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着白虎儿回屋心情大好,他自知自家殿下别的什么都不爱,就爱天下兵器还有世间奇兽玩宠。
可是一想到府里谷物都发愁了,还有什么粮食来养这畜生?
管家方才笑嘻嘻的脸瞬间又黯淡下来。
笼子内的白虎儿似是不满这管家阴晴不定的情绪,不甘心的“嗷呜……”了一声。
管家一听,唾道:“小畜生,你若是不乖点喝米汤都没你的份了,好好的不跟着皇上,跟到战王府作甚?”
白虎儿一听极其委屈,他怎地不想跟着皇上了?他冤着呢!
“嗷呜……”就这样白虎儿在笼中哀嚎了一夜,管家忍无可忍派个胆大的取了布,堵了他的嘴。
战倾尘至枕墨楼的时候十一已经睡着了,当初他选枕墨楼也是别用一番心思的。
他是军人,对地理位置相当敏感,此处冬暖夏凉,他入府一看便知,只是他方才才从影卫那里得知十一与赵贤的对话。
这里,曾经是前朝梁王殿下的宮闾。
梁王殿,旧庭门,四时怨;春风渡,流年宿,不展愁。
在南楚时,对北周梁王之事略有耳闻,只是一个因谋反被诛的皇子住过的宮闾,或许几番易主,常人也不敢住进。
只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度,都告诉他,这里原来的主人并不像世人所讲的那样。
史家之记载真真假假,历史,只有亲眼见证,才能称为真实。
战倾尘踏过玉阶,示意门前的侍者做退。
绯袖一拂,迈出腿部修长的曲线,进了枕墨楼。
十一睡得平静,呼吸均匀,小嘴不时开合下,或者嘟着,和许多这个年龄熟睡着的孩子一样,十一随着身体变小,也回归了以前的习惯。
只是十一与他们不同,她虽然是平静的睡着,她的秀眉却是皱着的,是不同于她外表的深沉。
小人儿似有心思,嘴里不时嘟囔几句。
战倾尘竟是将耳贴向她的唇边,想听清她到底在喊着什么?
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睡梦之中,紧紧地缠绕着她的梦魇,是国仇,还是家恨……
原来,他一直不曾忘记前朝太子沈宿。
那一年周南一别后,他带着他的属下在周国与楚国相邻的南方边境生活了足足三年,直至后来他轻易而举的带着他的八千铁骑破关而入……
他战王的骄傲与辉煌定格在了历史的瞬间,却结束了周太子年仅十四岁的生命!
他是屠夫,是虐夺者!纵使周皇昏庸无道,可是这个制裁者不该是他!
战倾尘略显痛苦地闭目,大手抚摸上十一的小脸,指间传来冰凉的温度——竟然是泪水。
战倾尘从未觉得如此慌张,他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十一的小唇,那里开合着——哥哥……
是“哥哥”的发音,难道“他”是想念“他”的哥哥了,那个叫崔琰的少年》数年前与周太子微服私访的“剑客”?
“明天就要你哥哥来见你。”他有些宠溺地说道,微微上移自己的面具,在她的小脸边印下浅淡一吻。
赵贤送信与凤无涯回战王府后,往自己房院而去,路过风宿亭就瞧见湖面亭心一个身影,暗道:这么晚了亭心如何有人?
赵贤心生疑虑,大步迈开便朝风宿亭而去。
还未走近,绢质的宫灯微微高举,就瞧见那坐着的人正是崔琰。
“你伤刚好,整地能受寒风?”赵贤浅淡地声喉自崔琰身后响起,崔琰并未觉得意外。
亡国之臣,江山易主,足下寸地,已非前朝,这里也不再是曾经随太子常来的梁王府。
“谢赵将军关怀,崔琰无碍。”崔琰确实是寡言之人,这样回答到让赵贤觉得有些亲近了。
这股顿生的亲近感让他想起十一,他突然想到前几个时辰前十一让他带的话。
“对了,崔公子,令弟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赵贤浅笑着开口。
崔琰微愣,蓦然望向赵贤,“舍弟?”
崔琰乃崔家独子,自幼确实有一亲人曾经跟着梁王沈墨,不过那人乃他叔叔辈,莫非他那叔叔离开梁王府后结婚生子,给他弄出个堂弟来?如今正巧在这战王府内?
崔琰仔细思量,想想这样也不是不可能啊,莫非是那素未谋面的堂弟来找他了?
思及此便对赵贤说道:“他……他说了些什么?”
赵贤见他这般问了,会心一笑,道:“他说:十一想你了,想吃醉风楼的枣花糕了。”
崔琰初听此句并无多大反应,他微微低着头,赵贤借着宫灯微弱的光芒只看到他脸上打下的一片阴影。
赵贤以为他听此句心中难受,便抱拳道:“赵贤先行退了,更深露重,崔公子早些休息。”
崔琰起身回礼,赵贤走后他也跌跌撞撞地回府去了。
一路上心事重重,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脑海里凌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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