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嵌溪的河岸边,孙德董事前所未有的意气风,他对着安得福技术员说:“你看吧,我们会在这里兴建起一座大型的充分利用自然资源的农药厂,我们不得不附和那些化学小白们的想法,就暂时先用纯天然的好了。”
“有时候我也想笑,他们一听到化肥农药就摇头,可没有这两样,就没有后世的工业文明,不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不多养育人口,他们上哪去找人手当工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感觉到,是化学改变了历史,等着农药、医药、炸药这三药一出,化肥一出,我还真想象不出我们的子孙得多无能才可以活成**丝样?还有啊,我们是主动去改写历史的,历史不容许有旁观者。”
“对极了,我说孙董,我从没有感觉到我这么重要,我带着那些明人临时工,每天和他们一起劳动,一天天看着他们敢看我的脸了,慢慢又敢看我的眼睛了。
哈哈,本来想转变他们,谁知道先把自己转变了,在那面的世界,哪个老板给开的工资多我就跟谁干……有奶便是娘嘛!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嘛!
可现在啊,我不仅真心爱上我们集团了,就是给我座金山我也不会离开……”
孙德董事没有去质疑他不久前还说要出去流浪的话。说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一切都还要他们一手一脚的去做。男人撒起骄来更有趣。
“我说孙董,你看那个风车,多漂亮啊!咦,那里好像出什么事了?!”
孙德董事放眼望去,果然,几个基地民兵好像正围着风车榨房,好像他们还平端着枪,上着刺刀。不好,出事了!
两人迅跳上摩托车,几百米的距离,转眼就到。两人跳下车,拔出大腿上的手枪,冲上前。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儿,孙董。”郝钢部长早都看到他们在河岸边比比划划,正琢磨着怎么和他们打招呼呢,他们俩自己送上门了。
郝钢部长注意到他俩的手枪连保险都没打开。
“没事儿,”郝钢部长拦住了想靠近的孙德董事,笑着说,“我向您介绍一下情况。”
原来,刘结刚才向他们举报,说是风车榨房里藏着一个老海盗,小王四还知情不报,给他送饭。
老海盗!
当时郝钢部长吓得汗都要出来了,这他妈的是他工作失职啊!要是半夜老海盗出来,伤到了哪一个穿越者……啊啊!
他刚刚被认命为赤嵌农业基地的安保部部长,要是真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所有的前途全没有了,什么他妈的建议全没有用了------尤其赤嵌农业基地还来了建国安董事的妻子。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郝钢部长本来想立刻召集所有民兵,但刘结表情怪异地说那老红毛蕃只是个瘸子,只有一条腿,另一条是木头的。
郝钢部长稍稍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刘结的表情不似告密者应有的样子,没有那种猥琐性儿,似乎带着一种毅然决然全心投靠的派头,于是便细细询问。
那个刘结这才说,以前他自己和红毛蕃有过交往,可能多了点儿,但那都是不得已的情况下……
郝钢部长大手一挥,说,这点事不是事。那时候荷兰人势大,你刘结不得已罢了。
刘结顿时放下心来,一脸的轻松。他想了想,又接着说,那个小王四年纪尚小,他有个哥哥被红毛蕃人累死了,本应痛恨红毛蕃人。但他年纪尚小,定是受老红毛蕃的蛊惑,才做错事。如果可以,恳求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郝钢部长也想了想说,是不是上次河口基地来询问电报的王家小孩子,记得当时还是让刘结通知的。刘结一直没有搞明白什么叫电报,但仍弯腰拱手道,正是小的去他家通知。
郝钢部长又问小王四的年纪,刘结说他还不到十二岁。
郝钢部长大手一挥,面目冷冷地说,到时候自有汉唐集团的规定来处置。不过刘结你这次举报有功,弄不好还是个大赏,到时候记得请客啊。
郝钢部长努力和刘结开了个玩笑,却一点也没有让刘结想笑。他又想配合着笑一下,结果表情很难看。
刘结现在就站在安保队员后面,脸上的表情是木木的。
郝钢部长向孙德董事介绍完毕基本情况后,大手一挥,说:“就一个腐腿老头,我一只手就能搞定。”
说完他没让队员们跟着,想拔出手枪,准备一个人独自进门。
门打开了,安德烈,那个老红毛蕃出来了,他拄着一个拐仗,还拖着一条木头腿。
“放过那个孩子,我知道哪里有宝藏。”老红毛蕃安德烈开口说道,“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刘结此时的心像是被刀扎了一下。
“我以前做过坏事,我知道一切都是有报应的,我想明白了,上帝不召唤我就是为了更大的惩罚我……放了那孩子,我知道有个大宝藏……我已经不是怕死的年龄了,你们要相信一个老海盗的诺言。”
小王四接着也从风车榨房里面跳了出来。他可笑地拦在老红毛蕃面前。对着郝钢部长说:
“不要杀他,老安德烈给过我糖吃,还给过奶酪……你也给过我糖,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不杀好人……”
孙德董事早都收起了枪,抱着双肩,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一名民兵用闽南话给他们大声翻译着。
郝钢部长猛一伸手,一把揪起小王四,一个转身,小王四在空中如坐旋转木马一样被放到郝刚组长的后面。老红毛蕃安德烈刚要大叫,郝刚组长一个侧踹,老红毛蕃安德烈立刻倒在地上。
郝钢部长收着劲儿呢,他怕一脚踹死了他。一只腿也能干活的。
然后郝钢部长用一只大手完全罩住了小王四的头,他板着脸说:“荷兰人占了我们的土地,累死了你一个哥哥,你还藏着他?你另一个哥哥给我们当临时工,你还不赶紧向我们报告?我们免了你们那么多税,还帮你们种田,你因为他给过你糖,你就护着他?对吗?”
