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越原从皇帝那边过来。
“贵妃那边如何?”墨玉转头看了他一眼。
“贵妃娘娘那边一切都好,只是刚刚发作了。”
“嗯,给了没?”墨玉随手扯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
“按您的吩咐,没有马上给。”
“她身体还可以吧?”墨玉沉默了片刻,问道。
“已经调养的很不错了,但只是少给了一个时辰,便失禁了。”
墨玉垂下眼,摆了摆手,“下次别那么久了,让她自己体会一下就够了,别弄得我们欺负人似的。”有了这一次,只怕她也不会任性了吧。
不得不说,越王妃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女主了。
年轻的时候,出身也不高,论美貌也不及她师娘和已故的贞静贵妃,可偏偏能让当年最受欢迎的长安城的两位美少年青睐。甚至还为此反目成仇,若不是当年的老皇帝看的明白,早早的将他们这一对送走,只怕长安城还要再流点血。
可直到中年,她依旧能靠着年轻时那点姿色,将皇帝与越王玩弄于手中。可偏偏,却还不自知,蠢的要死,比女频傻白甜还要傻白甜。哪怕是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快要变得疯魔,依旧只顾着自己的喜好爱恶。
“后妃的宴席,不与前朝在一处吧?”墨玉拍了拍手中的花。
“都按着您的安排,不在一处,但后妃的宴席,却能瞧见前边。”
墨玉点了点头,“走吧,去找问夏去,好久不见她了。”
……
“你还知道来找我!”上官问夏叉着腰指着墨玉。
“好问夏,我这不是来了嘛!”墨玉陪着笑,将手里快揉蔫了的花送了上去,“瞧,我新摘的,送你呀!”
上官问夏噘着嘴,一把抢过了墨玉递来的花,“我就不信了,你都回来三日了,怎么就今天才来看我!是不是因为你哥哥回来,你才想起这个角落里,还有你的一个小可爱啊!”
墨玉一怔,笑着摇头,上前去挽住了上官问夏的胳膊,“我的小可爱呀,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哪是病了,这不才好,就急着进宫来见你了?”
“胡说!”上官问夏噘着嘴,将手从墨玉的手腕之中抽了回来,“我怎么听说,你一来就去见回雁阁的那个贵妃了!”
墨玉揉了揉眉头,“你到好似消息灵通。”
“哎?”上官问夏看着墨玉朝石桌走去,“玉儿你怎么了?”
墨玉低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陛下的命令,说是贵妃娘娘对边境的战事感兴趣,总不好找个男人与她说,便直接让我去和她谈谈了。”
“父皇怎么回事!”上官问夏皱起眉头,坐到了墨玉身边,“不是说后宫不问前朝事嘛!他怎么出尔反尔的!”
墨玉笑着摇头,“好了,都是小事,我不过略坐一坐就来了,你这几日可有练功?”
上官问夏转过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嗯,有练的。”
墨玉点了点头,“强身健体也好,你病过一场,身体到底还是亏空了些,还是要练练的。”
“嗯啊。”上官问夏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墨玉,“我往后可以日日与你一道练功了呢!”
墨玉揉着眉头的手放了下来,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对呀,以后我每日入宫来找你说话!”
上官问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拉着墨玉说起了她身上的衣裳。
“郡主的服制,果然比县君的更称你,”上官问夏摸了摸墨玉袖口的绣花,“我就说你食盒这些贵气的衣裙,就是比你那些素色的裙子称人。”
“是吗?初春给我做的,来面圣,可不得穿得好看一点。”墨玉冲上官问夏眨了眨眼。
“也是啊,还挺好看的!”上官问夏收回了手,“初春的手好巧啊,下回也让她给我做一身,你这个绣的,是什么花?”
……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墨玉和上官问夏直接坐到了后殿,与那些大臣们的家眷一处。
“昭南郡主此次立下大功,与昭南将军,可算是大周的大功臣了。”有几名王妃笑着看着墨玉。
墨玉挑眉,笑着与她们举杯。
“什么人呐,当初你还没立功前,一个个眼睛鼻子都是朝天的,如今你与你哥哥得势,便舔着脸来讨好,我还从未见过这般没脸没皮的人呢!”上官问夏在一旁撇了撇嘴。
“你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小心以后八驸马不喜欢你!”墨玉推了上官问夏一把,“你这嘴巴,可得好好管着,人家说了些奉承讨好的话,你听听就是了,谁不知道那都是假的呢!”
“你就不生气?”上官问夏噘着嘴,看向墨玉。
“生什么气?不值得。”墨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问夏,我从不看这些人的眼色走路,又何必生气?”
