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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沉璧握刀的手一顿,整个人立即陷入了沉默。
峙江真君笑意不减,轻轻一用力,便顺势将余灰推入了刀鞘当中,手掌鲜血淋漓滴落。
而赵沉璧浑身上下汹涌的气血与灵力,也随着这一瞬的收刀入鞘,彻底归于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后,凝视着峙江真君道,“你是什么意思?”
峙江真君没有回答,而是松开了手,朝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坐。”
地上那块蒲团立即一分为二,隔着一丈距离遥遥相对。古朴的棕色木桌从岩石里长出,拔地而起,缓缓横亘在二人的面前。
见峙江真君直截了当地坐了下去,赵沉璧也同样洒然地坐在了蒲团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茅屋内,空气安静异常,先前还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气氛,此刻转瞬便冰雪消融后,更加显得诡异。
良久之后,赵沉璧又再度问出了先前的问题,“你是什么意思?”
“放心,在这个地方,你我二人可以畅所欲言,不会担心被天道察觉。”
峙江真君伸手指了指被他以本命物镇压的天幕后,又笑着道,“我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我从某种意义上讲,本就是一样的人,既然你都可以选择斩杀天道使者,那么我……为何又要顺应天意呢?”
赵沉璧身躯一震,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他沉声道,“你也想……逆了这天?”
峙江真君双目放光,朗声道,“我有何不敢?”
此言一出,他那原本儒雅温和的气质一扫而空,爆发出了一种和赵沉璧一模一样的不屈与桀骜。
赵沉璧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不敢放松警惕,仍是道,“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峙江真君回答,他又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作为我的厌胜之人,你若是将我斩杀,吞了我的气运后,究竟会获得多么巨大的好处?你有无垢琉璃身作为根基,吸收掉我的气运后,极有可能窥得那‘肉身成圣’的境界。”
“你若杀了我,顺了天意,除了我这样一个眼中钉肉中刺,从此以后,你便是天道宠儿,无论行走何妨,都有天道庇佑。”
“而且,我眼下不过血丹境的修为,你以通神境的无垢琉璃身出手,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
“所以,你为什么不杀?”
赵沉璧口若连珠,不断向峙江真君发问,而且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语气一个比一个严肃,问到最后,本已偃旗息鼓的气氛又充满了一股火药味。
令赵沉璧没有想到的是,峙江真君却是哭笑不得道,“你好像是在为我考虑?说了这么多好处,连我都有些心动了,你莫非真想我杀你不成?”
他摇头道,“你很聪明,但我也不傻,天道容不下你,我杀了你,吞了你的气运之后,它又岂会容得下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他双手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两杯茶,轻轻举起,抿了一口后,又道,“而且你也不必故意示敌以弱,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本尊并不在此,无垢琉璃身,也仅仅只是一道法身而已。”
峙江真君凝视着赵沉璧道,“算上你的圣族血脉,你的半仙兵,你气府内那件神器和里面的蛮兽,还有那件连我都看不透的玉壁,若是对上我这残缺的通神之力,恐怕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吧?”
他笑吟吟道,“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你?”
赵沉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仍是摇了摇头,另有所指。
这番措辞简直天衣无缝,但显然还是无法让赵沉璧信服。
峙江真君那光辉流转的模糊脸庞上,竟是出现了一丝无奈之色。
他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赵沉璧冷冷道,“问。”
峙江真君点了点头,变得无比严肃和认真,“如果你是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会不会选择出手杀了我?”
赵沉璧心弦一颤。
想都没有想,他心中的答案便脱口而出,“不会。”
他眉头一皱后,已经明白了峙江真君的意思,沉声道,“天道安排你我必要相争,可我为何要顺了这天?”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那条无形的猜忌之墙,立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得粉碎。
峙江真君朗声大笑,“说的好!天道又怎样?我等生而为人,为什么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又为何不可逆了这天?”
他目光如电,瞳孔中全是逼人的光芒,“你很清楚,既然互为厌胜之人,所以你我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人而已。话已至此,已经无法解释,也不必再解释!”
赵沉璧也眼睛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二人目光一对,异口同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茅屋一振,光明大放。
此时此刻,他终于对峙江真君放下了全部的戒心,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这种转变之突然,这种信任之奇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换作是旁人,恐怕就算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也根本无法理解,原本还注定要不死不休的两个人,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关系。
这种发展的趋势,恐怕就连天道都完全没有想到,它想要引得两败俱伤的两只猛虎,竟是心有灵犀之下,齐齐逆了这天!
只有赵沉璧和峙江真君才能够理解这种感觉,那种互为知己的感觉,那种听从本心,逆天而行的兴奋与颤栗。
因为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本就是同一种人。
赵沉璧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语气终于变得柔和起来,“听说,你早已算准了我要来,所以让周星子在此等了我三十年,这是为何?”
“你既然看出我的转世身份,应该也十分清楚,我今世重生后,修行至今也不过才三十余年的光阴而已,所以这三十年前的占卜,究竟是从何而来?”
峙江真君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第一次悉数收拢。
他严肃无比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问题。譬如我们这些人族为何会来到这里,我又为何不破界返回山海界,我的本尊又去了哪里,血昊低谷为何这么快就结束。这些,都是你想问的吧?”
赵沉璧没有回答,峙江真君便已心有灵犀道,“放心,这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这便是我宁愿战力大损,也要将无垢琉璃身留在平都山上的原因。”
他直视赵沉璧,道,“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便是这血昊低谷,你以为只持续了一瞬,其实根本就持续了三十年!”
“因为在你空间折跃的前后,你已在时空隧道中漂流了整整三十年!”
赵沉璧呼吸急促,汗如雨下。
他自言自语道,“三十年……怎么会过去了三十年……遭了,如果真的过去了这么久,那离救回老爹的期限,岂不是越来越近了……”
本就经历了一番心境上的大起大落,让赵沉璧疲惫不堪,此刻在涉及到其父赵修筠后,他终于失去了方寸,彻底心神大乱。
然而不给赵沉璧任何缓冲的时间,峙江真君便接着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与你有关!但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却是与另外一件事有关!”
他语气沉重,竟是带着一丝颤音,“你在黑暗中遇到的东西,我也遇到了!”
赵沉璧猛然抬头,瞳孔紧缩。
茅屋内,二人直接以灵魂念力交流起来,飞速地交换着各自掌握的信息。
日升月沉,光线变幻,两人仍是岿然静坐,无比庄重。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极其的古怪。
因为这相对而坐,却各自闭上眼睛的两个人,脸上表情都在不断地变化——担忧、恐惧、愤怒、茫然、喜悦、感慨、激动,所有情绪如同皮影戏一般,纷纷在他们脸上闪过。
而这一次对坐交流,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之久。
当赵沉璧走出这片茅屋的时候,整个平都山上下,都为之发生了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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