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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章 第六十六章:启程(1 / 1)

<>“公子,名单上的人,刺客们都已将其一一除掉。”一个身材粗犷高大的男子,站直着身子,看着眼前一个背对自己的黑甲将军,脸色得意,如同他在宏图上的骏马,前景光明,胜利在望。

“我方,伤亡如何?”此刻,黑甲将军正站在鬼门之中,鬼剑营内的烽火台上,他背对男子,遥望远方,那时淮安城的方向。如同,一匹孤独而迷失的野狼,思念着故乡,却又无法回头。

“除了那些刺客小卒,我方死侍,有二人牺牲。”男子道。

“谁?”

“飞叶索命,荀不悔。还有快刀削风,詹...”

“那就随他们去吧。”

“可是...不为他们报仇吗?”

“快刀削风,飞叶索命。此二人本就是我等继续人手,勉强收入。为什么要,替他们报仇,找谁报仇?”

“荀不悔死在花谷门众的手里!!快刀削...”

“花谷的人,你不许动。药王草庐的人!你更不能动!”

“可是公子...”

“秦摄渊的儿子,秦聂。三月后便是百日,他现已派出信部,广发邀约书函,往整个东城江湖上的门派而去。”将军带着脸颊的三道平称的西疤,上短下长。他已经不想再与那“重情”的部下讨论报仇的事。此时此刻,这个身披黑甲的男人,语气冷咽,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走近一探便是让人觉得实为阴森。

“那公子!这不是正好?!到时候不止那些遭袭的门派要找那秦贼算账,就连那些与此事无关的门派,也会凑上热闹,不是?!”粗犷男子现在一脸喜色进而又化得不甘,又唾口道“只可惜这样一来,鬼门灭的太过容易,我公上卓烈苦练的一身鬼仆刀,竟毫无用武之地。”

“......”黑甲将军默不作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对于公上卓烈的话,更是只字未进,毫不理睬。他并不是没有听见,只是身后的这个男人所为苦练的刀法,其实还有精进之处,若真的要与鬼门八将对阵,恐怕也是输赢参半,难见分晓。

“公子?怎么自从你斩杀了药王,归来之后....便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男子看着黑甲的将军,细细想来数日以来,眼前的“主子”就好像家人故去一般,无精打采,时而轻忧,时而悲叹。但是,此刻大计将至,作为“统帅”是万万不可如此沮丧。

“......”将军看着远方,似乎是在遥望着一段无法抛弃的“回忆”,依依不舍,但却无法挽回。

“公子?公子!公上....”公上卓烈本想直呼将军的姓名“公上信”,但自己始终是他的下属,忌惮之下也只是欲喝又止,只得静静的看着。

“嗯?”公上信被那身后的下属叫的浑然回神,脑海之中,父亲临死前的面容,好似一股青烟,消散而去,也正是这股青烟,令得这一心复仇,已是近乎冷血的男人,感到了一丝的动摇。只是,这一丝动摇,很快便被下属的唤声,震的纹丝不动。

“怎么了?自从公子你,杀了施圣德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秦贼邀请各门派前来,此举究竟为何?公子啊!你倒是给点反应啊!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公上卓烈一脸着急,探首抚臂,急促而道。就好像是,险遭埋伏的兵甲,虽不知暗处之危,但也细思极恐,甚是担忧。

公上信其实并非只是因为杀了药王而心神不定。此次花谷之行,他非但杀了救了其父弟的恩人,他甚至借着一时的错念,杀了自己的父亲。如此一来,任凭是谁,恐怕都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但是,公上信此时所想的也并非是自己的罪过,他在想的是如何补救,如何找到自己的弟弟“蝶雨唤心”。

“邀请天下各派参加秦聂的百日宴,绝不会是秦摄渊的主意。他为人霸道不屈,即使是被人陷害,他也绝不会多做解释。”公上信仅仅片刻,便已是收拾好心情,就鬼门邀约江湖众派一事,作起了言论。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公上卓烈,进而话道“这定是叶天心的意思。”

“那叶天心,为什么要帮我们?”听到“公子”如此结论,公上卓烈也是一阵疑惑。想来邀请江湖各派对于鬼门而言有害无利。在卓烈看来,叶天心如此出谋,显然是帮了鬼王的倒忙。

“她怎会帮我们?请帖一出,各门派原本已经磨亮了刀剑欲上鬼门讨债。现在,看到这封请帖自然也要收走三分杀意,你可见过有人带着刀剑赴宴的么?”公上信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费去多少的心思,就将叶天心邀请众派的本意,说了个大概。

