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墨玉就赶在开城门之前离开了长安城。
坐在马车上,墨玉接过花浅递给她的早饭——一个糯米团子。
“唉,你为什么忘了带早饭呢?”墨玉叹了口气,咬了一口饭团,这还是早上在路边买的,好在这个饭团够大,不至于吃不饱。
“姑娘,属下该死。”花浅顿时就跪了下来。
墨玉:……
“我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早饭吃就会杀人的人吗?”墨玉惊讶的看着花浅。
花浅:“……属下,下回一定不会忘的。”
马车在转职外停了下来,这里是墨玉自己的庄子,不过名字挂在叶氏的名下,住在庄子上干活的佃农不少都是叶氏买下的仆人。在田中王来之前,墨玉压根没在意过这个庄子,不过也是田中王来了后,墨玉开始关注自己在长安城的产业,然后派一些墨衣卫在这里守着。
不得不说,当初做的投资还挺好的,不仅知道了越氏一族有人瞒着族里在外面干坏事,还得了那么多财产。
不过对于叶长歌的父亲,墨玉也是有些惋惜的,如果不是因为发现的太迟了,她该能救对方一命的,只可惜,最后还是英年早逝,叶夫人还是同一个很善良的妇人呢,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田中王当初出事出的太急,都还没反应过来,龙鳞卫就过来带人了,以至于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宅子也直接给封了。
墨玉当时过来的时候,被齐越拜托帮了他们一把,明面上买下了一个宅子,然后顺手将田中王他们没能拿出来的家当拿了出来,分给了他们,至少在外面生活不用担心活不下去。
皇帝也是个讲究的,见墨玉话大价钱买了宅子,也没有要求墨玉把那些东西入库了,直接连着宅子赏给了墨玉。还顺手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墨玉,让墨玉看着田中王他们一家。毕竟有一个被自己贬为庶人的皇亲在外面,也怕会出什么乱子。
田中王这回正带着自己的儿子们在自家分到的田里种地,掘土浇肥料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就是脸上还带着一丝颓废的气息。
墨玉就带着一群黑衣人站在田垄边,不消一会,田中王就注意到了,他的手一顿。
墨玉朝他笑了笑,“有事找您说,要是在忙的话,我等您。”
田中王看了一眼墨玉身后的墨衣卫,沉默了一下。这时候,田中王的儿子们也都看了过来,上官正卿和上官正黎还认得墨玉,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墨玉朝他们点了点头,毕竟当初她来长安救了他们一家,当时是没有露面的,只不过上官正卿两兄弟,认得她,那是因为齐越,当时她还叫沈白衣。因此,在对方发现自己的时候,可不就得惊讶一下嘛。
“白衣公子,你……”上官正卿已经没有了当初见到的那副纨绔子弟的气质了,约莫是因为环境造就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我来找你爹的。”墨玉朝他笑了笑。
上官正黎警惕的看着墨玉,当初就觉得这个沈白衣不对劲,这回居然能够直接找到这里来。他们在这里呆了一年了,都没见过有老熟人来找,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田中王也发现墨玉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是认识的,当初他也听说过齐越交了一个叫沈白衣的平民朋友,看向墨玉的目光深了深。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在那边等您。”墨玉没有与他们过多纠缠,她来也不是为了和上官正卿两兄弟打嘴炮的,直接转身朝一旁的凉棚走去了,墨衣卫已经在那里面准备好了茶点,还贴心的放了一张干净的小凳子。
“爹,他……”上官正卿拉着田中王的袖子,不让他过去,他总觉得墨玉不是什么好人。
“该来的躲不掉。”田中王看了一眼周围,“这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想必,与她脱不了关系。”
“您说……是她救了我们?”上官正黎吃惊的看向墨玉,对方正坐在凉棚下喝茶,活生生的把田垄边的凉棚弄成了长安城最高档的茶楼,偏偏还衣服怡然自得的模样,见自己看她,还笑着点了点头。
田中王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想起当初自己的两个傻儿子那个嚣张的模样,又联想到当初听说的那股沈白衣出现的时机这样巧妙,他只怕都要忘记这个人了。现在一想来,当年的那件事情,只怕和这个沈白衣也有很大的联系。
“我去与她说几句话,你们继续干活。”田中王几组合田垄边的溪水洗了洗手脚,拿了一块帕子擦干净了,还理了理衣服,这才穿上鞋朝墨玉走去。
不过他才走了一步,又神色莫名的转过头对自家两个傻儿子说道:“她是个女子,你们下场别说错话。”
这回要是说错话,得罪了这个人,只怕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田中王过来的时候,墨玉已经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您好。”
“能得到墨玉使这样的待遇,在下真是惶恐。”田中王对墨玉拱了拱手。
墨玉挑眉,笑道,“您都猜到了,我也不兜圈子了,只不过,您眼中的敌意有些大,我就不得不解释几句了。”
田中王皱眉,没有说话。
“当年你获罪,与我无关,我当时再金国,刚刚从我师父的手中接过了一盘散沙的墨衣卫,手还没有那么长,能伸到长安城来。”
只是短短的几句,田中王就抓住了重点,他神色有些凝重,“你就是玉姑娘?当年沈自初来长安城,就是为了替陛下办事的?”
