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站在军营外,正在观察下方的换岗规律,准备找机会进去。
“姑娘,有消息传来,叶公子他……”一名墨衣卫跪在了墨玉身前,“叶公子,摔下悬崖,失踪了。”
墨玉一怔,转头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
上官时站在太极殿外,洛和安又找了一堆证据,在朝堂之上拿了出来,准备要将墨氏兄妹打压到底。
他身穿一件石青色遍地金直裰,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卷云纹锦带,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有着一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体型颀长,当真是英姿焕发顶天立地。眼中虽带着疲惫,却亮的厉害。
“殿下今日还要为洛大人说话吗?”罗元晋走到了上官时的身边,转头看着他。
“和安与我,乃是未来的郎舅,我自然要为他说话。”上官时笑了起来。
罗元晋看着上官时,“我本以为,四殿下不会是这等人。”
上官时沉默不语。
“殿下又与昭南将军、清阳县君关系冷淡了,莫非是因为昭南将军重伤?连与玉姑娘戏都懒得做了。以至于在她一走,便急于亲近洛和安,您不至于不知道洛和安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什么吧?”罗元晋愤愤的看着上官时。
“听说,今日城门吏抓住了几个黑衣人,看身上带着的书信,竟是送往边境,清阳县君手中的。”罗元晋愣愣的看着上官时,“殿下想必早已经知晓了吧?”
上官时没有回答,抬脚拾阶而上。
“四殿下就不怕被人非议吗?”罗元晋跟了和是哪个去,“难道六殿下搬离皇宫,四殿下就以为自己对那个位置势在必得了?”
上官时站住了,转头看向罗元晋,“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是很惊讶。”
罗元晋皱起眉头,“殿下说的什么话,下官听不懂。”
上官时笑了一声,“那是她的人,我自然知道,等她回来,那些人依旧是她的人。”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下方跪着的京兆尹:“……京兆尹捉了一些人?”
京兆尹低着头,转头看了一眼洛和安,“是,那些人都穿着黑衣,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了送往边境的信,收信人是清阳县君……”
皇帝眯起了眼,他转头看了一眼洛和安,扯了扯嘴角,“这些人呢?”
“已经……咬舌自尽。”京兆尹磕起了头,“陛下恕罪。”
上官时转过了头,盯住了京兆尹,“咬舌自尽?京兆尹手下的人都如此看守犯人的嘛?竟让人咬舌自尽了?他既然能自尽,为何不毁掉身上的书信?”
京兆尹擦着汗,“四殿下,当时,那些黑衣人已经出了城门,只是被身旁的行人撞了一下,将怀中的书信撞了出来。”
上官时第一时间便看向了洛和安,见到他施施然的站着,便心中不快,他眯起了眼,“洛大人以为呢?”
洛和安笑着转过身,“殿下所言甚是,只若是死士想要自尽,仅凭京兆尹,实难防住。”
皇帝眯起眼,扫了一眼底下的官员们,抬手:“传朕旨意,封锁墨府,不许任何人进出。”
“陛下圣明——”众臣高呼。
退朝之后,皇帝留下了洛和安。
“你的人做的?”皇帝看着洛和安。
洛和安故意在地上,“臣以为,墨玉的嫌疑很大。”
皇帝眯起了眼,“洛和安,你这是逾钜。”
“臣以为,臣只是尽忠职守,墨玉的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陛下!”洛和安抬起了头,“那些墨衣卫,是上任墨玉使培养的,可她却能直接用了,陛下,这还不能……”
“洛和安。”皇帝眯起眼,冷冷的看着他,“闭嘴。”
“陛下!”洛和安震惊的望向皇帝。
“你与问叶做了什么事,朕便不说了,可你拿墨玉使当什么了?”皇帝站了起来,周身环绕着一股不易近人的气势,“朕不语你计较,你师妹从不与朕说这些,你便以为朕能放任?”
洛和安低下了头,背后出了一身汗,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皇帝究竟知道了多少。
“今日,老四还与我说你的好话……”皇帝眯起眼,走了下来,站到了洛和安身前,“洛和安,你想做什么呢?”
“陛下,臣不敢!”洛和安磕着头,他从没想到,上官时居然会为了墨玉,不惜让自己被皇帝所怀疑,他就那么坚信墨玉能回来吗?
洛和安在太极殿跪了一个时辰,然后才撑着膝盖缓缓走了出来。
“洛大人?还没走呢?”严安站在殿外,抱着剑看着洛和安,嘴角勾着一抹笑。
他身穿一件玄色梭布夹袍,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师蛮纹角带,一头如风般的发丝,有着一双深不可测凤眼,体型完美,当真是英姿勃勃。只是眼神却颇为不善。
洛和安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严安,“严统领这是在等在下吗?”
“不是,只是想看看,洛大人跪了一个时辰,与清阳县君跪一个时候是否一样。”
洛和安皱起眉头,看向严安:“那么,是否一样呢?”
严安笑了起来,“不知道呢。清阳县君从没有只跪一个时辰的时候,洛大人倒是出来的快了些。不过我倒是知道,清阳县君跪上个三四个时辰出来,也不过是洛大人这般模样。”
洛和安神色一变,冷笑一声,“我到好似不知,什么时候,严统领也成了清阳县君的下属了。”
严安耸了耸肩,转过身靠在了柱子上,“不过是仗义执言罢了,洛大人看不明白嘛?便是陛下再厌恶县君,便是县君做了再多的错事,县君依旧是县君。”
“只不过嘛……”严安瞥了一眼洛和安,“洛大人只怕是要成了五驸马了。”
“与她交好的人,还真是多啊。”洛和安冷冷的看着严安。
“罗大人,似乎以前与洛大人也是知交好友吧?”严安嗤笑一声。、
洛和安神色一变,没有出声。
严安笑着,斜睨着洛和安,“洛大人便是再风光霁月,交友之用心,永远也及不过县君一分半厘。”
洛和安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女子,难不成你们都想成她的入幕之宾?”
