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刘希文胃部溶解里面有少量的毒液,血液里面也遍布都是,相信是连续长达一个星期服用了微量毒素,但死因不是因为微量元素中毒,而是当场炸死。”
郑佩佩的表情似乎很疯狂,她笑了,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诅咒道:“刘希文,你去死吧!我不信毒药毒不死你,火还烧不死你!”
美食专栏作者刘希文的死因,却是这样可笑的一个原因,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枯萎。
郑佩佩连续一个星期在她的外卖事物里面投毒,但是微量的毒素没有办法杀死刘希文,所以她才悄悄在她的后备箱里面放满了汽油罐,这样疯狂的举动简直让她丧心病狂,也是她亲自剪断了刘希文的刹车。
那场爆炸炸裂的不是因为金钱带来的荣誉感,带来的是一种耻辱,一团火光也终究泯灭了人性,还有那可笑的名声。
莫晓娴每次都在一个案件结束后,会附上一段话,作为这个案件的终结谏言,而她这次写的是。
“名声和金钱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等了很久没有按时来的公交车,还是点得外卖拖了一刻又一刻,我们都像是上了桌的赌徒,从未想着输着离开,我们不是在逞强,只是忘记了怎么软弱;于是,夜里,都变成了自己的吸血鬼。”
莫晓娴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将一份辞职信放在了桌子上,她没有办法让自己一直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案件之中,这个案子或许已经结束了,可是她还依旧在文字里面推敲,哪一个字可以用多多少的力量,她厌恶这样的工作,连续两个案件,或许她不是一个好的记录者,所以她选择放弃。
人世间有很多愿望,在有的人看来,是触手可及,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奢侈的。
一日步行去上班,因离上班时间还早,便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在那条这许多年来,未曾改变过的路线上走着。初秋的风有些凉爽,树的叶子依然翠绿,在枝头随风摆动着,虽然已是秋天,但是,走在阳光下,依然能感觉到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赶着时间,也加快了步伐。
莫晓娴辞职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到了陆旭的耳朵里,因为他这个亲自带着的专栏作者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女孩要面临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应该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所以他装着不知道,也没有劝她。
陆旭的习惯是将一个案件结束之后,他会头从到尾将这个案件全部过滤一遍,因为那个数字,好像成了他心中的一道疤。
廖文依靠在门边看着工作的他。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偷看我吗,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比你帅!”陆旭语气调侃,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廖文走了进来,将门关上,最后坐在他的桌子上,看着翻看案卷的陆旭:“怎么,是不是在找寻那个数字?”
陆旭点头:“整个案件里面,没有关于那个107的数字。”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了。”
廖文不想让陆旭沉浸在那个诡异数字连环杀人案中,他只好转变话题,道:“我听说晓娴辞职了,你知道吗?”
陆旭莫名的好像很动莫晓娴,他们之间也好像发生了很多值得的回忆,他淡淡一笑:“我一早就知道了,我以为她会坚持很长时间的,毕竟她以前也是一个专栏的作者,也许……也许是这次的美食专栏的作者刘希文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她想要逃离。”
也许离开这个圈子,莫晓娴会生活的快乐一些。
莫晓娴去了医院,她想要看看苏乐乐,可是当她透过玻璃窗看见在里面化疗的苏乐乐的时候,她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化疗室里面的苏乐乐面色蜡黄蜡黄的,头发也没有梳,看起来憔悴极了,之后她别搀扶这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她没有力气,只能依靠再雪白的墙壁上,她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床边静养,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重重地吐纳,病痛的折磨使她丧失了往日的活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样执着的眼神,苏乐乐看向门口,就这样,莫晓娴的视线和苏乐乐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不经意间,两个人都泪流满面。
苏乐乐回到病房之后,她已经十分虚弱了,莫晓娴看着她内心一阵悲痛的情绪在翻涌,她记得刚才医生跟她说的话:“苏乐乐患者,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晓娴,不要哭……”苏乐乐的声音没有以前那么嘹亮,变得沙哑起来……脸色是那么憔悴,那么苍白。
太过悲痛,莫晓娴眼泪迷蒙着双眼,她透过眼泪,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苏乐乐,可是她声音哽咽道:“乐乐,要怎么做,我才能不悲伤?”