小王四吓得不敢动弹,瑟瑟抖,说不出话来。
这时,远处传来小王四父母的哭喊声,郝钢部长冷眼看着那对夫妻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他们一下子跪倒在地下,嚎淘大哭,拼命磕着头,小王四的娘把额头都磕破了。
郝钢部长轻轻扭了一下小王四的头,仍然冷冷地说:“你看,你救这个老荷兰人的时候,你可想到会给你家人带来的天大的麻烦?”
“我爹娘不知道!”
“嗯,我信。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是被处死了,你爹娘会多伤心?”
小王四的娘直接昏了过去,王老爹磕头磕得更狠了,当当地直撞地面。小王四也大哭了起来。
安得福技术员有点受不了,他刚要说什么。孙董董事摆摆手拦住他,示意他往下看。
周围围观的知道真相的明人群众悄悄地往后退,显得这对夫妻更无助了。
“你看,小王四,没有人能帮你,你真的做错了……”郝钢部长的眼睛变得冷酷无情,冰冷的眼神让小王四哭得劲都没有了,只剩下抽抽哒哒。
郝钢部长跟本不管小王四的抽哒,他继续说,“如果下一次这个老荷兰人再躲起来,你如果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们?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我不敢看,我不知道!”
“噢?”郝钢部长若有所思地笑了,说,“有意思了,你说你不知道?”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王老爹脱了鞋子就要扑上来打小王四。
郝钢部长一只胳膊就架住了他,他冷冷地说:“有没有这个儿子,现在你说的不算。你现在马上回去。”
王老爹没敢多说话,他回到老婆的身边,不停地想唤醒她。郝钢部长冲着一个民兵摆了一下头,那个队员走过去,看了下后,示意那女人没大碍。
郝钢部长接着说:“小王四,你现在听我的宣判:你有错,你要在未来六年内跟随着我,一切听从我的命令,直到你十八岁才可以离开,不过你可以在节假日回家。”
周围的正在围观的明人群众“哦”的喘了口粗气,声音大的每个人都可以听到。
刘结刚才紧紧揪着的心一下子解开了,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略带得意地打量着周围正在围观的明人群众。
王老爹听到后大喜过望,不就是没籍为奴嘛,节假日还可回家,只要不是死罪,怎么都好,何况只有六年的时间。
郝钢部长高声对着周围的群众说:“任何人犯了错误都要受到惩罚,没有人可以有特权。一切都遵从集团的规定!”
安得福技术员小声问孙德董事说:“集团有这样的规定吗?”
孙德董事意味深长地说:“一切从实际出,稳定压倒一切-----哎哎,你别做出被恶心着的模样,我们有时候必须用那面世界一样的办法,但我们有善良,我们有公正……”
“那谁保证这善良和公正不变味?”
“我们。”
安得福技术员做了个“被你打败”的手势。
孙德董事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无法把他们拉到我们的规定体系内,以后吧,以后一定会……”
安得福技术员向往地说:“那可太美好了,谁能保证这能实现?”
“我们。”
安得福技术员翻了个白眼,服了。
围观的明人群众渐渐散去,没有戏可看了。
郝钢部长伸出一根在小王四看来是无比粗大的手指,对他说:“你现在的第一个任务,你一定要明确,以后你负责给他送饭。他现在是我们的俘虏,关押他的地方就是这座风车榨房,他还要用劳动洗刷他的罪过,而不是他妈的忏悔------告诉他不要离开这里五十-----步的范围,否则我会打死他。你今晚可以在家住一晚,明天早晨先到赤嵌农业基地找我。”
说完,郝钢部长走近躺在地上的老海盗,俯视着他说:“你别他妈的和我玩忏悔,也许你杀死的那些人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我看过你们全部的历史,听不懂是吧?我们伍队长说过,我们的子孙也会为我们的行为道歉。记住了,你要告诉小王四那座宝藏在哪儿,然后再告诉我。一切利益都属于汉唐集团!”
郝钢部长带队离开了。
临走前,他对着孙德董事做了一个一切搞定的手势。
孙德董事给了郝钢部长一个大拇指。
“装逼!”
看着郝钢部长得意洋洋的背影,安得福技术员在心里给他下了个评语,但别人永远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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