开了锅,虽然仍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但心中也是隐隐有几分猜测,纷纷心惊胆战地回到了房间之中,战战兢兢地祈祷起来。
甲板之上,除却数十名浑身修为气息颇为不俗的天门弟子之外,早已空无一人。
而渡船的最前方,米琼与温迪并肩而立,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温迪娇躯轻颤,有些怨愤地开口道:“为什么竟会出现如此恐怖的灵力风暴,而且生成得如此隐蔽和突然,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米琼轻叹一声,眼神闪烁道,“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这风暴出现得竟连老夫都未能提前感知到,等到发现之时,早就为时已晚了,当下甚至完全无法调头躲避,为今之计,便是全力开启阵法,催动渡船,从中一穿而过!”
渡船之外,那摇摇欲坠的厚重光幕,此刻在灵石不计成本地消耗下,瞬间全力催动起来,变得坚若精铁,一动不动,似乎无惧这恐怖暴烈的气流。
然而天门弟子脸上却是没有一丝喜色,因为这仅仅是风暴边缘的一点余波而已。
米琼深吸一口气后,苍老面容上浮现一丝决然之色,“这渡船乃是我天门运营,便要为诸位修士乘客的安危负责,如今大难将至,更要义不容辞,首当其冲。温迪,你带领四十余位远游境弟子,分散在渡船上下左右,全面稳固阵法,待到渡船横渡灵力风暴之时,老夫自会走出阵法,在前方为渡船开路。”
天门弟子闻言,脸色皆是一惊,温迪更是赶忙开口道:“米长老,此事不可!这灵气风暴如此强悍,远非寻常,恐怕就连金丹修士也不敢随意触之,若是冒然离开阵法光幕,可是九死一生啊。”
米琼面色坚定,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囿于自身资质,金丹必然是无望了,不过有米思远这么一个好儿子,就算死也死而无憾,就当是为这渡船之上,数千名修士尽一点绵薄之力。况且老夫自有分寸,也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凶险。”
温迪面色一滞,美目闪烁不定,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刹那之间,米琼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来了!”
九天之上,云层尽皆被撕碎震散,裸露出广阔的穹顶,远远看去,体型硕大无比的飞舟在这茫茫天地间,不过如一粒芥子大小。
而其正前之处,一团比其体型稍大四五分的风暴漩涡轰然便至,与这渡船猛然撞在了一起。
温迪不再犹豫,和四十余天门弟子身形一闪,化作道道顿光,抵达至光幕大阵的各个阵眼之处,不遗余力地稳固起阵法。
两者刚一接触,渡船便再度传来一阵恐怖的颤抖,护体光幕更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层层碎裂,但与此同时,也有一层层灵光迅速生成,来抵挡这如同刀锋般锐利的风暴气流。
米琼深吸一口气,一步从光幕之中踏出,进入到风暴之中。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席卷而来,当即便将米琼苍老身躯上撕裂出多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心中大惊之下,赶忙祭出一件半人大小的符篆法宝,繁复纹路飞舞而出,围绕着他旋转不定,卸去这股不断侵蚀而来的力量。
米琼一手持符,一手掐诀,道道灵光从眉心之中涌出,化作一道背生四翅,通体雪白的十丈巨禽。
一股股同样蕴含着巨大威能的风暴从巨禽口中吐出,与灵气风暴不断撞击,相互震散抵消,而米琼亦是手中掐诀如飞,施展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强横法术,将灵气风暴击得粉碎。
然而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在这狂猛的灵气风暴席卷下,米琼尽管是假丹境界的强横修士,灵力也是如同飞逝一般,几近见底。
此时此刻,渡船不过才刚刚没入灵气风暴之中,正要从风暴中心穿过。
他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之色,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仍然一步不退。
五楼之上,赵沉璧望向那一个个嘴角渗出鲜血,仍然咬牙坚持不断的天门弟子,心中震荡不已。
换作是寻常宗门,面对如此难以抵挡的灵气风暴,自保都还无力,哪里还会顾得上乘客安危,与其殊死一搏。
恐怕门中坐镇长老权衡之下,便会直接带领门人弟子,施展神通逃之夭夭。
至于其余之人的死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不了追究起来,也可以自称有心无力。
而天门非但不退,弟子长老反而首当其冲,尽皆慷慨赴死。
赵沉璧深吸一口气后,旋即缓缓吐出,凝聚成一道与自己身形相貌完全相似的人影,不过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只是一道化身虚影而已。
当下他将化身虚影留在房间之中后,再度取出一枚名为“化虚清影符”的三品符篆,身形瞬间被一层朦胧黑气包裹,让人无法看清,也无法感应。
其手心之间,一枚兵符甲丸如同巨鲸吸水一般,将整整一千块下品灵石的灵气一吸而空,化作一名通体漆黑,高约一丈的巨大甲士,而赵沉璧身影一闪之后,竟然直接进入了甲士之中,被层层铠甲所包裹起来。
这等“融甲”之术,正是一门极其罕见,就连送出甲丸的金黎也从未听闻,在下界早已失传的高阶秘术。
风暴再度猛然加剧,如同要将一切撕成碎片,整个渡船已是震荡不已,恍若暴雨天气时,在雷云间颤抖穿梭的飞鸟,发出痛苦不堪的颤鸣。
而数千修士,皆是在这股恍若天旋地转的震荡之下,面色苍白,灵力混乱,甚至有些气府都崩碎开来,修为毁于一旦。
至于朝露与晚霞二人,若非被赵沉璧那道虚影带入房间密室之中,以阵法抵挡这股震荡威能,以其不过初入开府境的修为,恐怕便要直接当场陨落。
阵法之外,无边无际的风暴席卷蔓延,像是没有起源,也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米琼此刻已是在生死之间,七窍尽皆流出鲜血,而天门七八十名弟子,更是口吐鲜血,形容枯槁。
天地哀嚎,众生绝望,如同末日黄昏。
那漆黑如墨的高大甲士,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双目之中,蓦然涌现一股坚定至极的神采,身形一掠而起,猛然冲出了阵法光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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