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特里德尔税务官被丢出窗外而死后,维也纳方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仅仅只是在数周后派出了一个所谓的“调查团”来调查研究。[燃^文^书库][].[774][buy].[]布拉格方面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就此揭过,便大胆的秘密处决了那些胆大包天的秘密警察并根据帝国的继承法没收了这些“失踪者”的一部分土地,很是发了一笔横财。
然而梅特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件事,他没有立即进行处理只不过是因为希腊那边政局不稳,他不愿意放弃一次遏制奥斯曼帝国的机会而已——虽然奥斯曼帝国在拿破仑战争时期败于俄国之手,但它依旧在巴尔干地区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和广大的领土,更何况奥地利本身也对奥斯曼帝国的巴尔干领土垂涎已久……
希腊独立战争的顺利进行标志着梅特涅对巴尔干局势的一次成功干涉,虽然希腊独立战争并不是梅特涅一个人的功劳,但不能否认他的上下撺掇在其中拥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而现在,梅特涅则可以将他的视线转向国内,去处理愈加不稳的波西米亚地区和加利西亚地区了。
本以为送走了一群“观光使团”的里特洛克市长惊讶地发现在时隔半年之后维也纳又派遣了一个调查团前来,不过这次调查团打的可不是那个税务官死因的名头,而是以调查胡斯党的名义出现的。
关于胡斯党这个东西,大部分布拉格市政府的高层都是心知肚明的。胡斯党和市议会差不多是合作关系,又或者说市议会明里暗里地养着胡斯党,但不管如何,胡斯党和市议会之间不可能脱开关系,虽然它们可能相互之间的理念并不相同,但在现在而言它们的目的是统一的,那就是从奥地利帝国中独立出去。
毋庸置疑,布拉格市议会会在任何必要的情况下力保这些和自己同盟的胡斯党,事实上他们在调查团到来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对策。胡斯党在调查期间停止各种形式上的活动,而市议会则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本职工作——众所周知的是奥地利帝国内部官僚体系的**与无能,按里特洛克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调查团员真正用来进行调查的时间确实少得可怜——与其辛苦地调查那些根本找不到的线索,倒不如趁机吃喝玩乐一番。
事实证明里特洛克的经验是正确的,维也纳派来的这群调查员抵达维也纳后虽然进行了数天的考察,但最终还是沉迷进了市议会安排好的声色犬马之中,根本无心再进行繁琐的调查行动了。
卡洛斯的学院生活仍在继续,他的罗马尼亚朋友走后,那些来自匈牙利学生也跟着离开了。卡洛斯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毕竟无可奈何。
“卡洛斯!”维尔特喊道,他最近和瑞典人还有挪威人黏在了一起,卡洛斯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了:“卡洛斯!”