苏乐乐眼中带着恳求:“晓娴……我做了太多后悔的事情……我的死……不要告诉我的父母……不要……告诉他们。”
莫晓娴抓住了她冰冷的手,摇头道:“怎么可以?你做了那么多的错失,还想让你的父母带着悲痛缅怀着对你的思念吗?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
“如果还有遇见,或许我还放不下,那还不如不见。”苏乐乐的声音弱弱的,可她依旧在微笑:“晓娴,记得,难过的时候,嘴里含颗糖。”
莫晓娴悲痛欲绝:“糖是甜的,可是思念是苦的。”
“我的花店,那是我全部的心血,我已经转增给你了,请帮我打理好……”苏乐乐好像很累的样子,她说完这句话就累的睡着了。
莫晓娴没有吵醒她,只是眼泪大颗大课的往下掉,她没有答应苏乐乐,而是当下就给苏乐乐的父母打电话了,尽管她压抑了很多的悲痛的情绪,可是电话里面却传来:“什么?乐乐真的病了?”
一句话,多么讽刺,莫晓娴对着电话嘶吼着:“你们还有一点关心乐乐吗?难道只是把她带到人世间,赐了一个讽刺的名字给她!”电话那头依旧沉默,莫晓娴则是心平气和道:“我想乐乐应该给你们打过电话吧,她得了白血病,很重,很重的病,你们快来,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当天下午,苏乐乐就走了,她走的那么匆忙,只是睁开眼睛看见父母都到了她的身边,她只是笑了,微笑的样子十分虚弱,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急说,她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面传出来悲痛欲绝的哭喊,病房外面,莫晓娴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哭的不可遏制,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眼泪无休止的流着,再难过都没有法形容她现在心情。
曾经,莫晓娴认为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液体,以为它表达的懦弱,那个紧紧表达发泄的情绪的一种,可是现在,她只能借助着这样的懦弱来发泄自己没有办法发泄的情绪。
“如果还有遇见,或许我还放不下,那还不如不见。”
苏乐乐的话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可是莫晓娴现在体会的太晚了,她握着手机,终究还是没有给顾萧打电话,她不想让乐乐人生最后的一段路途还要面临可笑的谎言。
病房里面悲痛的哭声一直没有散去,莫晓娴就依靠在这里听着苏乐乐的母亲说着多么心疼,多么舍不得,而她以为眼泪终于可以停止了,终于可以流尽了,可是伸手去摸,还是有温柔的液体划过脸颊,她现在还能哭出来。
最后,苏乐乐尸体,莫晓娴不愿意让她的躯体称之为尸体,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走了,她知道乐乐要被送到哪里,可是她不愿意再送她抵达那个地方,她没有那么坚强,从头到尾她只是那个懦弱的莫晓娴而已。
晚上,陆旭回到莫晓娴的家的时候,发现屋里面是漆黑一片的,他赶紧去看了一下她的房间,没有任何回来的痕迹,他一下子慌乱了,连忙拨打她的手机,可是很久都没有接通,只是一遍遍的忙音,终于他忍耐不住了,直接打开定位,查看到了她的地点。
晚上九点。
陆旭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就看着莫晓娴坐在地上,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的墙壁,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走了过去。
“晓娴?”
回应的他的是一阵阵的安静,没有任何反应,陆旭急了:“莫晓娴,你就这么窝囊吗!你以前的嚣张哪去了?”
