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英逸和宁无则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想到皇帝的圣旨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虽说当朝天子是一位少年,但见圣旨如见君。两个人整整衣冠,然后迎接圣旨。
传旨的公公也是一个生面孔,捧着一卷圣旨,提着公鸭嗓,煞有介事的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阡陌琉璃锁一案,朕已了然,勿需追查。特降旨嘉奖柳公探案有功,且东淄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以后可方便行事,特送来黄金一百两,奖励柳公及破案有功者,钦此。”
传完旨,传旨的年轻公公又带来皇帝奖励的一百两黄金,说了几句好话,柳英逸给了他几锭碎银,那公公便笑容满面的走了。
虽然柳英逸也不喜欢拿银子讨好宫里面的太监,但这年头大贪没有,小贪横行,各行各业都盛行着腐败之风。虽然不敢明摆着贪腐,但这种贿赂之风屡禁不止。
“他这是什么意思?”宁无则指一指上面,那意思是“皇上”。
柳英逸则苦笑一声:“君心难测呀,陛下虽然年轻,但心思活络,一般人恐怕很难猜透他的心事。”
“估计多半是跟店里的那位有关,毕竟他大老远从京城赶来看你,对你和我都不放心。”宁无则不满的嘴里面嘀咕着。
“少揣测圣意,小心隔墙有耳。”柳英逸警示对方。
“我怕他个逑,老子一族老小都为国捐躯,家里只剩下我这根独苗,大不了把我这条小命一块拿去,反正老子一个人也过烦了。”
柳英逸不理会他不着调的抱怨,手里面抱着那两锭黄金,一锭黄金五十两,且分量十足。这年头黄金比白银金贵,有这么一锭黄金,足够普通人家衣食过忧的过完一生。
“这锭黄金拿给秦捕头,让他分给县衙的伙计,另外一锭,拿给那个女人,应该可以平息她的怒气。”柳英逸自言自语道。
宁无则没好气的说:“得,你要是放心得下我,就让我拿着这锭黄金跟水姑娘说。要是你去,只怕又会把人家姑娘给气到,说不定连人带金子一块给你踹出来。”
柳英逸沉默一会儿,却还是答应了宁无则。都说女人的心事是海底针,让人难以摸清,柳英逸以前不觉得,现在还真觉得是这样。
一道身影如同飞燕一般掠过水晴香家的小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东淄县郊外的夫子庙,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几个月前还卧病在床的水大力,居然会跑得比年轻人还要快。
这夫子庙是县里面的唯一一座寺庙,以前人员鼎沸,但自从发生人命案,就极少有人再进去,连供奉寺庙的人都跑了,如今这里落满了灰,野草众生,俨然变成了一座破庙。
水大力眉头紧锁,挺着背,全身带着一种警惕的感觉,注视着庙里面的一切。
庙里面原本黑乎乎的,没有香火,也就没有在庙内燃起火烛,空荡荡的庙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片破败萧瑟。
“出来吧,约我出来,人又躲在暗处,究竟是什么意思?”水大力粗犷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久,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魁梧的男人,手里面握着一把大刀,显然是个练家子。
“焱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男人抱拳,朝牛大力问侯道。
牛大力却面露不悦,“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早就改名换姓,以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你当真舍得下过去的一切?”
“哼,我都年过半百,早就看透江湖上的一切,以前的事与我无关,你们也不要找我这个废人。”牛大力似不想跟对方再说下去。
可那人却不想就这样结束对话:“若你真放得下,就把藏宝图交出来。等我们把藏宝图拼好,你与我们一同去探宝,宝物分你一半,否则,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女儿想想。”
牛大力的脸骤然间黑了下来,眼中凶神毕露。
“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你算是第一个。”
那人看到一脸凶相的牛大力,并没有犯怵,反而轻笑一声,“多年前就听过火云掌的名头,只是这么多年来,小弟也把这把刀练得不错,不知道火云掌是否还有当年的威力?”
……
宁无则两只手里面拎着两个坛子,抬腿走进了水记杂货铺。
水晴香正在铺子里记帐,慕容义优则手里面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掸掸灰,一边儿打量着水晴香的帐本。
宁无则一进铺子,瞧见这两人,不由愣一愣神,手里面拎着的两个坛子差一点儿掉在地上。
“哟,宁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水晴香抬头一见,笑脸相迎。
“我……我来看一看。哎,这年头还真是怪事多呀,水老板,您本事大,什么人都敢往店里面请。”
慕容义优知道宁无则是暗指他,笑笑说:“我是途经这里,幸得水老板收留,她不嫌我笨手笨脚,把干活当游戏,而且在她店里面有许多有趣的东西。”
有趣?宁无则听到这个词,脸皮不由抽了抽。
“呵呵,小公子也是一个有趣之人呀。”
水晴香没听懂他们之间打的哑谜,看见宁无则手里面的两个坛子,问:“这是什么?”
“这一坛是上好的酒糟鱼,我在飘香坊买的,送给水姑娘和店里面的伙计尝尝鲜;另一坛是酒坊里面的女儿红,我带来特意替师弟赔罪的。”
水晴香想不到看上去挺粗糙的宁无则嘴巴还挺甜,“赔罪我可担不起,人家是县令大老爷,我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又痴心枉想当捕快的傻丫头,就不劳宁老板特意跑一趟了。”
宁无则心里一笑,心说这丫头火气还不小呢。
“我师弟从小就这样,看着聪明,其实心里憨实,从小到大也没有跟女人打过什么交道。你要是让他处理公务,他保准做得比谁都好,做得明显比谁都认真,但你要他哄女人,只怕他这辈子也没有生出那张嘴来。”
“他没做错什么,既然不能让我在他身边当差,当初为什么不明说,骗着我在他身边查案,是把我当傻子吗?”
慕容义优冷眼瞧着他们二人。
“师弟是欣赏水姑娘才干的,我这一路走来,也看到水姑娘的过人之处,只是这朝中自有朝中的规定,师弟虽然是县令,也不能因此破例。师弟是不想浪费姑娘的才能,才想以私人的名义请姑娘帮助,这虽然没有捕快的名头,但做捕快的差事,俸禄从师弟的俸禄里面出,他想等回来之后再跟姑娘说清,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是急性子。”
“那……那他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水晴香的两颊不由泛红。
“这不是他嘴笨嘛,才让我来了。皇帝前脚下旨奖励了东淄县一百两黄金,他后脚就让我带五十两奖给姑娘,你说他对姑娘的心事还能有假?”
说话间,宁无则已经从怀里面掏出了五十两黄金。
五十两黄金,隔在这个朝代那可算是一笔巨款。就算水晴香兢兢业业的经营这家杂货铺一辈子,恐怕也未必能够攒到这么多黄金。
“那他早上来为什么不说清楚?”水晴香有些懊恼,觉得早上不应该太鲁莽。
“姑娘就别再生气了,明天继续到衙门里当差,我们等着姑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