上官问夏低下头,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小心的瞧了墨玉一眼,“若是你兄长,也会不喜你未来嫂子吗?”
墨玉:???这叫什么问题?我哥哥为什么要不喜欢我嫂子?
“怎么可能,我哥哥必定是因为喜欢,才娶妻的。若是不喜欢,为何要娶?你这就是个悖论!”墨玉认真的对上官问夏的数的哦哦啊。
“是吗……”上官问夏低下头,捏着酒杯。
“我说……”墨玉狐疑的望了过去,“你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啊,怎么了吗?”
上官问夏幽怨的看了墨玉一眼,“你这一下午才不对劲呢,与你说话,都只是过耳不闻,便是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墨玉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的确,她今日,受了越王的死的影响,的确有些心不在焉的。
“今日,昭南将军得胜归来,朕心甚悦……”
“前头似乎要赐封了?”有人往前面张望着。
不一会,宫人便从偏门走了进来,径直到了墨玉身边,“昭南郡主,陛下请您前头去呢。”
墨玉皱眉,“我?”
“是,郡主快请吧。”宫人笑着对墨玉,侧身请墨玉过去。
“快去吧,你也该有赐封的。”墨玉皱着眉头,起身随宫人过去了。
“今日,朕赐封昭南将军为昭南大将军……”
“陛下圣明——”
墨玉的脚步顿了顿,勾唇笑着,与宫人走上了大殿。
皇帝见到墨玉来了,笑着招手,“昭南郡主护城有功,赐芙蓉园,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墨玉匆忙上前,跪在了连城身旁,“墨玉,叩谢陛下隆恩。”
皇帝仰头笑着,“连城青年才俊,又立下赫赫军功,朕心甚慰。八公主上官问夏正当芳龄……”
墨玉一懵,缓缓的仰起头,看向皇帝与连城。接下来,皇帝与连城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在意,无非是“我女儿很好,你要不要娶?”“我也觉得您的女儿很好,我十分仰慕与她,求之不得……”之类的话。
“微臣,叩谢陛下隆恩。”连城拉着墨玉磕了头。
墨玉勉强支撑着笑容,她看着连城回席,然后默默的被宫人送出大殿。
墨玉靠在柱子上,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郡主得了赏赐,为何如此神情?”严安走了出来,站在墨玉的身边。
“这不是我想要的。”墨玉转过头去,“严统领,你将娶的妻子,是你所喜欢的吗?”
严安顿了顿,笑着看向墨玉:“她很好,孔小姐知书达理,又通府中中馈……”
“我问你,你喜欢她吗?”墨玉盯着严安,誓有严安不说话,她便不休的意思。
严安转过头,“郡主明知故问。”
“只是合适,并非喜欢,为何要娶?”墨玉转头,看着严安,“严统领,你能告诉我吗?”
“玉儿!”连城匆匆出来了,见到墨玉红着眼睛看着严安的模样,心下明了了几分,匆匆弄走了过来,拉住了墨玉的胳膊,“别胡说!”
“我胡说了什么?”墨玉转头看向连城,“哥你真的喜欢问夏吗?你们才见了几次?”
严安转头看了一眼墨玉,此时的她,才像是一个真实的少女,有着自己的小任性,小脾气,小毛病。
“不打扰两位了,严安先进去了。”严安告辞,进了大殿。
墨玉没有理会严安说了什么,而是定定的看着连城,“哥,为什么?”
连城转过头,“下午的时候,陛下问过我的意思。”
“你可以拒绝的!”墨玉拉着他的袖子,“为什么没有拒绝!”
“若是拒绝,如何走到如今你我都满意的一步……”
“问夏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哥哥,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的!”墨玉甩开了连城的手,难以置信的看着连城,“哥,你打算以后要如何让她面对……”
“玉儿!”连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冷硬。
墨玉的心一跳,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起来,“……哥。”
“他是不是死了?”连城看着墨玉,问道。
墨玉转过了头,呼吸有些紊乱,“你……你怎么……”
“没什么瞒的过去的,玉儿。”连城的双手搭上了墨玉的肩头,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我不会再问你,你也被……”
连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玉儿,哥哥知道你做的都是为了哥哥好。可是,我也不愿看着你这般辛苦。若只是多一个女人,便能……”
“可以不要的!”墨玉揪着连城的衣襟,仰头看着他。
“那父王呢?也是必须的吗?”连城低着头,看着她。
墨玉张了张嘴,“只是,若是今年你回去,他必定……必定……”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不该瞒着我……”连城将墨玉的脑袋按进了自己的胸口,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玉儿,你从小便时如此,似乎除了哥哥,变没有在意的人了。”
“我都明白,我由着你做你想做的,可是,哥哥也怕……怕你……”连城低着头,在墨玉的发间落下一吻。
“你知道的,无论如何,上官问夏到最后,都避不开亡国公主的名声。无论她嫁给了谁,至少在哥哥这里,她可以活下来。”连城摸了摸墨玉的头,“如今,皇帝对我们有所忌惮。你乖乖的待在长安城,哥哥去边境,很快的,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嗯?”