“那到时候,秦贼就可以有时间解释了?”公上卓烈问得“公子”一言,心中猛然一慌,瞪起眼睛,大声喝道。

“解释的时间未必会有,但是气氛会平和许多,秦不解释,叶也会有办法将事情说道清楚。”公上信语气虽然平淡,但足以掷醒一旁的卓烈。

公上卓烈闻后大惊,喝道“那我们怎么办?!我这就去着人追上那些信部的使者,逐一杀之!!不行!我要亲自上阵,我带人去杀!”说罢,公上卓烈便微微一跺脚,转身欲将离去。

“你杀了使者,秦摄渊依然可以着人带兵送贴,我们手下的这十余名死侍,再加上那些重金招募的刺客,可敌多少兵马?再若到时,有人被那擒贼活捉,你我又当如何?”公上信话声冷漠,淡淡一问,他挺了挺身姿,半睁着眼睛,侧身一动看着身前的男人。话语之间,仿佛将自己,逼死在了,绝境之地,毫无还击的余力。

“怎么办?就等他们破我们的离间计?”公上卓烈此时,已是大乱方寸,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招募下属,练就绝世的刀法,都好似是无功之举。

“这本来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挑唆各大门派群攻鬼门,本来就灭不了他们。”公上信慢慢走到卓烈身前,双目泛着一道金晕开口道“接下来,才是我公上一族,真正反击的时候,我要下的局,才刚刚开始。”

公上信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凑到了公上卓烈的耳边若有所言,只见卓烈听着公上信的话中“局”,慢慢露出了惊讶之色,转而又是惊愕,惶恐,大喜。

“神了!!”公上信将话说完,便收身归位。卓烈一脸喜色,相比之前一脸忧急,如若重生。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鬼门覆灭,鬼王阵亡的“风景”,瞪着眼睛一脸的欣喜。

“下去吧。我贴耳所道之事,你就照着如此,做好准备,三月之后....”顺着话语,公上信那双眸中的金晕渐渐化作一道赤炎般的红灵“我要将秦摄渊,打入绝境。”

卓烈越听越喜,退后行礼,一声“领命!”转身离去。

公上信站在鬼剑营的烽火台上,看着远处淮安城的方向,心中暗自道‘父亲,你很快就会知道,信儿没有错!这天下,终将是我公上一族的!待我江山得立,我便会将弟弟接来,共享荣华权贵!父亲,你的死是值得的!你的死必将换来公上一族更胜的繁荣!’

......

花谷之中风吹,蝶舞。草庐飘香,哀矣。施圣德与瘫伯,辞世第七日。三个穿着花谷门服的郎中,此时站在花谷长生殿的祠堂之内,祭奠自己的“恩师”。就在方才,三人听闻谷内,来了一个鬼门的信使。他们祭奠之礼行毕,便急忙向着王进常所处,长生大殿而去。

花谷长生殿,形如宝塔,塔下祠院数座。宝塔共十七层,高三十七丈,第十七层为一处药室。虽是药室,但其中却只放着一颗丹药—“不死金丹”。它正如一个得道的高人,静静的处在药室正中的奉台之上。如此孤傲,却也似有仙风。

“王师叔。”

欧正阳踏入长生殿的末层大堂。大堂并不富丽,简约而朴素,四周贡台之上,屹立着先辈们的雕像,身姿各异,仪态百般。贡台之前排列有序的烛灯,隐隐燃烧。王进常面对着欧正阳,看着草庐三人各自踏入堂中,便叹了一口气,锁眉之间露出一丝忧愁。

“这是,鬼门的邀函,鬼王之子秦聂。三月之后,便要行百日礼。”王进常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看贡台一旁的茶桌,上面放着一封书函,静静的躺着。

三人闻后默不作声,纷纷静待谷主的“指示”。唯独铁千魂,一脸恨意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书函。咬牙切齿,眉心紧锁,恨不得那桌上的书函,就是鬼门的“走狗”,让他一泄心中之愤。

“届时,我会与你等一同前往。”看着三人的脸,王进常一声话语,但之前的承诺,医圣还是记得的。只是如今鬼王发帖邀约,恐怕其他门派收得请帖,也是如此。静候赴宴之日,不会即刻进攻鬼门,讨要公道。若真是此般,那么王进常先前,向着草庐三个年轻的郎中,所许下的“承诺”,就反而会变成一把尖刀,直指自己的咽喉,一干人等,皆是孤战鬼门,毫无胜算可言。

“等等,你不是说,守孝之后,会带上长生殿的四百谷众与我们一起去鬼门,为老家伙报仇的吗?”铁千魂仍旧一脸的恨意,他清晰的记得,那日王进常亲口说着要带上四百谷众去鬼门讨一个说法。如今却听来,似乎是要食言了。

“老夫近日想来,此事却有蹊跷。哪有刺客自会报家门?杀了那么多人,又告诉别人自己是谁。鬼门这样做,符合情理吗?”王进常一脸严肃,心平而道。他并不是不想将鬼门邀约众派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如果直言,想那性情顽劣的铁千魂定是不惧生死,执意要去“送死”。

药王草庐的次徒,铁千魂。虽然生性嗜血,刁蛮。但并不是一个傻瓜,他也知道,如今发生的一切,看来毫无情理,而就是这份不合情理,让他更是觉得自己的“老家伙”死的不明不白,甚是冤枉。

