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要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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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学院里总是流传着一些不好的传闻,这些传闻的来源和那些从异国他乡前来求学的年轻人们有不小的关系,但四处散播这些消息的却是实打实的本地布拉格人。
泰恩区的杀人魔的消息并没有传开,泰恩区的普通人们只是相互传递着泰恩区最近不安全的消息,只有布拉格警局的验尸官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是最近第四个了。”享誉全波西米亚的验尸官阿道夫·伦尼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穿着密不透风的黑色大衣的男人摇了摇头,接着走出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房间。
在发明福尔马林之类的防腐药剂之前,人们最常用的防腐手段大概就只有石灰和香料了,不过那些产自遥远印度的珍贵香料则么也不大可能就这么用在这些死在泰恩区的普通人身上,因此警局给他们的待遇也不过是石灰而已。
阿道夫·伦尼从十五岁开始跟随他的父亲学习验尸这门手艺,迄今为止已经五十多年了,他的名声很大,甚至维也纳哈布斯堡家族的贵族也曾花大价钱邀请他去验尸,甚至想因为他的贡献授予他爵位,不过这都被他拒绝了。阿道夫·伦尼生于布拉格,长于布拉格,他只想在布拉格做一名普普通通的验尸官,仅此而已。
“他们的死法都是一样的,被人用利器捅穿了左侧腰部,最后出血而死。”老验尸官点燃了一根蜡烛,这种蜡烛里面掺杂了一些便宜的香料,可以用来熏除身上的异味,自然也包括恼人的石灰味和难以遮盖的尸体的血腥味。
“所以您确定这次的凶手和前面三次是同一个人吗?”那位全身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男人这么问道,阿道夫用来熏除异味的便宜蜡烛所产生的味道让他很不适,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尸体是在泰恩区被发现的,这和前三起命案一样,而且手段也是相同的,那么我们应该可以把目标缩小为一个人了。”
泰恩区的杀人魔,这是发生三起命案后警局里的一些警员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起的外号——好吧,他们贫乏的词汇也仅仅只能起这种毫无美感的朴实外号了——像那些开膛手、剪刀手之类的外号恐怕也只有闲的没事的文人骚客们才能够想得出来吧。
“您还打算像原先一样放任这件事情么?”阿道夫突然问道,他有些浑浊的眼珠盯着蜡烛上燃烧着的火苗,因为掺杂了香料的缘故,这种蜡烛火苗的颜色更加鲜艳亮丽:“就好像十年前那样,我还记得您要求所有人放弃追查的那件事情。”
“这次不会了。”黑色大衣包裹着的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布拉格的警局向来以妥协和无所事事著称于整个帝国,不论是维也纳还是布达佩斯,我们的同僚总是嘲笑我们在美好的生活中丧失了前进的动力,十年前我曾经因为那次难得的升职机会而选择了妥协,但这次我想我不会这么做了。”
他合上了眼睛,明亮的烛光已经让他有些不适应了:“更何况这次死的不是那些平民——即便我们抓住了凶手,那些普通人也不会对此有分毫的感动或是其他什么感想,他们只会兴致勃勃地看着凶手被吊死在绞刑架上,然后以这件事作为今后一段时间的谈资——至于那些死者,除了他们的亲人不会有别的什么人会关心。”
“您还是老样子,您想做这件事就去做吧,何必在我面前冠冕堂皇地找什么理由,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验尸官,抓不抓人、破不破案和我无关,那是你们警察的活。”
“警察的血不会白流,我们夜以继日地维持着布拉格的治安,却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死在自己的岗位上。”男人睁开了眼睛,转身想要离开。
“等等。”阿道夫叫住了他,男人回过身,只见阿道夫手上抱着一套已经折好了的黑色大衣向他走来:“这是死者的遗物,我想还是交给您最合适了。”
“谢谢。”男子接过大衣,上面摆放着闪闪发亮的布拉格警局的徽章:“既然有人愿意挑战我的权威,那我同样也不介意掀起一场复仇——”
他的眼睛反射着摇曳的烛光,阿道夫看见它正在闪闪发亮:“哪怕是为我最不听话的下属复仇。”
卡洛斯早就过了痴迷于那些都市传说的年龄了,什么隐藏在夜幕中的杀手,半夜三更飘荡在城市上空寻找夜不归宿者的鬼魂,亦或者是迷失在城市中的稀奇古怪的鬼怪——布拉格本地的学生们对此倒是津津乐道,虽然卡洛斯已经向四五个人表示自己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但那些狂热的同学们仍前赴后继地向卡洛斯这样的留学生散播这些奇谈怪论。
