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众将眼见上千亡命之徒向着中军大阵奔杀而来,前方重重兵将上万人,皆不能挡,而此时曹操身边所剩兵士已经不足两千,如何能挡这锐气正盛的先锋营死士!一时皆都亡魂尽丧,哪里还有人敢掠其樱锋。
曹真急忙上前几步,将曹操护在身后,嘶声道:“父亲快走,孩儿为父亲断后。”
曹操这时竟有些恍惚,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些后辈们竟已经如此厉害,看着光着膀子,毫不顾忌身后乱箭飞扬,只奋力冲锋向前的先锋营将士,曹操反而被激起了心中傲气,想他纵横天下十几载,杀丁原,败黄巾,逐刘备,灭袁术,手中长刀所向,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连下兖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占尽中原富庶之地,可以说是沃野千里,人才济济,与平定河北燕赵之地的吕布遥相呼应,可谓一时操布,各领风骚。
可自从与吕布交战以来,曹操便从此陷入败多胜少的怪圈,数次大战之后,不但城池领地丢失大半,帐前效力的大将精兵多都死在吕布手中。数年攻伐,可谓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无数次面对吕布大军只能闻风而逃,如今到了扬州,还能再往何处去?若连这仅有千余人的小股敌军也不能战胜,他还有何面目统领数万大军,当即亲自拔剑,喝令一众兵将道:“贼人凶悍,我等亦是父母所生,何惧并州蛮人,众将与我同上,剿灭这股悍匪,天地昭昭,正气永存,杀!”
言罢不顾众将阻拦,跨马当先而出。
众兵将备受鼓舞,有主帅与他们并肩作战,即便战死沙场又有何惧!
一时间仅有的两千曹军近卫各自策马狂奔,一个个身先士卒,原本十拿九稳的歼敌之战竟然成了决死之战。
两千曹操近卫有了先前许褚、夏侯惇的教训,竭力保持着兵马之间的阵列,不给丁旭旧计再用的机会。
即便丁旭等上千兵将再如何神勇,也终究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抵挡兵力多自己一倍的曹操近卫,方一交战,便被曹操骑兵突入大阵,将仅有千余人的先锋营分割成了两半。
丁旭眼见己方兵士死伤惨重,再没有铠甲护身的情况下,无论敌人刀剑砍中何处,均都会造成致命的损伤。
因此,即便这仅剩的先锋营将士,皆都是从十万并州军中遴选出来的精锐之士,面对曹操武装到牙齿的近卫骑兵,也只能勉强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接连有先锋营勇士中刀枪陨落。
厮杀半晌,丁旭只觉周围己方士兵越来越少,而从四面八方赶来增援的曹军却越来越多,一时间竟然将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里外数十层,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呼啸轮转,吞噬着双方兵士的性命。而在旋涡之外,更有河岸驻守的无数精兵奔赴而至,丁旭等人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曹军所有的兵马一齐以他为中心,向他汇聚而来。
曹操亲自迎敌,阻当了丁旭的强攻,终于等到四方援兵的到达,这时已经与一众战将抽身到战阵之外,看着尚在阵中垂死挣扎的数百先锋营兵将,终于感叹道:“吕布帐前果真是猛将如云,仅仅一个先锋裨将,竟然也有如此战力,更还有成名已久的高顺、张辽、赵云、徐晃等人为他忠心卖命,吕布何德何能竟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曹真在旁愤愤不平道:“父亲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吕布虽强,也有当年东郡之败,父亲帐前又何尝不是猛将如云。这丁旭不过是诈降,趁我军兵力分散之际,疾扑中军大阵,避实就虚,这才差点被他得逞,如今他深陷万马军中,还能有何种作为。”
曹操忆及当年,吕布携兵甲十余万,连破司隶兖州,之所以功败垂成,只是因为军粮被曹军烧毁,粮草不继之下,才黯然撤军。说到胜负,在战略上或许是曹操取胜,毕竟他挡住了吕布的乘胜追击,没有让他遂了心意,打破了吕布攻无不克的神话。但在战术上,曹操号称二十万的精锐大军,在此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谋臣悍将更是死伤不计其数,从此强弱逆转,再难以在兵力上保持对吕布的绝对优势。要说胜,曹操也是心中难以坦然接受。
就在这时,忽闻有人惊呼:“大将军快看河岸!”
曹操心中一紧,急忙把目光投向河岸,只见原本平静开阔的河道之中,无数民船或大或小足有数百艘,大的多是运行货物的商船,小的皆都是民间载客过河的小舟,其上皆都满载兵士,数百船只紧密相连,就像是船只编织而成的巨网,铺撒在河道之中,将整个淮河水域遮盖,浩浩荡荡从上游席卷而来。
曹操仅有的二十余艘战船,与浩荡的吕布船队相比,就像是雄狮对峙狼群,奈何狼群之数实在太多,在这数十倍自己数辆的船队面前,哪里还有丝毫胜算!
曹操肝胆俱寒,若让这数百船只登岸,便足以让数万吕布兵将过河,此前所依仗和河岸天险,更将无以为靠。当即疾呼道:“列阵,阻敌,莫让吕布过河!”