严安挑眉,没有说话,望着严安的身后,拱手行了一礼。
洛和安皱眉,转头看了过去,然后便见到皇帝正带着上官时两人站在太极殿正门口,目光沉沉的望着他。
洛和安心中一乱,连忙行礼。
皇帝没有像以往一般让洛和安平身,而是径直走了过去。洛和安没有抬头,但是他似乎能感受到上官时充满笑意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严安也跟着皇帝走了,太极殿外只剩下洒扫的宫人在忙碌着。可他们就像是没见到洛和安一般,默默地绕过了他。
洛和安缓缓的站了起来,抬起头,他看见了站在太极殿外的上官问叶。
她身穿艾绿百蝶穿花遍地金薄衫,逶迤拖地浅蓝撒花斜裙,身披洁白色大寿字薄纱。顺滑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如意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金丝菊花簪子,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腰系葱绿底色丝攒花结长穗丝绦,上面挂着一个茜素青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烟霞绣玉兰花的睡鞋,整个人耀如春华。
她就这样站在太极殿外,与洛和安对视着。
洛和安最先动了,他朝上官问叶走了过去,躬身行礼,“微臣,见过五公主殿下。”
上官问叶看着他,抬了抬手。
上官问叶身边的宫人看了她一眼,高唱:“起。”
洛和安压抑着被羞辱的气恼,平身,站在上官问叶盯着她看。
“净台大师,为我选了今日出宫,去护国寺。”上官问叶看着洛和安,淡淡的数的哦哦啊。
“这样甚好,公主去还了愿,只怕便不会生病。”洛和安笑着看着上官问叶。
“我本欲向父皇辞行,却不想父皇已经回了兴庆殿,倒是撞上了洛大人。”
“微臣正要出宫。”
上官问叶与洛和安对视着,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最后,上官问叶笑了一声,“洛大人若是没有急事,可愿与本宫品茶?”
“陛下与四殿下正好离开,若是五公主不嫌弃,下官愿为公主煮茶。”洛和安退后一步,向上官问叶拱手道。
上官问叶带着洛和安到了一旁的亭子中,吩咐了宫人上了茶具,便将身旁的人都屏退了。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洛和安,笑了笑,“洛大人,清阳县君身边的人,现在可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呢……”
……
“走,现在就进去。”墨玉不再观察军营之中的哨岗更替规律,因为她已经看到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进了军营,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接替了军营外的岗哨。
“姑娘,按时云麾将军的人。”身后的墨衣卫提醒道。
“我知道……”墨玉眯起眼,翻身上马,“除了他,还会有谁?”
墨玉一甩鞭子,便朝下面的军营冲了过去。
“什么人?有人闯营——”
墨玉眯起眼,解下了腰间的银翼广花鞭,“我是清阳县君,来寻我兄长墨连城,放我进去!”
岗哨之中的人似乎早有准备,指着墨玉大喊:“杀了她,这个人是细作!”
下头的士兵们疑惑的看着。
“杀了她,县君怎么可能来这里!”
有几个人动了,他们拿着长矛,朝墨玉刺来。
墨玉眯起眼,翻身而起,站在马背上,从袖中摸出一把粉末,朝他们洒去,指着刚刚喊话的那个人:“给我扣下他!”
“是!”墨玉身后的墨衣卫齐声道。
有人袭营的动静,让不少人出了营帐,纷纷抄起武器,朝这里而来。
墨玉皱起眉头,使鞭子,抢来了一把刀,骑在马上,朝前而去。
“李向白呢?林建安呢?叫他们给我出来——”墨玉翻身,避开了朝她刺来的长矛,但身后又有人横劈了一刀,墨玉皱眉,一掌拍在了马背上,让它躲过了这一下,但自己也摔下了马背。
她翻身而起,提刀挡住了朝自己而来的锃亮长刀,面对着乱哄哄的场面,心中愈发忐忑。
“我是墨玉,墨连城的妹妹,清阳县君,谁若再挡路,休怪我不客气——”
这一句话,完全没有什么用,她的身边已经有人开始搭箭,准备将她射杀在营地外。
墨玉皱眉,挥舞着鞭子,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尽量将自己藏在鞭影之中,朝主营帐而去。
耳边不断传来破空声,墨玉对这个声音很熟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箭阵袭击了。
“怕什么,什么时候你死过了?”墨玉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愈加用力的挥舞着鞭子,在身边墨衣卫的护卫下,直接窜进了主营帐。
一进了营帐,墨玉便愣了,因为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谁?谁敢闯营?”
“别拦着我——”
“哪来的清阳县君,县君被关在皇宫里呢——”
营帐外被人射进来了一支箭,随后便是更多的箭。
墨玉回过神来,转头冲外头大喊,“李向白,给我让他们停下,我是墨玉。”
“哎呦,玉小姐,你怎么来了?”
“快停下,不许放了,快停下。”
李向白拖着一个人,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在看到墨玉的时候,差点没把眼泪掉下来。他“扑通”一下跪在了墨玉面前。
“县君,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护好将军,让他,让他……”
墨玉的心头一跳,抬手将李向白的手拉起来,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压低了声音,“不许说话,待会我再来问你!”
“清阳县君?哪来的清阳县君?可带了令牌?”一个声音传入了营帐,随后便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子,大步从外头走了进来。
墨玉眯起眼,松开了李向白的手,转身看了过去,“我就是清阳县君,墨玉,我来找我兄长,墨连城,您是云麾将军?”
那个男人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墨玉,缓缓的皱起了眉头:“你说你是清阳县君,你就是清阳县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