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购买未达60%的读者,立马购买完整或48小时后可正常阅读半月后,拎着行李背着相机出了门,直奔机场。
过去五年,赚来的钱全存在卡里,她省吃俭用,日子过得淡如水。
惦记着将来要结婚,就苏政钦那比她还微薄的工资,指不定将来要靠她自个儿掏点腰包。爱情嘛,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她倒也想得通,就把钱存上了。
然而就目前这状况看来,呵。
她揣上银↑行↑卡,打算出门走走,花了它。
去哪里?
荒凉大漠走过一趟,深山老林转过几圈,藏区也深入了好几个月。若想再拿出惊艳的作品将那利欲熏心的男人碾压一次……她低头看着世界地图,笑了。
飞机起飞前,她打国际长途给童艳阳。
“我只有五分钟,飞机快起飞了,所以长话短说。”
童艳阳没吭声,想也知道此刻必定一脸懵逼。
“我爸带着新欢住进大院里,把我妈赶出来了。你知道的,她死也不肯离婚。”
左手边的中年女乘客瞄了她一眼。
“她现在住我二姨家,以泪洗面是常规状态,谁劝都没用。你舅不是沧县一霸吗?你帮我请他多盯着点我家那边,我怕我妈三天两头回去找我爸闹,被他打。”
那大妈又瞄了她几眼。
祝清晨出神地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最后笑道:“官司我就不打了,好聚好散吧。苏政钦也跟我这么多年了,那点照片就当分手费,将来天高凭鱼跃,他是再请不动我这枪手了。”
话说完,她回头望着大妈,礼貌一笑。
大妈忙不迭扭过头去,红了脸。
童艳阳总算逮住这空隙,插问:“停停停,先说说,你去哪?”
“以色列。”
那边寂静了片刻。
片刻后,炸开了锅。
“日!没了男人也用不着找死吧?那边不是一会儿边境冲突一会儿恐怖分子袭击,再不就是什么极端分子游↑行示威扔炸弹吗?”
咋咋呼呼一大堆质问袭来。
祝清晨不得不把手机拿离耳边几厘米,在炮轰中勉强插了进去,“不说了啊,空姐催我关机了。”
那头戛然而止。
童艳阳哪会不知道她的套路,沉默了好几秒,低声说了句:“别做傻事。等我办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连日来备受打击,祝清晨都始终该吃吃该喝喝,毫无异样,此刻终于喉头发堵,带着鼻音说了句:“神经病,老子是人民艺术家,前赴圣城拍风景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为爱献身?求求你让我耳根清净一阵,千万别来。”
仿佛再忍受不了多说半个字,她猛地挂断电话。
关机。
逼仄的机窗外,天光大亮。
靠窗的人慢慢地将脸埋在手心,久久未动。
一旁的中年女人迟疑片刻,伸手拍拍她,“人生没啥过不去的坎,将来的路还长,都会好的。”
……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双手慢慢移开了,露出其后一双漆黑透亮的眼。哪怕眼睑下还有厚重的淤青,哪怕面色苍白略显疲倦,那眼却异常明亮,逐渐弯成了稀薄的月亮。
大妈一愣。
她没哭。
也不觉得有必要哭。
人不应该是插在花瓶里供人欣赏的静物,而应是蔓延在草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既然在这里受挫,那就飞去那边看看。疲倦与伤痛一道留在老地方,她还是自由的。
航班在莫斯科转机,又连飞七个小时抵达以色列。
踏下飞机时,日光热烈,温度骤升。
机场不大,出门后,放眼望去是一座黄色的城市。路边停满了计程车,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坐在大门外,贪婪地汲取大厅里溢出的冷气。
祝清晨已然走过那人,忽然想起什么,掉头回去,摘下左手的戒指,放入那人手里。
脏兮兮的男人眼睛都直了,手舞足蹈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
她微微一笑:“不客气,国家富强了,出来做点好事。”
*
兜里有钱,腰板子都硬了几分。
旅馆选在耶路撒冷老城外,二楼,楼下是条长长的巷子,石板路。房间带露天阳台,夜里抬头,星河铺天盖地压下来。
旅途疲惫,当晚也懒得出门,干脆拿着单反在阳台上取景。
耶路撒冷是古城,没有高楼大厦,触目所及皆是古迹。
她从远处看到近处,快门不断,镜头渐移,又在某处忽的一顿。
近处,巷尾的三角梅旁,有个男人立在那,点了支烟,唇边一点红光。
巷子里人来人往,唯独他静立不动,抽烟的姿势莫名安详。
黑头发,黄皮肤。
像幅画。
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盯着他抽完了一整支烟,直到他掐灭烟头,抬手看了眼腕表,忽然间毫无征兆地抬头望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目光准确无误与她相接。
……!