卡洛斯转过身,他本打算去学院的图书馆,在听到维尔特的叫声后便坐在了路边的木椅子上。
“最近发生了点事。”维尔特从小道上跑了过来,他站着喘息了一会后也坐了下来:“维也纳派了一个调查团到布拉格来,听说是来调查胡斯党的——”
他顿了顿:“我觉得你最近还是收敛点好,虽然学院并不会管你在学生中大肆传播自由主义思想这种事情,但可不代表那些调查员不会管——我听闻这些调查员基本都拥有很大的临时权力,我有些担心如果你被他们发现了……”
“那你还不如去担心我们的胡斯党朋友们。”卡洛斯摆了摆手:“不过我想这大概是多余的,毕竟他们还不至于蠢到在调查团的面前手舞足蹈大喊我是胡斯党之类的说辞。”
维尔特干笑了几声,卡洛斯的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我是说真的……”
“我明白了,维尔特。”卡洛斯打断了他的话:“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过还是感谢你的提醒,我最近会收敛些的——倒是洛特和博尔登他们两个,在这方面我倒是挺担心他们的。”
“你说的是。”维尔特点了点头:“我已经和他们谈过了,他们也的确表示在近期会收敛自己的行为,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你自然也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性子,自从上次他们在对那些柏林来的青年进行说服成功之后,这两个人的脾气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玛格丽特也劝不住他们了吗?”卡洛斯问道,对付这两个人,最好用的还是绝招玛格丽特小姐:“如果是玛格丽特小姐的话……”
“不行”维尔特摇了摇头:“那两个家伙现在自信心爆炸,除非失败他们几乎不可能听进去别人的话——你也知道巴伐利亚那块儿的贵族都是这种特性,哪怕他们信了自由主义——呃,我是说他们非常固执,真的非常固执。”
卡洛斯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在这方面他只能爱莫能助:“那就只能请求你看住他们了,以奥地利人现在的威望,即便他们两个是外国贵族,他们家族那边也应该很难把他们给捞出来……”
“嗯。”维尔特的表情相当严肃,显然他很在意自己这两个朋友:“我会看紧他们的,虽然我不能保证是否有效。”
“阁下……”午间的日光照耀着梅特涅的庄园,下午茶这个习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英国传入了奥地利,并逐渐成为维也纳贵族趋之若鹜的时尚风向,就连梅特涅这个出了名的保守派也不能免俗——他只是个政治上的保守者而已,对于这种新生活方式倒接受的特别快。
“英国人的红茶或许的确有过人之处。”梅特涅放下了手中的瓷茶杯,上面绘着精美的花纹和完全看不懂的东方字,显然这是一个从远东进口的稀罕物事:“不过我倒觉得东方人的苦茶更有一些韵味。”
站在一旁想要说话的青年接过了梅特涅递过来的一个茶杯,整片的大茶叶在温热的绿色茶水里打着旋儿:“但是阁下——”
“先喝茶。”梅特涅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吮吸了一口茶水:“我听闻那些东方人讲求平心静气,无论做什么事请都急不得,所以至少现在我们应该遵循他们的原则,慢慢来。”
青年没有办法只好照做,他闻了闻这杯绿色的茶水——在此之前他只喝过红茶——冒着热气的茶杯上方盘旋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他没多想,按照一般维也纳贵族喝红茶的办法一口把这玩意全灌了下去。
“如果你把它在这里吐出来的话我将会在一周之内都不想见到你。”梅特涅悠闲地说道,青年的脸涨得通红,一方面是因为他一口灌进嘴里的茶水实在是过于灼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实在是太苦了,和其他贵族下午茶宴会上的那些加了糖和奶的红茶完全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
青年把茶水连同茶叶一起吞下去花了些时间,不过好在他总算没把自己烫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梅特涅制止了青年,不让他开口:“我觉得我以后要给你加点新课程了,古老的东方哲学的确很适合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叫‘欲速则不达’。”
“这支调查团我本就没想过他们能调查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梅特涅嗤笑道:“整个帝国又有谁不清楚维也纳的贵族是个什么德行?贪婪、懒惰、愚蠢、一无是处,但是帝国缺了他们却又完全无法运转。”
“他们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梅特涅耸耸肩,他又递了一杯茶给那个青年,不过青年机智地把它推开了:“布拉格人在先前并没有遵守游戏规则,那么我也没必要和他们谈什么规则。除了那些调查员和我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调查到了什么东西。如果按规则做事,那么我并没有理由找布拉格的麻烦。”
“布拉格人并没有认清这个游戏的核心是什么,他们只是游戏的参与者,而帝国是游戏的发起者和规则的制定者——当参与者不遵循游戏规则而又洋洋自得的时候,我作为发起者的代言人完全有理由把他们给踢出这个游戏,甚至更糟糕。”
青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发现最近自己的老师说话越来越奇怪了,在梅特涅学会喝这种非常苦的茶水之前,他说话向来很直白。
“限你一周之内看完。”梅特涅站起身,抛了一本书到青年的怀里。
“《论语》?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