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宋辛弃疾
一阙清平乐,全词仅有八句四十六字,却描绘了一幅栩栩如生的萧瑟破败景象。夜出觅食的饥鼠绕床爬行,蝙蝠也在室内围灯翻飞。屋外,风雨交加,破裂的糊窗纸瑟瑟鸣响。国事艰辛,生平坎坷,归来时已是满头白发。凄风惨雨,破碎山河,容颜已老而心意难疏。这首词用文字构筑的画面,若改用线条和色彩居然能完全表达出来,每一句话都是一件事物、一个景点,把它们拼接起来,居然连连接词都可以省略掉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这幅难得的风情画,其间蕴藏感情之浓烈凄然,几可伸手触之。
一句“万里江山”,境界顿然提高,漫步其间,我们几乎可以触摸到斯人那颗激烈跳动着的凄苦的心,那颗为祖国河山而跳动的执着的心,尽管那人有意要把它掩藏起来。
豪情迸发,旷绝当世,却又细腻委婉若柳词,辛幼安一生文学之成就,诚如当日人所言:大声镗鞳,小声铿鍧,横绝,扫空万古……而其秾纤绵密者,亦不在小晏、秦郎之下。
在豪放和婉约之间,都能登上如斯境界的,纵观华夏五千年,几人?
可是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已经登上华夏文坛最高殿堂,这个可与屈原、史迁、青莲、子美、柳水井、苏东坡、陆放翁等人比肩的身影,他心之所向,心之所想,只怕并非因此而名留青史吧。
文名载千古,又何如……率万众,破千关,再建河山!
孤独的身影策马而出,劲装白衣,寒光如电,还有两把锯齿长刀背在身后,缨穗如血,随风飘飘。这单骑裂风的,正是站在墙头一直未发一言只是默默观战的济南青衫少年,一代“词中之龙”,稼轩居士辛弃疾!
虽然早就知道并且经常提醒自己,可是直到看见他跃马长歌,身若矫龙般的冲向敌阵的时候,丁默才真正清楚的意识到他也是一名战士,一名顶级武将,一名本应名留青史光耀千古的绝世猛将。
明史盛誉:……卢象升在庄烈帝崇祯时,岂非不世之才,乃困抑之以至死……
其实辛弃疾于高宗时何尝不是如此?二十一岁聚众起兵,二十五岁名动天下的济南青衫少年,当他年华飞逝,白发频生的时候,最难言的也许就是当日心中之志了吧。如来用一枚金箍收了心猿,锁了猴子。宋高宗何尝不是用一副官身锁死了少年,却可惜英雄从此蹉跎一生,只是白发生。
之前来到黄杨庄后,辛弃疾似乎一直很低调,像是收起了自己的爪牙,只留下平和温顺的一面,就算是前日夜里共抗狼群盗匪,他也没有表现的太过犀利,只是中规中矩的提箭、发弓,杀敌,一如众人,没有太高光的表现。
可是这时候,在丁默等人彻底一筹莫展,眼看事情走向无可挽回的境地时,他终于完全展现出了自己最犀利的一面,如猛虎犹如灵猫般的杀入敌阵,转眼就穿凿而出。
这一刻人们才清晰的意识到,这个男人他曾经创下过率五十人踏马敌阵,在五万敌骑的包围中将叛徒生擒活捉,一路带回临安的伟绩。
这种事情,岳云据说做过,那是在演义里甘宁也做过,他带了八百人正史中兵不过百就敢马踏敌营的唯一记载过的只有辛弃疾,他也是踏营之后还生擒目标人物所还的唯一一个,只要稍有常识的都明白,这样做的难度比起单纯破军杀敌又高了数倍。
辛弃疾所骑的骏马明显不是凡品,展现出了难以置信的高速,用一个远超普通骑兵的恐怖速度冲入了敌阵之中,并且他奔行的路线很巧妙,并不是直来直往,而是画了一个大大的弧线,避开了浑字营和野女真人交战最激烈的区域,选择的是明显薄弱的环节。
双方的战场距离黄杨庄大门将近二百米左右,此时战场中杀声震天,野女真人的呼喝声简直撕心裂肺,辛弃疾一人单骑而来,马蹄声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再加上他又是从侧面擦过,更是没太引起他人注意,最后还是野女真首领由录第一个发现,当下怒声骂道:“佐甲!阿尔东!你们这两混蛋!那边有个蛮子就要突破你们的防守区域了,你们是不是瞎!”