条件反射,祝清晨猛地侧身进了屋,靠在门上心跳如雷。
片刻后又回味过来,她又没偷窥,何必做贼心虚?
探头去看阳台底下。
只可惜那人已经不在原地。
她低头看相机,调出了最后一张照片。
男人抽着烟,面容在一缕白雾后若隐若现。
是个亚裔。
还挺好看。
晚饭懒得出去吃,洗了个澡,去一楼旅馆自带的超市买方便面。
刚拿起一袋面,童艳阳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到以色列了?”
“早到了。”
“早到了不给我打电话?”
“你是大忙人,不敢耽误你。”
祝清晨说的是中文,一面说,一面看方便面上的英文,没注意到隔壁货架后有个男人,听见她的话之后,正拿烟的手微微一顿。
童艳阳打电话来,是为了告诉祝清晨,苏政钦把电话都打到她那去了。
“呵呵,到这份上了,求爹爹告奶奶要我帮他说好话求情,真是怂到家了。”
祝清晨笑了两声,“那你拒绝了?”
“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她一愣。
那头的人肆无忌惮笑起来,“那当然,我跟他说,只要你今天之内把叽叽剁下来寄给我,我不止帮你说好话,还按着祝清晨的脑袋来跟你复合。”
祝清晨笑出了声,仗着是在国外,低声用中文说:“你也说他浑身上下就那根把有点用,要真剁给你了,我要他何用?”
货架那头,男人正拿鱼罐头,手上又是一顿。
隔着一排架子,祝清晨捧了好几包薯片在怀里,继续说瞎话:“你说好要给我寄欧洲的什么超仿真女性电动按摩仪,现在我单身狗一只,就仗着神器赖以生存了,你可别忘了。”
说着,她一手拿手机,一手抱了堆吃的,往收银台走。
刚走出货架,冷不丁撞在谁胳膊上。
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顾不得说话,祝清晨拿开手机,忙蹲下去捡,“sorry,idon’tmeanitiastalkingtomyfriend”
那人也弯下腰,一只略微粗糙的手捡起几袋薯片,塞回她手里。
她感激地抬头,正准备道谢,却猛地愣住。
黑头发,黄皮肤。
若再点一支烟,添以白雾数缕,就仿佛刚从照片上走下来一般。
是他?!
祝清晨站起身来,还在想他有没有认出她来,又是否误会她先前在偷拍他。
但嘴上还是低声道谢:“thanks”
然后抬眼看他。
光线充沛的小超市里,男人高她一个头有多,挺拔,淡定。
他瞄她一眼,没有多余表情,只点头,抛下一句:“不用谢。”
兀自朝收银台走去。
他没说nothanks,也没说youareele。
他说不用谢,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祝清晨抱着满怀干粮,石化当场。
满脑子都是刚才仗着身处国外,与童艳阳的那翻关于和的毫无节操的对白……
第十四章
就在警察与恐怖分子之间的空地上,那几名被扫射的孩童就这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前方已经有警察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迎接他们。
还有警察拼命叫他们别动,别动,然而为时已晚。
那群孩子都像是哑了一般,几秒钟前还在尖叫着、哭喊着,不顾一切往外冲。此刻陡然间站定,一动不动,仿佛被抽走生命的玩偶。
恐怖分子大声叫着蹲下。
满面泪光的孩童们就这么浑身发抖地蹲了下来,蹲在死去的同学身侧,双目惊恐地注视着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人。
更多的鲜红液体从地上蔓延开来。
而他们死死瞪着那一幕,却不敢发声。
歹徒还在对警察喊话。
警察依言朝校门口退,一步一步。
薛定离事发地点不过十来米,身后是一排铁质垃圾桶,就在恐怖分子冲出来时,他想也不想便卧倒在铁桶后面。
他并不知道,从黄线外堪堪可望进校门口,望见这一块狭小-逼仄的天地。
因此,枪响时,祝清晨就看见他猛然扑倒在垃圾桶后的场景。
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弓着腰,姿势极为扭曲,却还拿起胸前的相机,调好焦距,借助垃圾桶的掩护不断按着快门。
剧烈的枪击让他的动作凝滞了片刻,然而很快,他又开始拍摄。
哪怕她清楚看见,他的白t恤后面已经开始渗血。
因为姿势太扭曲,伤口又震裂了……
里间的警察拿着对讲机,外边的指挥官也能及时得到信息,做出决断。
一旁的记者一直在捕捉指挥官的话,零零星星用英语做着报道。
祝清晨也就理所当然知道了更多事情。
比如又有三名学生中枪身亡。
比如恐怖分子提出要求,要政府立马调来一架直升机,供他们离开,否则就继续杀害更多人质。