但此时河岸的驻防大军皆都被丁旭的先锋营吸引了过来,根本没有预料到吕布大军会突然过河,更有无数人惊问道:“不是说吕布仅有丁旭这些木筏小舟吗?他哪里来的这许多船只?”
董昭更是捶胸顿足道:“是我害了大将军,中了吕布故布疑兵之计,这丁旭哪里是来诈降的,他只是一个诱饵,吸引我河防大军注意力的诱饵啊!”
曹操此时万分焦急,哪里还顾得上问罪董昭,此时吕布船队已经到了河道中央,先锋大船已经与曹军的战船短兵相接,战船虽然占尽了优势,将吕布大商船上无以躲避的兵将射杀无数,但奈何吕布船队实在太多,数量有限的曹军战船顾此失彼,一瞬间便被如洪流一般的小船淹没。
更有无数悍不畏死的兵将,抛射铆钩,沿着长索攀爬而上,就像是群蚁噬象一般。而此时原本应该驻守在河岸的数万弓弩手,皆被丁旭吸引而来,已经离开阵地太远,想要及时回到原地阻击吕布船队,根本绝无可能。
曹操的军令只让围攻丁旭的数万大军更加混乱,一时间皆都想尽快回到阵地,难免互相拥挤,踩踏致死不计其数。
丁旭身在曹军围攻中央,顿觉敌军攻势大减,便知道攻守之势已然逆转,当即喝令仅存的两百悍勇之士:“丞相已然过河,先锋营何在!”
“勇往直前,有死无生!”两百虎躯一震,斩翻四周曹军无数。
“随我直入将旗,活捉曹操!”
此时曹军军心大乱,众兵将四散崩离,兵不见将将不见兵,根本没有明确的目标,更不知道要该杀向何处,人数虽众,却不能同心协力,被仅有两百之数的先锋营一路斩杀而过。
曹操眼见占战局凌乱,已无回天之力,吕布大军登岸在即,已经不可阻挡,若再在此迟疑下去,难免又将是一场溃败,只得命近卫鸣金收兵,退回寿春再作良图。
曹操大军已失锐气,闻得鸣金之声,各自退的飞快,让紧追不舍的丁旭等人只能望背兴叹。
战场形成了一张奇异的画面,仅有两百余人光着棒子,浑身浴血的大汉,一路追着人数多达数万人的精兵悍将奔逃。
人世间最荒唐的事,莫过于此。
曹操一路奔走,直到数里之外,见身后再无追兵,这才安心下来,令人清点人马,发现经此一战,竟然折损上万人马,吕布先锋营果然名不虚传。
曹操再遭败阵,又被吕布夺取了河岸天险,不由忧心忡忡,吕布军号称十万,若没有天险依仗,如何能够抵挡十万吕布精锐的攻势,一时间不由得愁眉不展。
忽觉人群中似乎少了些什么,急问左右道:“吕苟何在?”
众人皆都没有反应过来,不知曹操所问何人。
董昭道:“方才我军危机万分,大将军亲临战阵,众将誓死相随,恐怕没有人能够有闲暇看护他的周全,想来恐怕已经死在乱军之中。”
曹操大怒,此子是他对吕布最后一块凭仗,全要指望着他能让吕布退兵,这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岂能不叫他惊怒交集。
“速派人四处探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去寻这小畜生,若让我逮到他,必打掉他满口牙。”许褚出阵,引着数十兵勇向来路寻迹而去。
曹操见许褚亲自出马,心中终于稍稍放心,他知道以许褚的实力,即便遭遇敌军,也完全有能力安然返还。
当下命大军急速退往寿春,决不可让吕布追到,否则在这荒野之外,打遭遇战绝不是曹军所长,正合了吕布心意,唯有以寿春坚城据守,方还有一丝胜算。
大军向前不几步,却正逢一骑迎面而来,曹操识得此人,正是家族远房夏侯杰,此人方才还在河岸陪在自己身边,如何此时却从前路而来,曹操不由暗皱眉头,莫不是此人早已经溃逃,惊慌之中慌不择路才有来到了这里?
曹操治军甚严,绝不会允许大军之中会有人临阵脱逃,当下便要发作,命近卫将他拿下治罪。
却见夏侯杰在奔行中疾呼道:“大将军不好了,寿春已被张辽攻破,我军没有退路了。”
曹操脸色铁青,急令近卫道:“将此人拿下,此人妖言惑众,我要亲自审问。”
近卫十几人,将飞奔而至的夏侯杰团团拥簇,押送到曹操面前。
曹操摒退左右,仅留几名心腹谋臣,问道:“大胆夏侯杰,你为何在军中散布谣言,可知该当何罪?”