“我是不是错了?”墨玉抬起头,望向连城。
连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是他自己要跑来长安,寻什么旧日的友人,是他自己的错。”
墨玉的心凉了半截,她埋头在连城的胸口,不再说话。
殿中的宴席愈加火热,连城才离席不久,便有人来催了。墨玉目送连城回去,她刚孩子啊连城的眼中看到了悲伤,转眼间又变成了升官的欣喜。便是连那一抹红色,旁人也只当是他染了些酒意。
墨玉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眉心的那一点朱砂愈加红艳,她眯起眼,看着连城离开的方向,她轻声唤道:“越夏。”
“姑娘。”越夏出现在了墨玉的身后,他从没听过墨玉这般语气。
“去查,是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墨玉的神色渐渐的冷了下来,“只说了越王,还避开了一部分真相,难不成还想威胁我不成?”
越夏抬头看了墨玉一眼,眼中带着担忧,“姑娘,会不会是陛……”
“不可能。”墨玉歪着头笑着,“陛下还能说什么?他说了什么,我能不知道?”
越夏心中一惊,低头应是,匆匆的退了下去。
墨玉转过身,理了理裙角,面无表情的朝后殿而去。
上官问夏正坐在人群之中,接受着那些高官夫人的恭贺。她身穿赭红底撒虞美人花亮缎粉紫镶边偏襟长锦衣,逶迤拖地石青色素缎冷蓝镶滚白绫纱绣裙,身披芥末绿色锦缎薄纱。乌黑发亮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朝云近香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白银垂心凤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金镶九龙戏珠手镯,腰系银白如意流苏绦,上面挂着一个草绿色银丝线绣莲花荷包,脚上穿的是玄绣梅花月牙靴,整个人貌似天仙。
她笑的很开心,哪怕是面对那些她先前还厌恶的嘴脸,依旧笑的灿烂。
她是真的开心。
可她呢?她为何,到现在才看出来?
“还以为你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躲清静呢!”尚寻香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两杯酒,她站到了墨玉身边,也不去看她的神色,递了一杯给她,学着她的模样,靠在了栏杆上。
她身穿深棕团花刺绣对襟袄袍,逶迤拖地朱红色绣月白色梅花的综裙,身披浅蓝色云水金龙妆花缎蝉翼纱。乌黑发亮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堕马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海水纹青玉铀,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桂猴子雁杆的手镯,腰系象牙白色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上面挂着一个绣黄色底银丝线绣莲花香囊,脚上穿的是芙蓉色色莲花软缎鞋子,整个人仙姿玉色。这一靠,倒是多了几分恣意。
“问夏刚刚还在找你,但被那些夫人绊住了。你若不想进去,她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我陪你聊聊?”尚寻香转过头,看着墨玉。
墨玉低着头,接过了尚寻香递来的酒杯,“你说,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尚寻香笑了起来,“为什么昭南大将军要娶八公主?为什么八公主要嫁给你兄长?你心中没有答案吗?”
墨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沉默着没有说话。
“玉儿,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尚寻香叹了口气,吩咐一旁的宫人拿壶酒来。
“不公平啊,为什么要这样!”墨玉红了眼睛,看向尚寻香,“旁人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哥哥怎么会喜欢……”
墨玉隔着人群,看着坐在首位上,笑的无比灿烂的上官问夏,“阿香,她不会快乐的。”
“但此刻,她是真的快乐。”尚寻香倚着栏杆,将脑袋靠在了墨玉的肩头,“玉儿,你愿意退婚吗?”
墨玉睁大了眼睛看向尚寻香。
“你看,连你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不是吗?”尚寻香笑着与墨玉对视,“若是退婚,不仅你兄长仕途不保,问夏的名声更是受损,大家都不好。”
墨玉转过了头。
“其实,也未必不会幸福的,不是吗?”尚寻香拍了拍墨玉的肩头。
墨玉:不是的,他们不会幸福的。连城会灭了大周,到那时,问夏该如何自处?她亡了母国,却嫁给了仇人?她该如何是好?而那时,便是连城想要保她,又会有多少人反对?
