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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起之战 第一四二章:万村(1 / 1)

<>灰色的天,伴着大道两旁,高耸的杏树。

邱广遥静静的靠在,车厢的小窗上。他看着窗外的天,穿过杏树的枝叶,那一片灰蒙,也好似隔着一层帘幕,与谁都无关。

相比方才的烈日当空,此时的天气,显得似有诡异。

胜天门徒一行随着马车,一走便是半日,转眼已是如近傍晚。想来这灰色的天,稍后便会是一片金黄。

马车停在一处驿站,向前半里地,便可见得一处村庄,名为万村。

十年前,这万村还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样子。村民身受地主恶霸的欺凌,然而这“好日子”也是没过几年,村里便又来了一群土匪。可谓祸不单行,村里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也曾一度,成了东城南部的一座荒村。

万村,不该是一座荒村,邱广遥是知道的。这里土地富饶,地势偏向煌都以南两千里地,南可靠海贴近烈戌城池。

然而,就是这样一块,理应不受外敌侵扰,贵土富足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过上一天太平的日子。不是地主恶霸,便是山匪烧杀。

不过,这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邱广遥踏过此村的那日起,万村就一直“太平”到了现在。

邱少绝不算是一个“地道”的侠客,因为他从没杀过一个恶人,最多也是“不小心”,将歹人打了个残废。他也从来没有平白救过一个“好人”,除非那人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但是,不论邱广遥是一个地痞,还是流氓。万村的百姓,都视他为“恩人”。那是因为,邱少定下的规矩,保得东城的南部平安,也很少会有打打杀杀的事情,万村亦不例外。

劫人,只劫三分,且不取女色。劫镖,只劫五分,绝不取性命。不论哪个山寨,只要是坏了这个规矩,邱广遥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打的匪首手断脚残,换人当家为止。

故而,东城南部的土匪,都十分的懂“规矩”。时至今日,就连路过此处的镖局,都也是不得不懂,这胜天邱少的“规矩”。

相比鬼门四处征讨江湖恶派,深林山匪。邱广遥却有自己的想法,“贼”是死不完的,赶走一批还会淋得“春风”,再来一群,杀之不尽,赶所不及。与其一味的驱杀,倒不如让山匪与百姓和睦的相处。如此,不单保得一方平安,还能让自己捞到一些“好处”。

邱广遥并非是有多大的后台,只是门中的档主管事,见其将此地“治理”的如此“有序”,便也不想打破这平衡。毕竟“贼”也是人,也要吃饭,不到万不得已,又有谁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呢。

莫说是胜天门的管事,即便是国廷的军部,都懒得来管,这“荒唐”的“太平”盛世。然而,邱广遥的名声,在南部一带,依然狼藉。因为,他从不把富贵高官,放在眼里。在邱少的心里,世间没有什么公道,只有规矩,懂规矩的人就有饭吃,不懂规矩的人,自然会遭“报应”,不论是财主还是恶霸,官僚还是将军。

“诶!嘿嘿!邱少,我们到了~”马夫将车停在驿站的门口,小心翼翼的走到车厢门前,穿过小窗,一脸笑道。

邱广遥听得马夫之声,便是随手一挥,开门而下,朝着村内而去,领着一众师弟师妹,好似无事一般。

“诶~邱少!这车钱...”马夫见邱少如此,便是心中一沉,想来这“小霸王”,又要“耍赖”,不给“活口”。

邱广遥依然漫步前行,直至车夫拦在身前,低头哈腰,献媚而笑,想开口,却又不敢乱说。邱少天生人高马大,车夫如此屈身竟也是到了“客人”,胸膛之前。

此刻,邱广遥脚步稍停,面色倒是轻松,抬首藐视,轻轻望着车夫,一副等钱吃饭的样子,便是双手叉腰,随意言道。

“钱?什么钱?”

“嘿嘿,邱少您又开玩笑,车钱呐~”

“车钱?哦!对对对!”