终于,她抬起头,仰着头看陆旭,她的眼泪又一串串的掉落下来,眼睛红肿的不像话。
陆旭想要继续说出口的狠话也咽了回去,他没有办法看着她这么脆弱的双眼,突然他弯腰,将她拦腰抱起,走出了医院。
回到家之后,莫晓娴就这么靠着沙发上,双眼无神,空洞的陆旭看着都心疼,一路上,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话,可是莫晓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只是依靠在沙发上,连一口水都不喝。
就这样,陆旭守了她一天一夜。
清晨。
陆旭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莫晓娴依旧这个姿势坐着,而桌子上面的水也没有喝,他在理智的情绪也突然崩塌了。
“你要这么难过,正好今天是苏乐乐火化的日子,你去看看她,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你在这里干巴巴的坐着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回应陆旭的依旧是沉默,最终他拦腰将她抱起,就这么带着她下楼。
莫晓娴是抱进的车里,只感觉那个宽厚的怀抱,她埋首,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劲的心跳。扑通,扑通,钻进了她的耳畔。她闭着眼睛,双眼闭上的一瞬间,刺痛让她觉得自己还有知觉。
一路上车行的平稳,那条路,她记得,她知道那是通往那里。
可她胸口闷闷,想着陆旭刚才说的话,今天是苏乐乐火化的日子,她不要亲眼看着她化为灰烬,她不要!一股汹涌的窒闷感涌上喉间,她紧紧的蹙眉,喘息的喃喃:“停车,停车——”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一记刹车,她身子条件反射的跌撞在皮椅上,她摸索的打开车门,直冲到马路边,止不住的干呕着,整个人似被掏空了般。
陆旭很心疼的看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如此脆弱,而他竟然会为了她所有的情绪而难过,心疼。
莫晓娴微微睁开着眼眸,一瓶明透的矿泉水瓶递推在眼前,她摇头,不想喝,她也喝不下,喉咙干涸的疼痛让她疯狂,连同心脏忽然的骤痛,她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心,依稀可见指间那突兀的骨节,指甲刺进肉里,试图缓解窒息般的疼痛感。
“喝水!”陆旭低语,又将水瓶递在她眼前。
莫晓娴轻轻的打掉,为什么要让她喝水,难道她身体里面流失的水分还不够多吗!不料陆旭就直接拉起她的身子,揪起她后颈,抬高她脑袋,逼着她喝下,冰凉的液体不断的溢出,一路滑过着她颈,染湿着她胸前的衣料:“咳——咳——”她呛的直咳嗽,挥手打翻那水瓶,跌落的跪在地面,不停干呕,不停的喘息。
她难受,深秋的寒风吹过:“我的心好疼……好疼……”不禁喃喃。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深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较之深埋于内心的,皆为微沫。
“晓娴,别难过,你的人生之后,永远都会有我。”
陆旭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唇畔划过她的脸颊,心也她抽痛着。
“陆旭,谢谢你……”
莫晓娴就这么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太久没有休息了,眼泪流的太多了,她太累了,就这么依靠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苏乐乐的头七。
莫晓娴身体也十分虚弱,她是在陆旭的陪伴下来到苏乐乐的墓地,她远远的看见乐乐的母亲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一样,可是,晓娴看见这样的景象,却觉得十分讽刺。
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的时候要这么伤痛。
乐乐的父亲脸色也很不好看,看上去苍老了很多,可能因为失去爱女的缘故,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莫晓娴走过人群,最后将一朵白色的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她并没有流眼泪,这七天之间,她好像一下子被迫成长了起来,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伤痛。
天空蒙蒙下着细雨,秋天就这样喜欢下雨,每一场凉凉的雨水,都会让平稳的空气冷了一度。
陆旭站在莫晓娴的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隔绝了外面淅沥沥的冰冷的雨水。
莫晓娴蹲下身子,平视着墓碑上面贴着苏乐乐微笑的笑脸,她的笑脸是很有感染力的,她却看着十分刺痛,伤了她的心,也疼了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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