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善益好奇的把印章翻过来一看,有些惊讶的说道:“居然还是我的姓氏,找起来应该不那么容易吧?”
何利航笑呵呵的说道:“那是当然,毕竟元押印虽然比较多见,但要找到自己想要的姓氏,那还要靠运气,而且这方元押印的做工还这么精湛的就更少见了,我也是托了关系,才好不容易找到一方。”
黄善益笑着点了点头,他欣赏了一会手中的印章,觉得非常喜欢。正当他准备对何利航表示感谢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方吴昌硕的田黄印章他同样也非常喜欢,结果却有问题,从而让自己的情绪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让楚琛帮忙看一看吧,别到最后又有问题,结果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想到这,他就笑着说道:“老何,不介意我给楚老师看看吧?”
“亲兄弟明算帐,这是应该的!”
何利航挥了挥手,虽然他对自己的东西充满了信心,但两人既然是好友,那在这方面就更要注意一些,不然出一次问题,就有可能影响两人之间的友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楚琛这么年轻,眼力到底行不行呢?对此他多少有些怀疑。
随后,楚琛就接过了印章。说实在的,这种错银的铜质元押印,他之前也没看到过,如果是真品的话,价值到也不菲。
仔细观察下来,印章的做工确实非常精湛,错银的工艺也符合元代的特征,但看到铜秀的时候。楚琛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见此情形,何利航心神一紧,难道这方印章有问题?应该不太可能吧,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想虽然这么想。因为这个变故,他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等楚琛鉴定完了,他紧张的连普通话都不用了,就问道:“怎么样?”
还好这句话简短,楚琛的语言能力又强。到也听懂了,随即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方印章我认为不到代。”
“怎么可能呢!”何利航对楚琛给出的结果深表怀疑,表情也显得有些阴沉。
黄善益怕何利航的急性子会引起什么误会,连忙说道:“老何,你先听听楚老师的意见。”
何利航闻言稳了稳心神。强挤着笑容,说道:“楚老师,还要麻烦你说一下原因啊!”
“这是应该的。”
楚琛说道:“说起来,这方印章做的确定不错,但这锈色却和真品有些相差,一般来说,凡古铜印真品,铜锈多呈黑色或绿色。而且生在内里、似乎与原印长在一起,能对原印起保护作用。伪品的铜锈是作出来的,看着就不自然。而且大都一抠就掉。”
“就像您的这方印章,这铜锈看着挺真,但稍稍一动,就掉下来了,大家请看……”
说着,楚琛就把戴着手套的左手伸了出来。大家一看,果然手套上沾上了一些淅淅沥沥的铜锈。而这在真品上是不太可能发生的。
楚琛接着说道:“除了这点之外,伪品的氧化或被蚀情况。与真品在分量和质变所产生的化学成分及声音均不尽相同,这也是判断的依据……”
正好箱子里有一方真品铜印,接下来,他就用一些小的试验,进行了对比。大家发现,果然有些细微的差别。
在事实清楚的情况下,何利航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过,他对此也有点疑惑,说道:“楚老师,有个问题想问您一下,我对印章的鉴定也有些心得,我能够从这方印章上感觉到一些老旧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楚琛点头道:“您的感觉没错,这方印章确实有些老旧的气息,至于原因,则是因为它是清末民初时期伪造的,传到现在也有将近百年的时间了,有老旧气息也很正常。”
“另外,像您这方印章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在当时的雒阳、泉城等地,常有古印出土,收藏古印的人大多在这些地区寻求收买。于是,作伪者便利用这个机会,照古印的式样、尺寸、文字制造,然后按铜器、玉器的作伪方法,使之变为古旧,造成了许多人上当受骗。”
“那时的古玩商销售古印赝品还有一套手段和办法。比如有人到古玩店对老板讲,他想买一方与自己姓氏相同的元押印。老板便跟他说,现在还没有,我留心给您找,有了就通知您。”
“随后,老板就去找作伪者,让他按照买主的姓氏伪造一方元押印。伪印制成后,老板交给买主,说费了九牛一二虎之力才从别人手里买到一方。买主信以为真,感激不尽。于是,老板卖了个好价钱,作伪者也有利可赚。”
“由于有这种情况,因此,如今流行的旧元押印之中,有不少就是这么伪造的。可能,您的这方元押印也是如此。”
听了楚琛的介绍,大家全都觉得自己涨了见识的同时,也都感叹奸商和作伪者的无孔不入。
因为这方印章,何利航对楚琛的鉴定水平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同,于是接下来就连忙让楚琛帮忙看看其它的印章。
对于楚琛来说,印章的鉴定并不怎么废功夫,没用多长时间他就都鉴定了一遍,至于鉴定的结果,则让他多少有些无语。
“何先生,这些印章都是您挑选的吗?”
