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一步一步地逼近,赖友文坐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突然,一声尖唳,那缺了半边翅膀的丧鸟竟歪歪扭扭飞了过来,它的爪子上还抓着一个小孩!
丧鸟将小孩丢给赖友文,就冲着苏幕遮飞了过去,想给他最后一击。只是还没等它碰到苏幕遮,就被及时赶来的大鹏狠狠叼住,飞到天空用利爪撕成了碎片。
待丧鸟死的不能再死后,大鹏吐掉口中的碎屑,它落到苏幕遮的身边,叫了一声,愧疚地低下了头。
苏幕遮摸摸它,安慰道:“没事,不怪你。”
那边赖友文冷笑,抓着手中的小孩,掐住了他的咽喉,他道:“渡灵师大人,还有空安慰你那没用的式神呐!现在我要你在自己的左胸膛也刺一剑,否则,我就杀了他!”
小孩被吓得不敢发出声音,苏幕遮看着赖友文,银眸染上了血色,他看了眼天空,电母还没有赶到,而赖友文已经紧紧扼住了小孩细嫩的脖子,将小孩掐的脸色通红。
苏幕遮只能反握住桃木剑,对准自己的胸膛,赖友文发出了得意的笑,催促道:“快啊,再不刺下去我就让这小孩马上死!”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喊声:“赖师弟,你在哪?”
赖友文见师兄赶来,脸色一变,心道算这渡灵师的运气好,便急急地将小孩往苏幕遮的方向扔了过去,又往小孩的背后掷了三枚银针。
苏幕遮忙扔掉桃木剑,疾步上前抱住小孩,转过身将背部对上了银针。
“噗”的一声,小孩被成功救下了,三枚银针却尽数没入了苏幕遮的身体!
他落地后,将小孩的头埋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呕出了一口鲜血。大鹏见主人受伤,发狂般的就要冲向赖友文,却被苏幕遮制止了,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让它做。苏幕遮将怀中的小孩递给他,示意它将小孩先送回去。
大鹏将小孩放到自己的背上,又看了一眼苏幕遮,便展翅飞向了天空,渐渐飞远了。
赖友文艰难地站起身,对着天空挥手道:“陈师兄,我在这儿,快救我!”
那踩在丧鸟背上的男子看到了他,从空中跃下,落到了赖友文的身边。
他给赖友文止了血,然后转头看向受了伤的苏幕遮道:“是你伤了我师弟?”
一旁的赖友文赶紧喊道:“陈师兄,就是他!”
苏幕遮知道这就是有名的鬼师陈世忠,道:“陈鬼师你可以问问我为何伤他?”
陈世忠看向赖友文,赖友文有些心虚,转着眼珠子不看他:“还不是为了你那虚假的道义!”
苏幕遮简直都要气笑了,陈世忠也看出些端倪,他问苏幕遮:“天生银眸,你可是渡灵师?”
苏幕遮点头,陈世忠又道:“我们鬼师帮人借寿,借与被借者双方都是你情我愿的,纵使改了天命,但也是为了双方都好。还请渡灵师大人能网开一面,不要追究。”
银针突然在他体内游动,苏幕遮又吐出了一口血,他擦掉嘴角的鲜血道:“网开一面?你可知你的好师弟已经伤了多少条人命?现在有被他强行借寿而死的叶阳,先前他还用几个馒头换得几个乞儿的同意,然后夺了他们的性命。我倒是不知道,一个馒头就可以换取一条人命!”
赖友文听了他的话,高声道:“你血口喷人,你为了杀我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编出这样的故事来污蔑我!”又转头急急地对陈世忠道:“师兄,你要信我,我并未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陈世忠的脸色有些阴沉,他问苏幕遮:“你有何证据?”
苏幕遮看着赖友文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冷笑一声,掏出几张引鬼符扔在地上,不一会儿,便有几只鬼魂从地底飘了出来。
他们皆是十岁以下的小孩,此时看赖友文的眼神却是恨不得生食其肉。这几个小鬼是大鹏式神发现的,正是赖友文害死的乞儿,苏幕遮便将他们带在了身边,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赖友文自是看到这几个小鬼,就开始冒冷汗,他之所以敢睁着眼说瞎话,无非就是笃定苏幕遮不可能发现他做的事,却不料,那双能看透一切的银眸,早已发现了他身上背负的几条血债!
陈世忠不可置信的看着赖友文,厉声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敢违背鬼师的道义,强行借寿,害人性命!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赖友文找陈世忠本事来救自己的,没想到却将自己做的丑事全部暴露在了陈师兄的面前。他心里暗暗叫苦,这陈师兄的眼里可是揉不得一粒沙子的,如今只能…;…;他不顾胸前的伤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陈师兄,你要救救我啊,我只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我以后断不会在这样做了,师兄,你要相信我啊!”
苏幕遮强撑起身,捡起了地上的桃木剑,走近赖友文,看向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他道:“既然你全部都承认了,那我现在就替天行道斩杀你!”
陈世忠急忙拦住了他,一拱手道:“渡灵师大人,求您不要杀他。我愿意废了他的法术,让他以余生向那几位死者超度,并把他所得的钱财全部赔偿给死者。”赖家到了这一代,香火愈发稀薄,无论赖友文的作法多么过分,他都想求着苏幕遮饶赖友文一条性命。
苏幕遮倒是停了下来,似是在思考陈世忠的话,他沉吟道:“这样啊…;…;”他瞥见陈世忠身后赖友文的脸上闪过的一丝得意,冷声道:“不可能!”