维尔特·格劳宾登倒是对这些奇谈怪论有些兴趣,当卡洛斯听从玛格丽特的指引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拉着一位本地同学打听着什么。
“……就是最近几个月!”那个板寸头的本地同学的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那显然不是宗教上的狂热,但恐怕也相差无几了:“泰恩区的杀人魔!那些警官都这么称呼他,那个杀人魔神出鬼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要了你的小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似乎想制造一种恐怖的气氛。卡洛斯倒是知道有些人精通这种技巧,那些讲述悬疑故事的主持人就经常这么干——光靠说故事可吓不到别人,最好的手段是让人自己吓自己。
“这是你从哪听来的?”维尔特把自己的脑袋凑近了那狂热的同学,不过对方似乎有些在意他那头油腻的金发:“唔,我的父亲是诺斯维尔参议员的管家,这事是他从那些调查的警员嘴里听来的。”
“你的故事很有趣,谢谢。”维尔特打发了那位狂热的板寸头同学,回头转身便看到了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的卡洛斯:“出了什么事情么?”
“我已经说服了斯滕克尔和卡特曼,你的进展如何?”卡洛斯问道,这些来自德意志地区的自由主义者们可以说是他的天然盟友,至少他们的最终目的是相同或相近的——不管是共和制还是立宪制,自由主义者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凑到一起。
“我在试图拉拢一位来自巴伐利亚的年轻人,而玛格丽特已经把那些普鲁士倒霉蛋迷得神魂颠倒了——尽管洛特和博尔登可能有些不高兴,但我们终究还是有些进展的。”
“那还真倒是一个标准的普鲁士人。”卡洛斯耸了耸肩,在维尔特面前他就没必要装模作样了,维尔特是同学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在政治方面能和他尿到一起去的人——至于其他的方面,我们不能奢望一个才二十多的年轻人能够表现得像卡洛斯一样。
“什么是标准的普鲁士人?”维尔特问道,卡洛斯的嘴里总是会冒出一些很奇怪但是又找不出破绽的话。
“意志薄弱如法兰克福官僚,顽固执拗如巴伐利亚贵族,鲜廉寡耻如普鲁士军官——合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一个标准的德意志人了。”卡洛斯直言不讳,反正这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听来的,但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维尔特没说话,他虽然想反驳但是却找不出理由——身为法兰克福人他当然知道政府里的那些官僚是个什么鬼德行,因此他只好转移话题:“卡洛斯,你听说最近泰恩区发生的事情了吗?”
“什么事情?刚刚那家伙和你说的那些个都市传说吗?”卡洛斯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在这个还没有脱离封建迷信的时代那些鬼话有市场也不奇怪:“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那些东西不过是鬼扯淡。”
“不,我说的是泰恩区的杀人魔。”维尔特突然严肃了起来,这突然的转变让卡洛斯有些不适应:“这件事情确有其事,事实上昨天泰恩区又出了一起命案,一名巡夜的警察被发现倒在了教堂广场附近的街道上。”
“而在这之前,泰恩区已经死掉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个是我们刚入学的时候的事情——如果人没死,那他现在估计应该是我们的同学,不过我们恐怕只能在天堂里再见到他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不止是你,我们或是匈牙利人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渠道,在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这些与你无关——毕竟你也有东西瞒着我们,不是么?”
维尔特笑了笑,卡洛斯却笑不出来,他一直以为维尔特只是比洛特和博尔登他们更聪明点,但现在他已经不这么觉得了——他至少还要再聪明一点。
“不要尝试半夜出门,我听说你住在泰恩区。”卡洛斯一颤,没想到维尔特连这个都知道:“即便要半夜出门最好也要结伴而行,我可不指望自己的同盟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杀人魔手上。”
“……谢谢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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