“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挑选的……”
何利航刚点了点头,黄善益就一脸无语的说道:“我说老何,就你这破眼力,居然敢自己挑选?你忘记以前的事情了……”
前年的时候,何利航独自一人买了一方赵之琛刻田黄冻石方章,边款为“次闲篆于退庵”。印文为“伯鲁翰墨”。
赵之琛为清代人士,字次闲,号献父、穆生、宝月山人。其工书画篆刻。山水师黄子久、倪云林,萧疏幽淡,花卉竹石有明人气息。喜写佛像,为各地居士、丛林所宝。为“西泠八家”之一。近代六十名家之一。
这方印章所用的是田黄石中最为上乘的田黄冻材质,可谓百不足一。质极通透。集田黄之六德:“细、洁、润、腻、温、凝”于一身。包浆亮丽色泽纯正,具有十分典型的萝卜纹与红筋。再加上雕工出色,这方赏心悦目可谓是赏心悦目,不可多得。
当然,这指的是真品,而且其著录于《丁丑劫余印存》之中。何利航买的那方印章。冷眼一看,尺寸、形态与原印几乎没有差异,于是便以为是印谱中的那件真品,就兴高采烈的买了下来。
好巧不巧的是,有一天。何利航到一位收藏家中去做客。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收藏家居然就是真品的主人,他也在这位收藏家家中看到了那方真品。
当时,何利航还不知道自己的仿品,见到那件真品就觉得非常奇怪,便询问了一下。收藏家一听还有这种事情,觉得非常奇怪,自己的印章已经经过几位专家的鉴定了。应该不假,难道这方印章还有孪生兄弟?这显然不太可能。
等何利航让人把他的那方印章带来,和真品一对比才发现。自己的印章从表面上看还真像是原印,但若从艺术本色上来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印文,在精气神气方面,比真品大为逊色。
再看印款,同样都镌刻有“次闲篆于退庵”。粗看起来两者非常的相似,但细看起来原印那生动的气韵和活脱的笔意是仿印所不具备的。
不过。何利航的这方伪印的制作并非十分拙劣,这一点。从所用的材质上就能看得出来,虽然比原作要差一点,但也不得不说是珍品田黄。
如此种种,如果不仔细分辨,完全一可以乱真,由此也可看出制造伪印者具有挖空心思的高明,何利航在这种仿作上打了眼,到也不是太冤。
听黄善益把自己的称年糗事说了出来,何利航也不禁老脸一红,随即,他就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这都是两年前的旧事了,经过这两年的潜心研究,我的眼力哪还算得上破?你看看这些明清时期的印章,有哪方是假的,你到是指出来啊!”
黄善益摊了摊手,笑道:“我又不是专家,这种问题,你应该问楚老师。”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楚琛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印章,我认为大部分还是有问题的。”
何利航听了这话目瞪口呆的惊呼道:“什么?有问题?还大部分?!”
虽然这个现实对何利航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但楚琛还是接着点头确认,并把其中的一些问题解释了一遍。
明清以来的一些艺术大家的篆刻作品代表了我国篆刻艺术的最高成就,具有极高的美学价值和欣赏价值。他们的治印与名人书法、绘画作品一样,也是收藏家的珍品。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逐渐散失的名家篆刻作品愈是身价倍增,不可多得。
而正是因为如此,明清名家的印章被被他人仿制的情况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其中有不少是文彭、何震和浙派诸家的作品,在市场上可以说几乎遍地都是,这种情说大概与他们的名头大和距今年代较早有关。
明清和近现代治印大家之名而仿制出的印章,多为石印,也有玉质、铜质。如有的模仿名家原作,制作出与原印几欲相同的印章,就像之前何利航买到的那方印章那样。有的利用旧料,仿名人的治印风格,冒充名家之作。
这些伪印不仅在仿制原作的印文和款式上下了功夫,而且大都将印石锻烧作旧,以充古意。鉴别这样的印章,主要是看它是否有名家的那种神气。
就比如说何利航这些印章中的一方何震篆刻的寿山石印章。
何震为明代的篆刻名家,和文彭齐明,他篆刻的作品纯朴清新,遒劲苍润,素以流利、隽逸、典雅、古朴而闻名。时人誉称“近代名手,海内第一”。
楚琛点评这方印章时,说道:“这方印从印文和印款上看均显得软弱、板滞而无生气。印石也是后人用火锻而作的旧,印石用火锻过一般就磨不掉了。这些都露出了伪装的破绽……”
“不过,有些酷似名家手制的印章并不都是他人有意伪造的。”
楚琛说道:“这就好比有人临习古帖,他并不是想冒充真迹,但写的东西确与名迹水平相当,这叫‘法古而非充古’。有的人临摹名人印章,意在私椒,与蓄意作伪不能相提并论。但如果这类作品混杂于名印之中,也不免以假乱真,让我们鉴定的时候感到棘手,比如说这方印章……”
等楚琛把有问题的印章都一一解释了之后,何利航就有些欲哭无泪了,虽说那方不是故意作伪的印章,让他稍加安慰,但这个结果还是让他无比的郁闷。
他有些抓狂地说道:“怎么会这样的!我都仔细观察过无数次了,怎么还会出错!这应该不可能啊!”
见老友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怜,黄善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说道:“你天生就没有古玩鉴定方面的天赋,以后买东西,还是让专家帮你掌眼吧,这点钱你又不缺。”
“我只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所学……哎!不说了!”何利航摇了摇头,失落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黄善益问道:“老何,有件事情我觉得挺奇怪,这才几天时间,你怎么搞到这么多印章的?”
“其实,除了这几方印章之外……”
说到这,何利航顿了顿,从这此印章中挑出了几方,接着说道:“其它的印章,我都是从一个人手里买下来的。”
“一个人手里?”黄善益闻言非常惊讶。
何利航苦笑道:“是啊,那人是个老头,他说自己要移民了,这些印章不太方便带出去,而且到了国外,收藏也不太方便,就想要把印章给处理掉。我当时挺高兴,就去了他家,觉得这些印章都不错,就花钱买了下来,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