陈世忠的表情一瞬间惊愕,赖友文却趁着这个时机,举起骨剑向苏幕遮刺了过去,他已经想好了,反正这渡灵师已经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他还存在一天,自己就不会有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人,然后他再求陈师兄。反正人已经死了,陈师兄又那么心软,就算再怎么震怒也不会真的拿他怎样。
陈世忠看着赖友文要杀人灭口,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那骨剑就要没入苏幕遮的心脏!
这时,天空中划过了一道闪电,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了下来,击走了骨剑,赖友文的脸色大变,他察觉到了,这是天雷!赖友文再也没有那么多险恶的心思了,他惨叫着往远处跑去,嘴里喊着陈师兄救命。可没跑两步,一道天雷再次劈了下来,直直劈到了赖友文的身上,瞬间将他烧成了黑炭!
苏幕遮见赖友文已死,身体内又是一阵绞痛,眼前也是眩晕起来,他不再强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陈世忠没想到竟会出现天雷,还活活劈死了赖友文,这可算是天道对鬼师最严厉的惩罚了。天雷一出,不仅会杀了鬼师,连鬼师的魂魄都会灰飞烟灭。
他来到赖友文的身边,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终是叹息了一声,之前有抢行夺走生人的寿命,后有蓄意谋杀渡灵师,赖友文做下的事,连天道都不能容忍了。
天雷渐渐地散去了,一团乌云从空中降了下来,红衣猎猎的女子自乌云中走出来,她来到苏幕遮的身边,逼出了他体内的银针,又给他喂了丹药,才起身上前两步,俯视着蹲在赖友文尸体旁的陈世忠,似在看地上的蝼蚁。她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陈世忠看着女子,想起天雷前的那道闪电,还有她所乘的乌云,心里面有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
女子看到他的表情,笑得冷艳:“你猜的没错,我就是电母。”
陈世忠忙起身叩拜,他没想到连天上的神祗——电母都会来帮助苏幕遮。
电母道:“我只是想警告你,赖友文的死是他咎由自取,他害死的那个亡魂,到了地府不能投胎,阎王便给她发了黑旗令。黑旗令出,亡魂必要给自己复仇。你也不要想着去为赖友文报酬,这位渡灵师,可是天道认可之人。若你对他有何不敬,天道首先便会将你毁灭!”
陈世忠伏地忙道不敢,本来他就没有报复苏幕遮的心思,更别说现在还知道了他这惊世骇俗的身份。
电母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扶起了地上的苏幕遮,进了乌云,裹挟着闪电离开了。
陈世忠注视着电母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起身,收拾了赖友文的尸体也离开了此地…;…;
…;…;
回到乌烟巷后,电母扶着苏幕遮一路向前,走到苏记门前时,才发现已有一白发男子等在了门前。
他的神情十分焦急,待看到昏迷的苏幕遮后,更是疾步上前,对着电母道:“我是狐族的尊主,让我来救他!”说着就要接过苏幕遮。
电母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确定他是狐尊后,才将苏幕遮交给了他,然后行礼道:“参见狐尊殿下。”
狐卿直接将苏幕遮横抱起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焦急不已。他对电母说道:“麻烦电母你了,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与他是至交好友,定会好好照顾他。”
电母知妖族人不能说谎,也放下心来,道:“好,那我先回天庭复命了。”
狐卿点点头,再不管她,直接就抱着苏幕遮进了狐宅。余下电母在外面挑挑长眉,然后乘着乌云离开了。
…;…;
第二日醒来时,苏幕遮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由得撑起了身体,环顾这间房。这房间看着古色古香,幽雅又舒适,但的确不是苏记里的房间,自己,这是在哪?
正在不远处打坐调息的狐卿见苏幕遮醒了,忙上前去扶住他,在他的背后垫了几个枕头,才道:“这是狐宅,你昨日受伤严重,我便带你来我这里为你疗伤了。”
苏幕遮一笑,脸色柔和地说道:“多谢了。”
狐卿干咳一声,将桌子上的一碗药端给苏幕遮,道:“吃药吧,你的伤口已无大碍,再调息几日便会彻底痊愈。”
等苏幕遮喝完药后,狐卿将叶阳对电母所说的话,告诉了苏幕遮。苏幕遮听了,放下药碗,沉默半天才道:“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原谅曾经那么伤害自己的人么?我能不理解。”
狐卿抬头看向了远方,道:“我也不理解啊,妖族的感情总是很直接,而人类的情感却是那么复杂。”
…;…;
后记:
袁朗疯了,当夜,他在房间里用蜡烛点燃了窗帘,嘴中喃喃道,他要去陪叶阳。最终,房子里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包括他自己。
而陈数,他虽然成功为女儿借了寿。可陈小姐醒来后,却变成了痴呆,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而且在余生60多年里体弱多病,无法治愈,也无法就这样死去,饱受折磨,直到生命的尽头。
成功借寿了又怎么样,强行夺取不属于自己的,终会受到惩罚,谁也躲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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