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丞相府,待花祭月醒来,便招来了几个心腹。
内阁里,雷雨在陈述近日他手下的人在战王府打听到的。
“主子猜的没错,十一小主已落入战王之手,这几日战王闭门谢客,也没传出战王受伤的消息,看来情况有误……对太子不……”
“够了。”花祭月打断了雷雨的禀报,问道,“我只想知道战王府内的情况,你如实禀报即可。”
雷雨面色微黯,沉声道:“据探子易容改装进战王府得来的消息得知,有一琴官被囚禁在战王寝宫,臣猜想定是十一小主,密传此女刺杀战王不曾,反而被囚禁枕墨楼,她……”
雷雨陡然一顿,花祭月与小七都望向他。
雷雨受不了主子幽冷的眸,低头道:“十一主子状况不是很好……”
花祭月闻言,十指紧握,座椅的扶手都划出几条印子。
以战倾尘残暴不仁、杀人如麻,十一会有如何好下场,他错了真的错了,他不该只因为一句传战王营帐里如今还挂有前朝太子的画像而答应霁雪将十一送入虎口。
“雷雨,立刻传我的命令,所有探子严密监察战王府一举一动,无论如何三日后行动,不得有误,在此之前有轻举妄动者,或泄漏秘密者,死。另:洛阳城外准备好回邺都的车马!”
雷雨一怔,随即颔首道:“是,主子。”
“主子,这是探子绘制的战王府最详尽的地图与影卫分布图。”数个时辰前受伤的的小柳又像没事的人一样站在花祭月眼前,“要是主子还需要,小柳再命人去筹备着。”
花祭月接过小柳手中的东西,赞许的点头,将地图揣进怀中。
“你们三人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准备好三日之后回邺城的车马干粮,还有保证最快回邺城的捷径上都安插我们的人!”
雷雨蒙着面的脸上眸光闪烁,主子当真决定放弃他十年辛劳打下根基的洛邑,为了一个女人?
雷雨痛心疾首可是又无能为力,他站在太子的角度来想,眼看这大楚被大齐所灭实现宏图伟略,棋差一步,马上就可以得到,就只怕主子这一招棋行险步,功亏一篑;若他站在自己伺候了二十年的主子的立场想,十一小主是主子唯一看上的,爱上的女人,雷雨虽然不懂男女情爱,可是主子的心情他还是能理解的,主子对谁都好,怎容许他欠着的女人被别人折磨致死呢?
想想现今最痛苦的当是自家主子猜是,亲手将心爱的女人送入虎口,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花祭月未再瞥三人一眼:“去吧,三日后小七跟着我去,你二人等候我的消息。”
“主子?”雷雨、小柳二人急忙道。
“我和小七去就行了。”花祭月重复道。
雷雨适时的住嘴,主子不是喜欢重复的人,若得主子重复的事情,也必然经主子深思熟虑。
大齐数次借力刺杀战王,都没将战王给弄死,就可知大楚战王绝不是空有其名声;而全天下,也唯有,主子的武功与战王不相上下。
——
三日后,战王府
“哦?还有气,有气就起来吃东西,昏睡了两天两夜,沈宿真有你的!”
十一睁开眼望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神色的男子,有一瞬间竟然有些不认识他。
当睁大惺忪睡眼对上这男人幽冷的凤眸,看清那双眸里隐藏的残忍、暴戾、与血腥后,她才恍然这是战倾尘,而自己躺在他虐夺去自己贞洁的大床上。
他方才说什么?自己昏睡了两天两夜,怎么可能?
“看够了?看够了就起来吃饭!”男人艰涩地动了动喉结说道。
伸手去拿床头桌榻上的饭时,却发现早已微凉。
复叫人传了膳,又命人将殿前收拾干净,他才摇摇晃晃的走向榻前。
十一有些头晕,弄不清到底是战倾尘在晃还是她饿得发昏了。
可是,她并不是特别的饿,记得睡梦里,有人将温热的东西以唇喂给她……
十一摇摇头,她定是做梦了,神志不清,这里怎么会有人关心她,对她做那种事呢?
不一会儿有婢女端着各色各样的食材进殿。
十一平生第一次有了想狼吞虎咽的饥饿感,以前她做太子的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何曾饿过,所以虽是喜欢美食,却也不知美食到底哪里好。
如今她满脑子的只是在想,只要填饱肚子就好。
战倾尘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是强装强硬地说道:“想吃么?吃饱了才有力气骂孤?”