邱广遥故作恍然,像模像样的从腰兜里摸出了个东西,攥在手心,一手探出车夫掌心,一手将那腰兜之物,轻轻一松,稍稍一拍,置于车夫掌心之上。

“这...”车夫见得手中之物,一脸为难,不知如何言道。

“这东西可值钱了,这是我胜天门的门令!我身上也不过就带了二十来块~”邱少一脸稀奇,却也很是严肃,好像真的给了车夫一笔“巨财”,心安理得的,环身一绕,错过车夫侧身,又向村里踏去。那身后的一众师弟妹,也是微微一笑紧随师兄脚步,踏村而去。

“不是!邱少爷,我家里有老小等着吃饭,您这是何意啊?”车夫一脸委屈,站在原地不敢去追,望着邱广遥的背影,便是客气一道。

“拿着这面令牌,去我胜天门要钱!”邱广遥此时,已是一脸不耐,对于车夫口中的“家中妻儿”,邱少并不在意。

“可,您老身上不是有钱的嘛?”车夫道。

“我的钱?我身上的钱,是我自己的。我出来公干,怎么?还要讨私囊?去去去,去胜天门要钱去。”邱少挥手一赶,已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可是,您外出公干,这胜天门也不会,不给您盘缠吧?”车夫依然不想放弃,心中一横,开口又道。

“对呀,公家给的盘缠,自然是用来公干的!可是方才,我们几个坐上你的车,是游历风景,游山玩水呢~即不是赶路,更不是公干。我怎能,中饱私囊呢?”邱少道。

“这...那你还要我去胜天门要你游山玩水的车钱?你又说公干,不摸私囊?这这这...”车夫此时哭丧着脸,好似自己遇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赖”,有苦难言。

“你到了我胜天门,随你怎么说~都能要到钱,由此令牌,你还怕吃亏?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实了?”邱广遥此时,话声之间,忽然吊目凝神,鹰眉一皱,好似瞪着一个不服管的山匪,又开口道。

“王守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你和马家寨的那帮土匪,都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车夫闻得秋少之言,顿然目瞪口呆。想来自己,借着驱车行路之便,将各路镖局行路打探的清楚,当做情报卖给山匪。致使山匪打劫行镖,肆无忌惮,从东山劫到西山,更是踏了别人的地盘,而不顾。

“王守全,我告诉你。再让我知道,你暗地里坏我的规矩。我宰了你的马,让你背着尸体拉活!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王守全听着“霸王”一言,再看那双鹰目,已是泛着淡淡的恨意,便是即刻灵机,心生一道惧意,连忙叫道。

“啊!!小的不敢啦!小的不要钱啦!小的这就走!”

马夫惊声一道,便是急忙丢下手中的门令,连滚带爬直奔马上而去,他不怕这“小霸王”会要了自己的小命,只怕自己再过纠缠,会被整的“生不如死”,连饭碗都保不住。

此时,邱广遥苦笑摇首,望着车夫离去,邱少慢慢而行,将那地上的门令随手一捡,放回腰兜,口中也是冷笑自言。

“没家教...乱扔东西。”

邱少屈身拾物之间,抬头一望。此时,可见万村之内,一个黑衣老者,双手相拱,一脸微笑,出村迎来。

“哎,嘿嘿嘿!邱少爷,来我万村,应着人先行知会老朽啊!”

邱广遥望着老者,已是头顶无发,满脸斑纹,一副苍朽之态。邱少淡淡一笑,伸手相迎,将老者双手一扶,开口道。

“老人家,那么客气做什么?我可是来白吃白喝的,哈哈哈。”

“诶!吃吃吃!管够,管够啊!!新收的玉米,还要麻烦少爷,为我们分担呐~”

老村长扬着腰板,甚是好客,望向邱少身旁,一众胜天门人。老人顿然眉开眼笑,好似遇到了,常年没见的家人一般。

的确,当年邱广遥年仅二十岁,便是只身一人,踏入万村,打的村中地主恶霸,只字不敢言。邱少霸占地主田地,将农田分给村人,还将恶霸打得直接入了胜天门下,改头换面。

然而,不久之后,村中便又闹起了山匪,邱广遥一样毫不含糊,仍旧只身一人,入到山寨。

村人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过二十的胜天小生,一身干净的红衣,一脸愤怒的走进山寨。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依然干干净净,只是那原先挂在脸上的怒意,却是透着淡淡的笑容。