“还是挺好的,不是吗?”尚寻香看着上官问夏,笑着,脸上是衷心的祝福。
“若是我说,今日入宫前,哥哥还从未有过这般打算,你信吗?”墨玉转头看向尚寻香。
尚寻香一怔,笑着点了点头,“男子的事情,我们女子不知也是应当的。”
墨玉深吸了一口气,自嘲的笑着,“是啊,这个时代,男子与女子……终究是不同的……”
“玉儿,你怎么了?”尚寻香推了推墨玉,她觉得墨玉今晚有些不对劲。
宫人没有将酒送上来,反倒是卫幼蕊亲自拿着酒壶过来了。
她身穿淡紫底偏襟长宫装,逶迤拖地绣白色绣花留仙裙,身披驼灰色弹墨绫薄薄烟纱。整齐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朝凰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绿玉凝华拧金丝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腰系玉底孔雀纹腰带,上面挂着一个湖蓝色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脚上穿的是淡粉底撒花蝴蝶锦鞋,这般瞧着,也是个绝色佳人。
“两位姐姐,不会不欢迎吧?”卫幼蕊拿着酒壶,笑盈盈的站在她们身前。
墨玉抬头看了过去,没有说话。
尚寻香看了卫幼蕊一眼,卫幼蕊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仍旧笑着看着墨玉。
尚寻香有些诧异,但还是主动开口,请卫幼蕊过来一道说话。
“听宫人说,要来给两位姐姐送酒,幼蕊便主动抢了这个活。玉姐姐……”卫幼蕊端着酒壶,看向墨玉,“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谢谢你的酒。”墨玉直接将卫幼蕊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往嘴里灌去。
“玉姐姐!”卫幼蕊有些诧异。
“玉儿!你做什么?”尚寻香反应过来,去拦墨玉,这样太无礼了,墨玉以前不会做出这般的举动。
墨玉没等尚寻香拦,便将酒壶之中的酒都喝完了,还十分潇洒的用袖子一抹嘴角,笑着看向卫幼蕊,“多谢你送的酒,味道很好。”
卫幼蕊神色复杂的看着墨玉,牵起嘴角笑着:“玉姐姐喜欢……便好。”
“我很喜欢。”墨玉将酒壶塞回了卫幼蕊的手中,“下次不用做这些了。”
卫幼蕊低头看着手中的酒壶,笑了笑,“玉姐姐不喜欢吗?”
“这样完美的笑容,你以前摆不出来。”墨玉淡淡的看着她。
卫幼蕊低着头,没有说话。
“今日你在午门?”墨玉看着她。
卫幼蕊抬起头,与墨玉对视。她眼中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墨玉。
“我与你说过的话,全部作数,你大可放心。”墨玉深吸了一口气,“你若要为你的家族争光,也不该从我这里找,你走吧。”
卫幼蕊看着墨玉,笑了起来,“玉姐姐如此要强的人,最终还是会为世俗所纷扰。”卫幼蕊站直了身子,对墨玉屈膝行了一礼,“卫幼蕊,拜别昭南郡主,祝郡主,岁岁安康。”
说罢,卫幼蕊便转身离去,进了大殿了。
墨玉的眼神变得深邃,定定的看着卫幼蕊的背影。她走的很稳,这几年宫中对她的调教,已经将她与以前的那个卫幼蕊彻底区分开来了。她已经是一个标准的模板,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妻子,端庄大气,无悲无喜,这是最受人欢迎的。
“玉儿,你们怎么……”尚寻香惊讶的看向墨玉。
墨玉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尚寻香抿着嘴,“你不在的时候,公主骂过她一顿。”
“什么?”墨玉诧异的看向尚寻香,“为什么?”
“四殿下,当时与洛大人走的很近。适时,她又来洗梧宫,公主便迁怒了……那个温泉馆子,是你送她的,也被透露了出去,她当时大病了一场,也未曾再去过那个温泉馆子了……”尚寻香看着墨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墨玉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与她,不过是萍水相识,当时也不过是瞧着她……可怜,顺口一提,帮了她一把。”
尚寻香看着墨玉紧闭的双眼,“你们今日……见过了?”
墨玉摇了摇头,尝出了一口气,“我去过午门,奉了皇命观刑,但是四殿下也在。”
尚寻香张了张嘴,心中明白了个大概,“那你……如何打算的?”
“我该有什么打算?”墨玉笑着看向尚寻香,“长歌还等着我呢,我能如何打算?”