蛮子是异族对汉人的蔑称,就和汉人喜欢说鞑子一样,这由录据说也是野女真中出名的英雄,但是丁默并不熟悉这个时期的历史,所以不是很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此人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一路顶着浑字营如暴雨般的攻击,差点冲到卢象升身前,直到最后才被卢象升身旁那个叫大宽的粗壮年轻人挡住,两人你来我往杀得热火朝天,也是场中打的最激烈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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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这样看似势均力敌的激战中,由录尚且可以眼观六路的注意到辛弃疾的突击,可见他其实多少还是留有余力的。这也是沙场老油子才有的共性,他们总是会留下三成劲,以应付在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听到由录的提醒,两名野女真人转头也注意到了疾驰而来的白衣青年,当下一声怒吼,一个挥舞着狼牙棒,一个提着斩马刀,就这样直冲了过来,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人纷纷赶来支援,瞬间辛弃疾就陷入了五、六人的包围之中。
这时候野女真人的人数优势就展现出来了,他们虽然只是多着不到一半的人数,可是在这样的小范围的战场中,却足以让他们分成几处应战,在应对浑字营,围攻常遇春的同时,还可以迎战辛弃疾的突袭,而黄杨庄方面就完全没有这样的优势了。
不过有的时候,数量并不能代表质量,虽然我们也知道“量变可以引起质变”,但很明显这几个野女真人还达不到量变的程度。面对他们的围攻,辛弃疾显得不慌不忙,只是淡淡的轻磕马腹,同时俯下身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在这样的极限速度之下,他的战马居然一声长嘶再次加速,狂奔的速度又略微提升了一截。
这样的提升并不明显,如果放在平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像是220飙到了222,这有什么意义吗?反正都是吊销执照扣12分拘留三个月的结果。但是在这样的战斗中,这样的提升就非常惊人了,因为辛弃疾忽然的加速,对面两个野女真人的判断就完全出了错,他们一个的狼牙棒还在头顶旋转,一个的斩马刀刚刚提到胸前,看到对面的南蛮子忽然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当下两人只能冲冲发动攻击,挥着狼牙棒的不等蓄力完全就劈头抡下,舞着斩马刀的也只能用一个非常别扭的将自己的斩马刀平胸“刺”向辛弃疾。
狼牙棒还好说,当头抡下即使蓄势不足也有着足够的杀伤力,只是难以变化而已,但对于斩马刀这种重型武器而言,“刺”的这种攻击方式完全就是个笑话。辛弃疾甚至没有躲闪,只是在马上微微摇晃身子就避开了这个野女真人的攻击,随手长剑反撩,径自从斩马刀侧擦身而过,只听一声惨叫,那野女真人直接被开膛破肚,顿时翻身落马。
而这时候辛弃疾脸上不带丝毫怜悯,就这样侧身仰到,分毫不差的避开了对面另一个野女真人迎头抡下的狼牙棒,顺势一剑斩出,没有丝毫意外的就听到了另外一声惨叫。
几乎完全斩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辛弃疾连眼角都没瞄对方一下,径自催马向着随后攻来的四名野女真人迎去。
这四名野女真人都拿着马刀,并不是每个人都天生神力,野女真人毕竟文明程度较低,“枪”这种武器他们并不擅长对于游牧生活来说,枪既不好随身携带,又不好维修,并不是适用的武器,所以马刀才是他们最喜欢的选择。
有了之前两人的略略阻挡,这四人总算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用最强的劲道将马刀斩向白衣劲装青年,这一击不求杀敌,只是为了尽可能的阻止辛弃疾的冲击,这也是野女真人刚才应对浑字营的方式,他们先降低了对手的冲击力,将战斗拖入僵持之中,然后才用这种仿佛泥潭一般的方式将对手慢慢折磨崩溃。
毫无疑问,这种方式也放弃了野女真人自己的骑战优势,将战斗变成了一种非常丑陋的形势,但是如果从目前的战斗目标而言这无疑是非常正确的选择,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那个野女真首领由录确实能力出众,他不但有着敏锐的战场感觉,而且应对得当,为达目的不不择手段的同时也足够狠心,这种人若是得到机会,确实有一展头角的可能。
只可惜他这次遇到是辛弃疾!一个被历史所埋没的顶级武将……
马速丝毫不减,辛弃疾的长剑化作游龙,深深的刺入第一个对手的腹中,而对手的马刀就这样直接顿在了半空,虽然只是丝毫之差,但在这动静之间就是生死之分,没有丝毫怜悯也容不得半点侥幸。
一个照面之间,三名对手接连受死,不过野女真人的蛮性在这时候完全展现出来!第三个对手虽然被一剑直直捅入腹中,可是他却好像没有丝毫感觉,反而用手直接抓住了辛弃疾的剑刃,就这样胡乱嘶吼着,试图将辛弃疾拉下马来,至少也要影响到他的平衡,而与此同时另外三人也围了上来,马刀化作寒光,直直的斩向了辛弃疾。
只在一瞬间,风云巨变,刚才还占尽上风连杀三人辛弃疾转眼间就陷入危机,长剑被人舍命锁住,而身边三把长刀呼啸着,瞄准他的要害直直挥来。
见此一幕,远在黄杨庄城头的丁默不觉面色大变,几欲脱口大呼,唐大美女更是面色惨白,负疚之感盈溢心头,另一边卢象升、大宽等人都差点是眼角崩裂,就连同样处在危机中的常遇春都忍不住蔚然一叹。
此战第一个重大伤亡似乎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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