又比如,狙击手已经在学校旁边的高楼上就位,却迟迟下不了手,因为三名恐怖分子都在周身绑满了土质-炸-弹,还劫持着人质。一旦狙击手稍有失误,就可能射中人质,抑或引爆土质-炸-弹,令三十余名人质和现场警察一同丧命。
指挥官最后的决策是,尽力安抚恐怖分子,以最短时间提供给他们所需的直升机。
因为直升机载人数有限,恐怖分子不得不放弃大批人质,至多携带一名幼儿同行。解救出剩余人质,意义重大。
校内一直僵持着,直升机在十分钟后抵达现场。
恐怖分子迟疑再三,释放了大批学生,最后只留下一名九岁男童,和那名青年女教师。三人开始缓缓朝校门口移动。
应他们的要求,警察也只能一步一步往校外退,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直到最后,所有警察都退出了校门口,围成了一个圆弧型,直升机就停在那里。
那架直升机至多能装下四人,多一个都不行。
其中一名恐怖分子迅速放弃女教师,将她推搡至警察之中。
警察接住了她,接住了满面泪光,哭都哭不出声,只是突然间瘫倒在地无声啜泣的她。
黄线外,人群一片寂静。
三名恐怖分子很快带着男童开始上机,一人拎着他,枪口搁在他太阳穴上,其余两人拿枪抵住牢牢捆绑在身体上的炸-弹,手指正扣在扳机上。
一旦警察有所动作,他们就将引爆炸-弹。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只有祝清晨没有。
祝清晨目不转睛盯着薛定。
当所有警察都退出了学校大门,当恐怖分子站在校门口,在那铁桶后,只剩下薛定一人伏倒在没人察觉的地方。
就连恐怖分子,都没察觉到背后有人。
机舱门开了,三名恐怖分子就站在直升机旁,第一人开始登机。
因为飞机要起飞,所有警察都无声地向黄线外移动,恐怖分子并未察觉到异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深处的总指挥官突然无声地举起手来。
砰——
砰——
砰——
在他的手升至最高处时,三声猛烈的枪响,同时在半空响起。
高楼上待命的狙击手接受指令,抢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分别朝三名恐怖分子头部开枪。
这是指挥官十分钟前做好的决策。
提供飞机给他们,为的也是这一刻。
除了那名男童,其余人质都已经安全,警察借飞机起飞为由也向安全地带撤离。这个时候狙击手上阵,哪怕引发土制炸-弹爆炸,也不会波及太多无辜的人。
可意外也出现在这一刻。
三声枪响后,两名恐怖分子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然而还剩下一名,仅仅是被子弹擦过了脸,面罩被擦破一道口子,足以看清血流如注的一小块面颊,却没有生命危险。
他又惊又怒看着同伴倒在脚边,忽然间爆发出愤怒的呐喊,拿枪抵在腰间,眼看着就要朝不远处的人群扑去。
不好,他要发动自杀性袭击!
然而人的反应速度总是有限的,当所有人反应过来,当所有的枪都对准了他,已经没有人敢开枪。
高速移动中的人是无法瞄准的。
一旦命中他身上的炸-弹,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后果。
可难道就任由他扑进人群,引发人体炸弹?
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身后的垃圾桶后方,忽然有人一跃而出。
因为恐怖分子身上绑有大量土制炸-弹,奔跑的速度没有那人快,几乎是以肉眼难以辨清的速度,他就猛地朝恐怖分子扑了过去。
并且一举成功,将恐怖分子压倒在身下。
没有料到身后竟然有人,恐怖分子猛地被撞击在地,手中的枪支磕在地上,脱手而出,又向前滑动了几米。
他欲伸手去够那枪,背上的人却死死压制住他。
他干脆反身就跟扑在背上的人扭打起来。
祝清晨几乎尖叫出声。
是薛定。
是薛定扑倒了他!
恐怖分子一身黑衣,还带着黑色面罩,而薛定只穿着素白上衣,背上还有一抹刺眼的血迹。
两人扭打在一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所有人都惊恐地站在原地,就连警察也不敢上前。
因为那人身上全是炸-弹,谁也不清楚在扭打过程中,是否会引爆它们。
起初薛定还占上风,可当那人发现他背部在流血时,便抓住了这一点,用手肘疯狂地攻击他的伤处时。薛定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吃痛地闷哼出声,而那人眼看着就要跑去捡枪。
一旦被他拿到枪,后果不堪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