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林府上下都感觉到了二小姐的变化。原本活泼爱闹的小丫头现在整日安安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大家都将小姐性情大变的原因归结于公主嫁来那天发生的事情,于是众人对这位公主的憎恶感又多了几分。
而明月本人呢,因为新婚那天确实丢脸丢大了,很是安分了些日子,整日在梅苑静坐抚琴,足不出户。托芷兰那日大闹一场的福,林夫人治家倒是省了不少心。
白莲教自打中秋皇宫行刺案后便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街谈巷议的主题也渐渐转了风向。林慕白自然乐得清闲,在家陪陪娇妻,写写画画,当小女儿的启蒙老师,也别有一番生活情趣。
说起这小女儿芷兰来,林慕白在自豪之余还是有些惊异的。初教女儿认字,便发觉她过目不忘,一遍就会。惊喜之余,他便试着教女儿写字,竟也是一遍就会,且写得方方正正,一点儿不似孩童字体。这个小女儿竟是个神童呢!尽管他并没有声张,但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二小姐天资聪颖,于是众人啧啧称叹,那育有子女的也常常说“瞧瞧人家二小姐多有出息”,以教育鞭策自家儿女。
其实芷兰倒不是有心要挣这个“神童”的名号的。她不过是不耐烦对着自己已经认识的字,还要装着多学几遍才能记住的样子。不过当个“神童”,也算小小满足下虚荣心。
这日午后用过饭,芷兰照常去了书房。林慕白还没到,许是午睡了。于是芷兰便自己在书房里溜达。这书房在芷兰的祖父林广德年轻时就已经建成了,他自己起名叫“愚斋”。“愚斋”却并不“愚”,这里的藏书量多得可用文山书海来形容,涵盖面非常广泛,甚至包括一些绝版古籍。这些书都是林广德和林慕白父子两个陆陆续续从各地搜集来的,“愚斋”的面积也一再扩充,如今已占地两亩有余。
芷兰早就对这些书垂涎已久,尤其是其中的一些医书,但她只能装作玩儿似地翻翻,不能细看。她才识字几天啊,本来她的识字进度就已经让人吃惊了,若再无师自通,恐怕就不会被看成是“神童”而是“妖孽”了。
兜兜转转,芷兰又转到了放着医书的架子前。高高仰头看着这些书,她像是回到了从前在学校图书馆里泡着的日子。看着看着,一本名为《苗疆奇谈》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从名字看来,这书不该放在医书中间啊。忽然,“苗疆”两个字像火柴似的划过她的脑袋——“苗人善使毒”。这本书八成是讲制毒的!芷兰一下子兴奋起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于是芷兰便踮起脚来,伸长了胳膊,够、够、够……够不到。气急败坏的芷兰忍不住跺了跺脚,想当初她可是一米七的身高呢!如今却只得不到一米的个头。再看看架子那“苗疆奇谈”四个字,就像是长出了钩子般钩住了她的心,她反而更加迫切地想看看这本书了。四下看看,芷兰发现靠墙放了把椅子,于是忙跑过去,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将椅子搬了过来,踩着椅子上去,终于拿到了这本书。快速地翻了一翻,果然是讲苗人蛊毒之术的!
芷兰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她想偷了这本书。其实也不算偷了,对不对?她若再长大一些,这里的书她自然是可以随便看的。她不过是提前了几年罢了。
正当芷兰在为“偷书”一事挣扎时,忽听到院外有声音,那是守门人长贵在说话:“老爷,您来了。”芷兰一听,便当机立断,迅速将书藏到了衣裙里,跳下椅子,快步跑到了书桌前。
当林慕白走进书房时,便看到他的小女儿正拿着笔在纸上涂鸦作画。走近一看,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画……画得真是惨不忍睹,看来她在画画这方面没什么天赋。拿扇子敲了敲女儿的脑袋,林慕白说道:“今儿个天气晴好,不必念书了。咱们去花园玩儿去吧!”说罢便拿下了芷兰手中已经被她戳成扫帚般的笔。于是父女二人便去了花园玩耍。
待到他们两人都远去了,房内便安静了下来。重重书架后,悄悄现出了一个人影。只见这人站在芷兰踩过的椅子前,看着架上的那排书,许久未动。
自打那日在书房得到了这本《苗疆奇谈》,芷兰便如获至宝,一有机会就躲在床帐里看书。这书的作者原是行医之人,走遍大江南北,后遇一苗女,于是在苗人聚居之地住了十年之久,对各种毒蛊之术可谓了如指掌,便以笔记杂谈的形式写了这本书。没有一定医理基础的人,是看不明白这本书的。芷兰捧书偷笑,幸好自己根正苗红。只是书中提到的那些草药之类的,目前她手上还没有,只能看看书过过干瘾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这不,最近又听说明月公主病倒了。这病倒也稀松平常,就是普通的伤寒之症。只是这病因却是有些耐人寻味,据说是因为林夫人克扣了梅苑那边的吃穿用度,再加上这几日天气转凉,梅苑却没有多的棉被增添,导致日渐消瘦的公主着了凉。这也就罢了,后院斗争从来如此,没什么好惊诧的。只不过奇怪的是,公主被林夫人欺压致病的消息竟是林家仆妇上街时从菜贩子口中听到的,回来后这仆妇便将消息报给了林夫人。之后府中众人都纳闷:怎么自己府里人都不知道的事儿,大街小巷却已经议论纷纷了?
虽说公主给林府众人的印象不佳,但是京城中的百姓却是不知道的。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林府的声誉和形象是个不小的打击。特别是林府在这京城中还有一些铺子,生意已经受到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