说着,墨玉便提着裙角进了后殿。
“玉儿……”尚寻香追了上去。
上官时手中拿着一壶酒,从柱子后头走了出来。他神色不明,紧紧的盯着后殿,转身回了大殿。
……
墨玉没有再去见上官问夏,而是借着酒气,找了个偏殿躺下了。上官问夏被众多夫人缠着,脱不开身。以前她便是最受宠的公主,如今又嫁给了最受宠的臣子,这一下,奉承的人能将她压死。
尚寻香见墨玉不甚开心的模样,叹了口气,为她告了醉,送她出宫了。
“你不在里面坐着?”墨玉闭着眼。
尚寻香给墨玉擦了擦手,“在里头做什么?我爷爷也不打算将我嫁给他们之中的人,便是有这般打算,谁敢来捉我的小辫子?”
墨玉笑了笑,睁开眼看向尚寻香,“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尚寻香诧异。
“嗯。”墨玉笑着转过头,给自己到了杯水喝,“只剩下你许人了,没什么打算?”
尚寻香笑了笑,“爷爷打算多留我几年。不过,他似乎在物色了。他也不希望我去什么朱门大户,有一个疼我敬我的,便够了,不用大富大贵。”
“这样挺好。”墨玉笑着,点了点头。
……
墨玉换了一身衣裳,身上还带着出浴后的湿漉感。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纱衣,散着一头白发,走到湖边的亭中躺下。眉心的一点朱砂彻底消不下去了,方才尚寻香还问她眉心的朱砂是用什么点的,怪好看的。
墨玉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侧着身看着水中的鱼。
白色的长发落在白色纱衣上,与衣裳下的肌肤交相呼应,更称的眉心的朱砂妖冶了。
“姑娘,宫中来信,陛下请四殿下亲自送了将军回府,稍后便回来了。只是,将军似乎醉的厉害……”
墨玉垂下眼,“不必叫醒他,让人擦洗一下,便让他好生睡一觉吧,别去打扰他了。”
“是。”
“等等。”墨玉转过头,“多叫些人,去守着,别让人靠近了。”
墨衣卫有些诧异的看向墨玉,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师妹,数月不见,你竟白了头。”
他身穿一件月白色袍子,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戏童纹玉带,与寻常的士人一般,一头一丝不乱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剑眉星目,身形修长,仪表堂堂。
墨玉侧过身,曲起腿,躺在贵妃椅上,指着一旁的茶几,“喝茶?”
洛和安眯起眼,笑了笑,大步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墨玉对面的椅子上。
“还要我给你倒?你不是这么见外的人吧?”墨玉笑着勾起唇,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墨衣卫退下。
洛和安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抬手自己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墨玉,“师妹便是这般待客的?”
墨玉抬手,将茶接了过来,“不请自来,你算什么客?”
洛和安一怔,随即便笑了起来,“师妹啊师妹,你还是一如既往,如此毒舌,也只有你了。”
“哟,搞得你没犯口孽似的。”墨玉冷笑一声,喝了一口茶。
洛和安也低头喝了一口,“师妹,一夜白头的滋味,如何?”
“还不错。”墨玉放下了茶杯,“你不会就是为了来和我聊天的吧?”
洛和安耸了耸肩,笑道:“原本以为,你们兄妹,或许是越氏一族那两个失踪多年的孩子,现在看来,倒是我会错意了。”
墨玉挑眉,“就因为名字相符?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哥哥会改名,或许便是天意,要叫你走歪路?”
洛和安眯起眼,身体前倾,“若还有一种可能,若你们真是那两个孩子,只怕这大周,也就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了。”
墨玉挑眉。
“先说你,你若是越墨玉,便是亲手将生母送入仇人怀中,引得生父来长安送死。”洛和安扯了扯嘴角,“我没记错的话,越王的行刑,是你亲自在旁监督的吧?”
墨玉耸了耸肩,“是又如何?”
“我与昭南大将军说起此事时,他竟毫无表示,便像是路人一般,听过了,惊讶过了,便也就算了。”洛和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若真如我当初所想,你们兄妹,只怕……”
“只怕什么?”墨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话直说。”
“墨玉,你是的吧?”洛和安往前坐了坐,“你是吧?”
墨玉抬起头,眯起了眼,“洛和安,说话要讲证据。”
“你若不是,身上为什么会有蛊虫?”洛和安笑了起来,手心向上,露出一只黑色的虫子。
墨玉低头看了一眼,“陛下也知道的,你不知道吗?师父当年为了……”
“这种谎话,你骗骗陛下就够了。”洛和安打断了墨玉的话,“你我都是学占卜之术的,世人命数如何,皆由天定。你这般,便是强逆天意。若要活下去,便只能用尽手段,甚至是一些禁术。”
洛和安的拳头攥紧,语气变得冷硬:“墨玉,你以为,我们师父这样的人,他能容忍自己的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