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民发愁老郑不回来上班,让陆雨菲帮着想想办法,陆雨菲说老郑这个人最有同情心,你弄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当事人越可怜越好,然后你假装自己搞不定,去求老郑帮忙,他肯定能出手,只要他回到办公室,你就把工作一件一件的推给他,他一旦被缠上,也就走不了了。胡天民一听高啊,可这样案子平时多的是,现在一时却找不到,陆雨菲手上正好有个案子,是一个农村考进城的大学生,一时糊涂把女朋友给刺伤了,家里穷的不行,父亲六十多岁了,在建筑工地上打工赚钱供儿子上学,非常可怜,陆雨菲立马把案子让给了胡天民,胡天民连连感谢,第二天约当事人签好委托书,就直奔画溪镇郑母家里。
四十七
胡天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进郑母的小院,就看见郑学平和苏家桥两个坐在石头小凳子上喝小酒,他没理这两个颓废的家伙,直接进屋喊娘,人家老胡是来看干娘的。郑母非常喜欢这个嘴甜的干儿子,立刻给端上各种小吃,郑母也在发愁院子里那两个儿子,胡天民说妈您别着急,看我怎么调理他们俩。
胡天民把大学生父亲的委托书拿给郑学平看,说兄弟你得帮我个忙,这个案子挺棘手,我真搞不定。没等郑学平开口,苏家桥先拦上了,他看一眼胡天民,说胡兄弟,搞不定的案子就别接,律师多得是,总有能搞定的。胡天民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说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这个案子就没人管了,人贵有同情心,您不能自己没事儿了,就不管别人吧!
苏家桥也不高兴了,说你要管自己管,你看我兄弟现在都成什么样儿了,他管不了。胡天民看看郑学平,黑瘦的脸已经养胖很多,头发也染黑了,逍遥的端着酒杯,一副超然于世外的样子。郑学平赶紧劝架,说拿过来我看看,不过说好了,看归看,不会插手的。胡天民一听有门儿,只要你粘上手就行,苏家桥气哼哼的回家去了。
郑学平看材料,胡天民在一边帮腔,说这个大学生非常可怜,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指望着光宗耀祖呢,这下子完了,搞不好要判死刑!郑学平在母亲家休养生息,可脑袋没休糊涂,说故意伤人,人也没死,判什么死刑?别蒙我哈!他放下材料分析说故意伤人事实清楚,没什么可辩的,但是强奸可论。
胡天民忙问怎么可论?郑学平说这个持刀的大学生与被害人是恋爱关系,两人发生性关系到底是自愿还是强迫要搞清楚。胡天民说当时女的被刺了一刀,主动要求发生性关系是为了让男的送她去医院而已。郑学平给胡天民倒上一杯酒,说兄弟啊,强奸罪的认定条件之一是“强迫”,没强迫就不能算强奸,胡天民心想这个老郑可真够狡猾的,那女的要不是挨了一刀,能求他发生性关系吗?
看着胡天民不吭声,郑学平拍拍胡天民的后背,说兄弟你还是别办刑事案子了,你的心太软。胡天民不服气的说我心软?你心硬?郑学平说我的心也不够硬,所以现在放弃了,胡天民撇撇嘴说什么心软心硬,根本上就是专业素养不够,你看着吧,这个案子我办定了。郑学平淡然的笑笑说好,你去办吧,记得一定要去找一下被害人,争取被害人的谅解,这个罪轻的辩护也就成了。胡天民不死心的说,老郑,你和我一起办这个案子吧,万一我不靠谱,把案子办砸了,岂不辜负了人家。
郑学平摇摇头,说他已经想通了,以后和苏家桥开个酿酒的作坊,两个人就在乡下终老。胡天民一听急了,说你就这副熊样儿?李红卫贺建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就认了?郑学平苦笑说我不认能怎么样?再斗下去,我的命恐怕就没了,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人生苦短,得好好珍惜,记得上学的时候看《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面有一段话我一直记得,说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不是为了某项事业勇敢的赴死,而是卑怯的活着,我现在万事不求,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伺候老母亲晚年,养育女儿长大,至于与李红卫贺建国的仇,我打算放下了,佛说放下自在,一念即转,海阔天空,郑学平把手中的酒杯举向空中。
胡天民恨恨的点头,说行,要是真能放下仇恨,得到自在,我就不求你回律所了,我就怕你现在嘴上说放下,日后心里不甘,律师是你热爱的职业,放不放,你喝完酒,还没迷糊的时候要三思。
天已经黑下来,苏家桥又慢慢悠悠的晃过来,端着两盘菜,后面跟着漱玉,郑母也做好晚饭,漱玉帮着郑母把碗筷摆在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就着屋里透出的灯光和天上的月光,几个人一起吃饭。四周非常安静,只有院子里的花香弥漫过来,胡天民叹了口气,说学平,难怪你赖在这里不肯回临海,这才是生活啊!
苏家桥给胡天民倒杯酒,算是为了刚才的争执和解,他搂着胡天民的肩膀说兄弟,你没失去过自由,无法理解我和学平对日常生活的热爱!胡天民当然不会计较与苏家桥的争执,他那么做是为了引起郑学平的注意,赶紧给苏家桥也倒上酒,两人相视一笑干杯。苏家桥吟起喜欢的古诗“山中何所有,岭上白云多,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
院子外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苏家桥的诗意,几个男子跳下车人跳下车,急匆匆的直扑郑母的小院儿,胡天民立刻感觉到院子里的花香刻被冲乱了,一股冷冷的杀气扑面而来。郑母紧张的问儿子,又出什么事儿了?郑学平安慰母亲,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带队的中年男子显然显然知道谁是郑学平,说抱歉打扰各位了,我们是政法委的,想和郑律师单独谈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