“请问,师叔之意?”欧正阳听了谷主的话,也是心生无奈,自知不论如何讨要,也是换不来,那昔日的“承诺”,无奈双手作辑行礼,低头道。

“三个月之后,你们三人随我一同去赴宴。”王进常道。

“三个月?!”铁千魂闻声大怒,想来三个月的时间,莫说是尸骨已寒,就是那杀人真凶,恐怕也是早已逃离,天涯海角,无处能寻。

“王师叔,三个月,是否太过长久?”莫说铁千魂此时心生怒意,就连一旁,向来肃静慢性的蝶雨唤心,此时也是自觉不妥,皱眉细目,开口问道。

“师叔,三个月之后,已是茶凉事消。此时再去鬼门,还能问到什么罪名?我师,药王施圣德,绝不能白白丧命!正阳以为,此事不可拖沓,如此之久。望师叔三思!”欧正阳的声音越说越大,但与语气之间毫不失礼,却依然保持着“大师兄”往日常有的那股正气。

王进常听过欧正阳的话,慢慢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众人看着这花谷的谷主抬首静思,也是不便打扰。三人静待片刻,王进常便又复常态,看着三个草庐的弟子,淡淡一道“此贴,发于东城江湖各大门派。其中有多少门派畏惧鬼门,要在三月之后才去。又有多少门派,即便门中要人遇袭,却也依然顾忌江湖之礼,静候三月之后,前去赴宴,在听辩解。你等可知?如过你们,现在就要贸然冲上鬼门,讨要说法。而其他门派,却是只有渺渺之数,甚至无人讨伐。你们是打算以少战多,攻上鬼门吗?你们三个人,杀得了鬼门万军之师?还是斩的了,鬼门的八将?”

“师叔!我欧正阳与两位师弟,皆胜不过鬼门之师,更赢不了其门下八将!此去鬼门皆只为讨要说法,绝不是为师傅报仇。一切只待我三人回谷与师叔商量之后,再作打算。还请师叔准许!”欧正阳单膝跪地深行一礼,诚心言道。

只见正阳话声刚落,蝶雨唤心便也紧跟其后跪地行礼,他懂得大师兄的意思,更同意他的说法。此行鬼门,只为说法,不为复仇,更不会多起事端,惹得腥风狂撩。

“千魂~!”欧正阳一声轻斥,将那一脸不甘迟迟不跪的师弟,一声压道。铁千魂闻声便慢慢跪于地上,他并不是害怕欧正阳,只是他知道想要现在出谷直去鬼门,就只有许诺此行不战,跪求王进常。而铁千魂自己,也是至今从未向任何人跪过,那深藏在心中的那一份倔强,那一股劲道,使得千魂的双腿一时僵硬,迟迟不跪。

王进常看着身前三个年轻的草庐弟子,长叹一气。他知道现在同意这三人离开,对于他们和自己都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否决,草庐所在之地就位于花谷的入口,三人莫说是天黑,哪怕是在青天白日一样可以扬长而去,直奔鬼门。到时自己还要落得个管束不制的“无用”之名,实在也是得不偿失。

“欧正阳,你乃草庐首徒。铁千魂莽撞,你可管得?”王进常故作严厉,挥袖开口,皱眉问道。

“可以!”

“你管得了铁千魂?!”

“可以!”

“千魂性情顽劣好斗,唤心不懂武功只知化气御毒。而江湖人心险恶,舌箭刀心。若铁千魂闯下祸端,那唤心遭遇凶险,你又当如何?”

“正阳愿以死谢罪。”

“不用尔死!我另有严惩!”

“师叔?!”

王进常知道,欧正阳口中的“以死谢罪”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当然,欧正阳也知道眼前的这个花谷之主,也不会杀了自己,这个草庐唯一的《医经》传人。此刻,唯有未知的惩罚,看不见的风险,才是唯一能让这个名为欧正阳的弟子,最为心忌的。其实王进常也根本就没有处罚他的办法,这只是口舌之间的一出“空城计”罢了。

听到王进常的话,欧正阳知道,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借着这轻轻的一跪,离开花谷直进鬼门,为恩师讨一个说法,要一个公道。

众人全身紧绷的跪着,不敢发出一记声响,只想听得王进常的一句许可,就如此三人一跪便是将近小半个时辰。而王进常也足足看着他们,跪了这小半个时辰。

王进常看着三人如此“屏诚”,细想师弟之死也是莫大之冤。他慢慢挥起长袖,突然一个转身离去,抬起脚步悠悠而去。

“你们离开谷之前,把草庐打扫干净,你等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派弟子驻守草庐。”

三人闻声,纷纷松下紧皱的眉头看向王进常的背影。此时此刻这个曾经与“药王草庐”向来不合的老者,他的背影却格外的像一个人,而这个人也将永远的留在三人的心里,药王—“施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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