荀彧道:“在军中散布谣言,当处极刑,夷三族。”
曹操脸色一沉道:“你的三族也就是我的三族,我不会夷你三族,但你必死。”
夏侯杰惊恐道:“小侄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军法惩处。”
曹操脸色更沉道:“你且细细说来。”
原来夏侯杰早在丁旭强攻中阵,所向披靡之时,便在心中生了退意,但他又怕曹操军法严苛,素来六亲不认,一时也不敢临阵逃走。
这时他却发现被众人晾在一旁,无人关注的狗儿竟鬼鬼祟祟,向着阵外逃了出去,他有了这个说辞,自然不会在此久留,即便回头曹操问起来,他也会说是追寻狗儿行迹而去,曹操向来重视狗儿,绝不会怪罪与他,说不定还会奖赏他回护人质有功。
夏侯杰急忙追狗儿出阵,却见狗儿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匹战马,骑着战马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夏侯杰大急,他岂能让狗儿就此逃脱,急忙返回阵中,取来自己战马,却见阵中杀伐更加激烈,丁旭的蚰蜒大阵正在发威,夏侯杰更加不敢久留,急打马出阵,朝着狗儿消失的方向追去,口中犹自冷笑:“打不过吕布,还打不过你这小崽子不成?”
急追数里,终不见狗儿身影,夏侯杰毕竟跟随曹操征战多年,自然懂得一些寻踪追击之法,狗儿又只是个孩子,哪里懂藏匿行踪的伎俩。因此夏侯杰虽一时不能追到狗儿,却也知道他必是一路向着寿春而去。
夏侯杰打马狂奔,暗想绝不能让狗儿逃出自己的掌握,想来他必是回寿春搭救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老乞丐,心中笃定下来,夏侯杰更不会让他得逞。
一路来到寿春城下,只见寿春城门紧闭,城头飘扬的却不是曹操的大旗,而是吕布大军的并州军旗,城头兵甲临立,一员大将沉稳干练,正在与城下单人单骑的狗儿对话。
只听狗儿道:“将军请放我入城,我有要事不可耽误。”
城头将军道:“小公子暂且退去,寿春正在戒严,不会放任何人出入。”
狗儿道:“将军可是丞相吕布的部下?”
城头将军道:“我正是张辽。”
张辽!夏侯杰不由得大惊失色,吕布的大军尚且还被困在淮河北岸,张辽又如何能够出现在大军后方,暗中夺下城池?
夏侯杰的疑惑却被狗儿问了出来:“将军莫不是会飞天遁地之术,否则岂会兵锋一跃而至百里之外。”
张辽淡淡道:“遇山开山,遇水搭桥,皆乃我辈所长,区区淮河又何足道哉。”
狗儿沉思半晌,似乎终有所决,仰头问道:“张将军可还认得我否?”
张辽目力非同常人,早就觉得这小孩很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狗儿道:“将军忘了?你我曾在巨野泽有过一面之缘,我叫吕苟,是丞相吕布之子。”
张辽心头一跳,此前疑惑终于豁然开朗,不错,此人正是被曹仁挟持,令自己大军无法追击曹操的孩子,如今再次相见,竟一时没能认得出来。
忙问道:“你不是在曹操军中?”
狗儿道:“请将军放我入城,再细细相告如何?”
张辽见四周并无大军临近,便令守军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狗儿入城。
夏侯杰眼见狗儿即将入城,这一去就像滴水汇入大海,哪里还能再寻其踪迹,急切中大喊一声:“狗儿!”
狗儿闻声回顾,只见一支利箭携风雷之势已到身前,他从未习过武艺,又岂能躲过这雷霆一击,在城头一片惊呼声中,翻身落马。
夏侯杰见一击即中,当下再不停留,策马狂奔而去,他要将这个惊人的消息尽快通知曹操,否则何止是自己,数万兵将,即便是曹操,也难逃兵败身死的厄运。
且说吕布趁着丁旭一番大战,引得曹操举兵围剿,河防空虚之际,立即下令兵将,乘着他从各处郡县调集而来的各色船只,全速渡河,当要趁着曹操无暇他顾之时,否则等曹操回过神来,不知又要平添多少死伤。
为了调集这些船只,吕布可是很费了一些功夫,小船他自可用车马一一运送而来,但这些货商大船,却要绕行无数江河,因此吕布才在下蔡定下了休整十日的策略,就是为了等这些货船及时到达。
曹操不战而退,却不在吕布意料之中,他没想到丁旭的先锋营竟然如此顽强,仅以数千兵将,纠缠牵制了曹操数万大军,给吕布渡河创造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吕布原本还下令将所有小船钉合在一处,使得小船接连一片,可以从容在其上行走,以防河岸弓箭攻击之下,士兵仅在弹丸之地无处闪躲。可没想到这些准备皆成了虚妄,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大军从容登上河岸,见曹操大军已然退走,仅有丁旭带着剩余的两百先锋营勇士收拾战局。
丁旭迎上吕布,道:“末将没能追得曹操,他们有骑兵护阵,我等无马,根本难以追及。”
吕布感慨万分,此来八千勇士,佯装坠河逃生者三千余,其余五千人,就仅剩眼前这两百余人,拍了拍丁旭肩头,道:“义父在天之灵必以你为荣,今日一战你已经做得很好,无需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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