十一气结,就冲着他这句话,打死她都不吃他的嗟来之食。
“哼!”十一别过脸,再未看他一眼。
战倾尘初次觉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恨死自己嘴贱。
“吃好饭,随孤出去府里来了客人了,难道你不想出去活动活动?你若再躺一日是想着一身武艺就此荒废?”
男人轻蔑的嘲讽道,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的听话。
“你会放我?”十一错愕地望着他。
“小野猫,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孤说让你出去活动活动,不代表放了你。”
“……”十一再次把战倾尘骂了一万遍。
战倾尘瞥了一眼婢女们摆好的饭菜,道:“你若想吃,孤替你解开锁链,若不想就继续躺着,躺到死为止。”
十一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确有气死人的本事,他不禁在想难道那些以往和他对战的都是被他的“毒舌”给气死的?
“别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倒孤的胃口!”某绯衣男端着饭碗,边吃边说道。
十一黑脸,咬牙切齿,小心噎死你,姓战的!
“哟,没力气用嘴骂了,在心里骂了?”
男人又开口道。
“是谁他娘的说大楚战王冷酷绝尘,沉默寡言?”十一筷子狠狠地叩了一下桌子,他娘的话真多,还冷酷绝尘,不食凡间烟火,鬼扯!
果然男人一口饭噎住了,猛灌了几口水,又猛咳几声。
十一颇为受用的心情大好,食欲大增,望着一桌子菜,不由的多尝了几次,一小碗饭马上就吃完了。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十一都不见战倾尘,她不会知道某王爷只是连着熬夜几日,如今去补觉了。
她也不知道今日虽是腊八节,却是战倾尘的生辰,夜晚会有很多王公大臣来战王府。
未时一过来了两位鼻子,依旧是那日的两位帮她沐浴的婢子。
如今十一手脚的铁索被解开,得以自由在枕墨楼内活动,白日里的时候她在枕墨楼内瞧见了几本书籍,依照她对战王的了解战倾尘其人绝对不会是爱看书的那种,他那人看书不打瞌睡才怪呢!
所以她拿起来翻看了一下,觉得上面的手迹有些熟悉感,却想不起来了。
婢女们给她洗着头发,又帮她揉按腿部,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才被她们从水里捞起,推到了妆台前。
一个婢女给她穿衣,一个婢女给她梳头。
衣服,是绯红的,十一瞅了一眼平生一股厌恶,别人爱屋及乌,她是恨着人也连那人的喜好一起恨了。
服饰华丽的让人移不开目,头饰重的让她抬不起头。
拽地三尺的绯色长裙,用金线绣着巨大孔雀,这是妃子级别的人才能穿的吧?
金凤步摇,一步一摇,十一人生初次觉得自己是个……女人。
她以往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打扮过的。
“姑娘真美,姑娘今夜一定是最夺目的。”婢子们拍着手惊叹道。
十一无话,她丝毫没有感觉,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有那么开心吗?或许世人都爱倾城……男人也都爱权利……
曾经她想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找一方世外桃源和心爱的人相守白头,从此不问天下纷争,退居红尘之外,采菊东篱。
而如今,一切都成为了希冀……
十一眼角隐隐有些湿意,她想她错了,一错就是错了一生,这辈子都与幸福无缘了吧,上苍连一次擦肩而过的机会都没有给。
“姑娘,王爷在前堂等您。”以为婢子说道,“您随我们来吧。”
前堂,公卿士大夫,朝中贵子几乎都来了。
十一被两位婢子引了过去,廊腰缦回,极地的罗裙在与玉石的亲吻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姑娘,小心。”婢子在身后不时的提醒着。
十一哪里有功夫注意脚下,她一直用心记住沿路的构造,四下张望,想靠记忆知道离此处最近的出路,到时候以不变应万变,因为她希冀着,那个人来救她,虽然没几分把握。
那人啊,永远是家国至上的……
长廊走完,一路多了些提着宫灯的婢女。
前方突然闪出个几个人影来。
“凤爷,那日的小倌可伺候的舒服?”几个纨绔追赶着一个白袍男子。
“去你大爷的,别拦着孤,孤要如厕。”
“谁他娘的撞了孤?”
十一愕然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男子,妖娆如画的眉目,却在眼梢多了些许不可察觉的凄然……
“沈十一!”
那人唤了一声,随即好似嗷嗷大哭般抱着十一,道:“坏十一,臭十一,阿苍儿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亲手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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