墨玉不意外田中王能知道这件事,毕竟能在自己家搞那么大事的亲王,那可不一般。
“我师父当年来长安,是为陛下办事,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墨玉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反正田中王也没地方说去。
田中王笑了笑,他为陛下做事,和为陛下做事那可是不同的,当初沈自初做了那么多事情,还甚至牵扯到了公良将军和左相,那可不是一句“为陛下做事”能敷衍的。不过知道了当初的“真相”,田中王也释然了。
“陛下终究是陛下,只可惜……”
墨玉看着他摇头,嘴角勾了勾,是啊,陛下终究是陛下,他的怀疑终究是有道理的。不过,手段太残忍,不能容下人,这可不是一个明君的典范,容易被人篡位。
“所以,当年是陛下的意思,而你救了我?”田中王将话题转了回来,眯着眼睛看着墨玉,他开始思考为什么墨衣卫和皇帝不是一条心的了。
“不不不,我始终是陛下的剑刃,我做的什么事,陛下都是允许的,当然,不允许的,我也不会做。”墨玉笑着看着田中王。只要理由得当,就不怕他不允许,他这会还以为自己掌控着墨衣卫呢。
“他还是不放心我?!”田中王有些生气,但是被他自己压着,没有发出来。
墨玉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田中王,“有个事情,得亲口问问您。”
田中王看了墨玉一眼,“你还能有事来找我?”
“关于府上的那个湖……”墨玉勾唇一笑,看见田中王瞬间变了的脸色,她就知道了,这个湖就是田中王自己捣鼓出来的。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落得这样的下场,其实不冤!
田中王怨毒的看着墨玉,“你要去告诉你的主子?我们都落了这个下场了,那么还不打算放过我!”
墨玉挑眉,有趣的受害者论,要是你夺位成功了,也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毕竟只是一个湖,谁会跑到我家来查一个湖呢?吃饱了撑的吗?”墨玉笑了起来,她看着田中王的目光有些渗人,“我也只是受人所托,护着你们罢了。”
“原来他也不怎么样啊,自己手里的刀,居然和他也不是一条心的!”田中王笑了出来,眼神有些疯狂的看着墨玉。
“别忘了,你现在吃的是我给的饭!”墨玉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田中王。
田中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墨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墨玉说得对,他们现在能好好的活着,靠的是墨玉,他不可能真的想要墨玉出事,否则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一家。毕竟,他想要谋反是真的,而墨玉虽然不知目的,可是却真真切切的帮了他们。
“你现在住在那里?”田中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墨玉。
墨玉点了点头,“对啊,所以除了那个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问您,毕竟那宅子里有些什么,大概也只有您这个前主人才会知道了。”
田中王的神色顿时就有些复杂,他看着墨玉,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头,“拿纸笔给我,我画给你。”
墨玉勾唇一笑,摆手,让墨衣卫伺候笔墨。
“您慢慢画,忘记了也没事,到时候我让人对一对就行了,我先去看看元容妹妹。”墨玉转身就走,虽说在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她也没有对田中王多尊敬,就是让人觉得不爽。
田中王看了一眼墨玉离开的背影,兴起刚刚见她的时候,明明穿着一身男装,还一点看不出女扮男装的样子,如果不是他见惯风月,还真的被她给骗了过去。只不过……
田中王眯起了眼,他看着墨玉的背影,“早就听说与姑娘身患绝症,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依据……”
忽然,田中王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缩了缩脖子,转头就对上了一众墨衣卫含笑的眼睛。
“纸笔,快画吧。”一名墨衣卫指着桌上的纸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田中王:……他忽然觉得墨玉还是很好说话的,多讨人喜欢的一孩子啊。
……
墨玉在庄子里奏折,她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庄子,正好转一转。不过,很快她就被上官正卿和上官正黎拦住了。
墨玉挑了挑眉,“有事吗?”
“你让我爹做什么了?”上官正卿瞪着眼睛看着墨玉,不客气的问道。
“小伙子脾气别那么燥,是不是天太热了,累着了?姐姐让人给你拿碗凉茶喝?”墨玉好脾气的看着对方。
“你少来这一套,管谁叫姐姐诶呢!”上官正卿瞪着眼睛看着墨玉。
“唉,弟弟好啊。”墨玉掏了掏耳朵,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胡说些什么呢!”上官正卿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挥着拳头就朝墨玉而去。
“住手!”田中往远远的看见了这一幕,连忙叫住了上官正卿,只不过还是没能拦住。
上官正卿的拳头还没碰到墨玉,整个人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掉在了田里,惯性的滚了好几圈,压坏了不少菜。
“哎,可惜了这些菜。”墨玉摇了摇头,看着地上被压坏的菜叹了口气。
上官正黎有些踌躇,不知道是该去扶上官正卿,还是继续面对墨玉。
“你不去扶他?”墨玉挑眉看向上官正黎。
上官正卿:……
上官正黎一溜烟就转身跑了,直接跳下了泥地,去扶上官正卿。
墨玉:我收回我刚刚的意见,上官正卿还是那个纨绔,脑子还是个蠢的,再差劲的生活也无法阻挡他作死的道路。
田中王被墨衣卫押着,不能出凉棚,满脸焦急的冲墨玉求饶,希望她放过自己儿子。
墨玉转头看了他一眼,抬脚走到了田垄边,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上官正卿,“有时候,别那么冲动,我直接杀了你都没事,可你不考虑考虑你家人?就这么肯定我是个好人,不会对你家人动手?”
上官正卿的脸色一变,顺便惨白。
墨玉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见上官正卿知道自己错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上官元容和两个小姑娘正好提着篮子来送饭,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田垄边的一群黑衣人,心头一跳。不过当看见墨玉转过身来,脸色就瞬间变了。
“白衣!你怎么来了!齐哥哥也来了吗?”上官元容快速的理了理头发和裙角,跑到了墨玉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