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顺藤摸瓜(上)
芷兰猜得果然不错,那李氏与她兄弟确实有问题。他们今日乃受人所托,故意到湛家门口煽风点火,看似和那苏老伯吵架,实则引开老头的注意力,好悄悄将那事先准备好的纸条用飞镖插到门上。这一切都和芷兰先前所猜测的情形差不多,只是这两人招认出来的幕后之人却是她感到匪夷所思的。
“张子兴?什么人?”芷兰问道。
那二人俱中了招魂散,一听芷兰问话,便抢着答道:“茗品茶行的三少东家。我们本来也不知道的,是他手下那个送钱的小厮说的。”
芷兰对外边那些商家一向不熟悉,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品茗茶行,只觉十分突兀。但既然是茶行,那就可以肯定和湛家的生意有关。她也曾听府里人们说过,公公做事一向强硬果断,因此也与人结下了不少怨。芷兰立即意识到这个线索的重要性,于是继续问道:“你们可知他为何要对付湛家?老爷子和姨娘现在身在何处?”
那李大奎茫然答道:“我也想知道啊,人家不让问啊……”
他姐姐却说道:“老爷子他们不是在苏州吗?不是你亲自送的?”
原来这两人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被人利用来传信的。芷兰又问了一些事情,发现从这两人身上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于是她便命画眉去钱庄速速将此事告知湛少枫,又命画心将这姐弟俩悄悄送回住处,以免被那张家三少察觉出来。
与此同时在湛家钱庄,湛少枫也已经得到了同样的消息。原来,他和观风拿了药回到钱庄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招魂散用在了那个发现了第二封信的伙计身上。由于这封信来得蹊跷,他始终信不过此人。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怀疑。用过药后,那伙计便说,那封信其实是他一个熟人送过来的,让他将信送到少东家那里,又如此这般地教他编了那个理由。
马掌柜本来只当是少东家疑心太重,不想问题竟出在自己手下身上,顿时脸上挂不住了,忍不住冲出来指着那伙计的鼻子骂道:“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谁是你主子?”
那伙计此刻却是老实得很,答道:“他给了我十两银子呢。”
马掌柜一听,更是气得脑门充血,扬手就给了那伙计一大巴掌,破口大骂道:“真真是丢我的人!你钱庄做事的人你没见过钱?十两银子就把你收买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又是一个漏风巴掌扇了过去。
湛少枫正坐在那里好端端地问着话,这刚查出一条线索来正欲再问,马掌柜就没眼色地跳出来搅局。湛少枫便有些不悦地皱眉说道:“事后再算这些帐不行吗?”
马掌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退到了一边再不言声儿。
湛少枫又继续问道:“叫你送信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那伙计懵头懵脑说道:“是我表哥,在茗品茶行跟着他们三少爷做事的。”
“茗品茶行?”湛少枫眉毛不易觉察地跳了一下,问道,“就是那个张姓人家经营的、马上就要抵押出去的茶行?”
“对,他们东家是姓张。不过抵不抵押的我不知道,我只在前一阵子听我那表哥说过,他们茶行已经快撑不住了。听说他们东家现在家里的一应费用能省则省,仆从都散得没几个了。”
这些事,湛少枫也略知道一点。而且,他心里十分清楚,张家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地步,正是他父亲步步紧逼所致。当初湛老爷子大张旗鼓地买茶园开茶行,一下子截断了张家赖以生存的货源。那时张家就曾来求过几次,希望湛家能够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湛老爷子一概不理。湛少枫也曾委婉地劝过父亲不要逼人太甚,却被他一口驳回。湛少枫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干脆从此再不过问此事。这一次,湛老爷子去苏州之前,将手里头的事务尽数交给了湛少枫,同时又特别交待道:“我走后,那茗品茶行的必然还会上门求见。你记住了,但凡是张家的人,见也不要见,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湛少枫自然是遵从父命,张家派来的人一概不见。但他也好奇父亲和这张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于是也派人私底下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倒是翻出了那张家多年前的烂污账一大摊。那张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风流浪荡公子,当年那些有点儿名头的青楼艳妓,多半和他过从甚密。听说他甚至还强抢过良家女子,霸占他人未婚妻,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湛少枫自己手上本来就是一大堆事,哪有时间和心情去翻别人的风流旧账?于是便将此事搁下,再没多想。不料,这张家居然和绑架一事有关!说不定,他们就是幕后指使的人。这算不算是父亲自己种下的恶果呢?
这时,画眉也来了。按照芷兰的吩咐,她将那李氏姐弟俩的事情一五一十回述给了湛少枫。
一个伙计在旁听着,终于忍不住愤愤说道:“又是那个张家三少?他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少东家,这人证物证都有了,不如咱们报官罢,让官府把那张家三少抓起来,看他招是不招!”
马掌柜瞪了他一眼说道:“净会出馊主意!东家现在仍然下落不明,这个时候去动那个张子兴,一旦打草惊蛇,这后果你想过没?不堪设想啊!”
那伙计听他说得有理,于是便闷闷说道:“那咱们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还得白白给人送银子?这口气真是让人咽不下!”
湛少枫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那黑漆漆的天色,突然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那马掌柜赶忙说道:“少东家,这会儿是子正时。”
“唔,时间还算充裕。”湛少枫自言自语道。只见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突然快步走到桌边,取出里边的一瓶药,又对桌旁一直坐着的观风说道:“风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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