说来也是可笑,这帮打劫万村的山匪,自从被这“霸王”亲驾光临之后,竟是个个“从良”,他们帮着万村的村人一同耕作共分好处。如此一来,万村的收成一年好过一年,日子也是越来越太平。

“老村长,银口寨的兄弟,最近可还老实?”邱广遥单手扶着老村长,并肩而行,却也依然大摇大摆,随口问道。

“老实!老实!马债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带人来给大家收作。到了播种的季节呀,山里的大汉还会来给大家挑水,开田。呵呵呵,好得很呐~”村长点头探首,请姿而送,领着邱少一众,便往村中而去。

“那么说,村里最近也还太平哦?”邱广遥随口一问,单手一背随着村长而行。

“太平~哈哈哈。邱少爷,今晚我们要与你好好喝上一杯!”邱少话声刚落,便可见村民群起,数十余人满面的笑容,迎着村长而来,将那邱少围作一团,如若一个凯旋的将军,被一众将士围而称赞。

万村之内,此时依然一副繁荣之相。村道左右,房屋虽有风光之痕,但也是透着一股安详之气。即便此时,天色渐灰,一众村民数十余人也是围着那天门邱少,竟将其身后的三个同门弟妹挤到人群之后。

“真是的,大师兄哪有那么招人喜欢啦~”钟广慧噘嘴一叹,跺脚而怒,好似自己成了一道风,被人见似无见,不当回事。想那往日,天门之中,此女也是深的师兄弟的“宠爱”,从未被如此冷落。

“呃呵~俺也是第一次见邱师兄被如此招待...”王广挺着一身的肥肉,眯着眼睛,憨笑而道,看着一众村民围着他的“邱师兄”,也是自觉稀奇。

“哎,连大师兄都有人待见,看样子做人还是要狠一点,才能吃得开哦~”三人之中,此时见得那少年,手指贴嘴,一副恍悟之态,好像这邱广遥,就是男童的榜样。

的确,邱广孺一直都是很崇拜自己的师兄,从来都是如此,不论对错,是非在谁。在他的眼里,邱广遥永远都是对的。

此时此刻,一众胜天门人之中,唯有那受得“万千宠爱”的邱广遥皱着眉头,眯起一双鹰眼四处而探。他虽是嘴角上扬,听着一众村民,说着套话,但眼睛却是左右横扫,望着村道两旁的平屋,墙边若有若无的破碎瓦罐,断去的锄头,带着斑斑血迹。

邱广遥故作点头,“招呼”着村民的热情,他东张西望之间,可见村民的手上时有伤布。直到一行,走到村长门前。邱少抬头一望,可见那屋檐下的门梁上,沾着一道淡淡的血迹。此刻,邱广遥也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不愿再走。

“诶,邱少怎么不进屋?是老朽招呼不周吗?”老村长见得邱少如此,便是抬眉一探,开口问道。

“哦,呵呵~走累了!”邱广遥皱眉恶笑,又似叹气,望着老人便是轻轻抚肩,开口又道。

“老头,我再问你一次,村里最近太平吗?”

村长闻得邱少之言,依然笑脸,但眼中却是泪珠打滚,好似一个犯错的孩童,不敢直言,只好诳语言道“太...太平的呀~”

邱广遥看着村长,眉梢微微一翘,一双吊目往哪门梁上的血迹轻轻一探,话声一变,如若下乡的清关,好生关切道“你带着几十个村民来迎我...怎么不见你儿子,呵呵。”

邱少话声世间,忽然面目一憎,如若恶霸地痞,瞪着老人家,拽起领口,恶声一喝。

“你儿子呢?!”

村长此时,被那邱广遥已是吓得全身哆嗦,就连一旁数十村众,都是低头不语,向后而退。当邱少问及老者子女之时,只见老村长忽然泪落目眶,哽咽道。

“死...死了...呀~我儿死了呀~”

“怎么死的?”

“被吊死的~”

“谁做的?”

“呜呜~邱少爷...我们被人欺啊!!”

“到屋里!给我把事情,说清楚!走!”

邱少将那拽着老人的手轻轻一放,探手抚背,搀这老人家便是往那屋里而行,坐在屋中茶桌一旁。老者附身拭泪,邱少皱起鹰眉,双目半睁冷视,只待老人开口,将事情道来。

“半月之前,村里来了个客人...我们都有好好招呼!可是有一日晚上,那人忽然发疯了,三更半夜,杀了王家的二狗,抢了张家的女儿。自此之后,村里就没太平过,几乎每晚都四人!就连我儿子,都是莫名其妙...被吊死在门口!到早上才被人看见!!我们发了疯似的找这个人,可是就是找不到!!村里还是在死人...呜呜~我没用!是我没用!!真的,邱少爷...我们想过找你!但还是报官了呀!”

“地方官如何说?”

“他说他找人查了,查了几日,村里也是被官差守了几日。见那人也没影,就都撤走了。这不前几日,那疯子又来了!杀了林家的男丁,烧了我们的玉米田,那人还说...”

“说什么?”

邱广遥此时,已是攥紧了拳头,扣在双膝之上。恨不得一脚踢烂身前的桌子,他的愤怒不单是为了这个不明所以的犯人,杀了一众村人。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个人,在自己的“地头”,竟然如此猖辽,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说,我们不能把这事情告诉你...他说如果告诉你了就...所以我们刚才是想瞒着你来着。”

“告诉我了,他就怎么?”

“他就杀光我们...所有人...”

“去他妈的!”

邱少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他一声怒骂,起身便是抬腿一脚,从上而下,将这老者家的桌子,踩的稀烂。

众人见得邱广遥如此生气,便知大事不好,连忙四散,唯独那同门三个师弟妹,静静的站在村长家中,看着师兄“大发雷霆”。

邱广遥看着村长,依然坐在椅上,即便被那“霸王”一脚,惊了一阵,却也依然流泪,不知所措。

“找!找出来!!”

邱少慢慢抬起一手,指向村长门外,低声一叹,如若“师父”发话,听得一众同门即刻抬步,朝着门外奔去。

“老头!你听好了!你们村里的人名债,我邱广遥包了!”

邱少竖起拇指,顶在鼻尖,瞪起鹰目,便是狠狠一道,踏门而出。仿佛这杀人的恶鬼,今日必定伏法,毫无情面可言。

“邱少爷,你找不到他的!银口寨的人也帮我们找过,都死在村里了!哎!”村长跟在邱少身后,哭丧着脸,好似一场噩梦,却也不得醒来。

“好啊~连我银口寨的兄弟,他也敢动?哈哈!作死!”邱广遥大声一笑,皱眉咧嘴,朝着村中小巷踏去,如若飞鹰欲食,四处张望。

“邱少爷,我们哪里都找过了!这人就像,鬼魅一样,寻不到的啊!!”老人紧随其后,连连道。

“都找了哪里?”

“田野,山路,就连村中的水井小巷,我们都找了!”

村长话声一落,邱广遥忽然睁起双目,如若看到贼人一般。他望向身前老者,开口问道。

“以前这里,地主的老宅不是荒废了么?”

“是是是,是荒废了。”

“你们去找过没有?”

“有啊。”

“他家的枯井呢?”

“那枯井本来就闹鬼,谁敢去啊。”

“好,我知道了!老儿,你回家等着,我这就去提他人头,来祭你的儿子。”

“啊?”

村长看着邱广遥,一脸严肃,话声一毕,便是踏步而走,朝着地主老宅而去。

老人此时,还是不明白这邱少的意思。因为从前的地主,就是深夜被一阵妖风吹入家中水井,直到次日早晨,才被家丁发现。

自此之后,那口井便再也不出半滴水。村中无人敢踏地主老宅半步,更别说入那枯井一探。

此时此刻,邱广遥满身的怒气,那挺拔宽高的身姿,如若山间的好汉。他敞开衣风,满身筋肉凹凸,一双吊目,一对鹰眉,畅扬在万村小巷之中,朝着地主老宅的方向,渐渐失去了踪影。唯有那满身的恶意,顺着微风,吹扬在老人的脸上,隐约还能听见,邱广遥的声音。

“獠奴!也且之徒!出来!我打到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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