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安觉得自家王叔今天心情很不好。
两个人是在御书房面前的小路上遇到的,裴元浚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发现是裴洛安过来,特意的停下脚步,等他一起。
“王叔!”裴洛安上前,恭恭敬敬的道。
“太子这般匆忙,是找皇上有事?”裴元浚挑了挑眉,懒洋洋的问道。
这模样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但是莫名的,裴洛安就觉得这位王叔和往日不同的,感觉压力更大一些。
“是一些重要的事务,要向父皇禀报。”裴洛安低声道。
“的确应当好好禀报一番,这满京城的事情太多,太不安全,今天你刺杀我,明天他又刺杀其他人。”裴元浚淡淡的笑了,话说的很随意。
似乎就是这么随口一说,他虽然是随口一说的,但裴洛安心头一震,他却不敢随口这么一听。
刺杀一事,裴洛安心里有虚。
心里一哆嗦,细想了一下,又觉得这事跟自己无关。
“王叔,莫不是京城又有谁被刺杀了。”心里慌,脸上却是不显,象他们这种皇家子弟,对于这种刺杀的事情,都是避之不及,表现的越无辜,越好。
“太子不知道?”裴元浚垂下眼眸,看了裴洛安一眼,他长的比太子高了一些。
“孤……实是不知,还望王叔解惑。”裴洛安诚心诚意的问道,又向裴元浚恭敬一礼。
“既然太子不知,那就一起进去听听吧。”裴元浚摆了摆手,转身往里走。
裴洛安眉处皱了皱,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随既跟在裴元浚的身后,一起往御书房去。
早有内侍看到他们过来,禀报了皇上,皇上差力全到门口迎了他们进去。
进到御书房里,两个人行礼毕,分别在两边坐下。
“今天怎么突然进宫了?”皇上放下手中折子,低声的咳嗽了两声道,问的是裴元浚。
“皇上的身体好一些了吗?要不在再宣太医看看?”裴元浚也不急着禀报事情,抬眸看着皇上道。
“不是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皇上不以为意的道,侧过头又咳嗽了两声,天气转冷,他最近的身体的确不是那么好。
上朝有时候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
幸好朝臣们也知道他有这么老毛病,没有过于的苛责他天天上朝。
“如果是老毛病,那得得多将养几天,这国事可以让太子先帮着看折子,总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要,皇上虽然春秋正盛,但总是要好好养着龙体才是。”裴元浚一脸正色的反驳道。
让太子看折子?
皇上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一边的太子裴洛安,这个太子是他早早的定下的,这么多年,也算是还可以,但也只是还可以而已。
有些事情,他还得好好看看,这也是太子虽然顶着太子的名头,但在一些事情的行事上面,依然和一般的皇子相仿。
“此事以后再议!”皇上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说说你们两个今天进宫所为何事?”
“让太子殿下先说吧!”裴元浚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意态悠然。
“那就太子先说吧。”皇上不以为意的转向裴洛安。
裴洛安今天来的确是有事,他之前承办了礼部的一些事情,议的主要还是裴元浚进爵的事情,这件事情是皇上亲自下令的,礼部那里也敢怠慢。
“是王叔的爵位的事情,礼部尚书和儿臣的意思,都觉得这些名称不错,还请父皇查看。”裴洛安站起来向,把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
这上面是一些选中的封 号,以及一些封地。
既然提升了爵位,自然这封地也会跟着提升,原本的封地是不够的了,但郧郡王府原本的封地就不少,已经是超过了郡王的爵位的,礼部那边的意思,其实是最好不要再封赏封地了。
但这话,他们谁也不敢说,哪怕是礼部尚书也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觉得这件事情由太子进宫向皇上来反应是最好的。
裴洛安思虑了一下之后,也觉得这个说法不错,他也不愿意裴元浚手里有更多的封地,原本就是尾大不掉的局面,现在又给他添砖加瓦,到最后,就算是想除去,也得花大心力,裴洛安不愿意自己将来不能快速的收拢皇权。
裴元浚是必然要除去的,待他手中有了皇权,有了实力,就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给裴元浚越多,将来就越难处理,这一点裴洛安想的很清楚,当然,这话他是放在心里的,如果有什么,也只说是礼部的意思,他只是传述了礼部的话罢了。
礼部尚书可是何贵妃的哥哥。
反正就是双方扯皮的事情,他还不信礼部尚书敢真的把当着皇上的面,把事情推到自己的身上。
裴洛安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做了两手的准备,这会想着前心处冷汗,幸好是两手准备,有封地的折子也拿了过来,否则就遇到裴元浚 的这事,他现在也不敢当着裴元浚 的面,说不给他封地的事情。
“这里……似乎少了一些,让礼部再议。”皇上看过之后,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父亲,这是礼部想到的最大最好的封地了。”裴洛安不得不硬着头皮道。
“太远了一些。”皇上还是不满。
裴洛安心里气的头疼,这还觉得远,莫不是要把这京城留给裴元浚才算近的?
“是,父皇,儿臣一会就去跟礼部说,让他们重选封地。”裴洛安心里不满,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把事情都推到了礼部的身上,从容点头。
见他应对的还算如心,皇上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又细细的看了看裴洛安的表情,见他神色自如,这会允他在一边重新坐下。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看完裴洛安,皇上又看向边上懒洋洋坐着的裴元浚,问道。
这几日,皇上也在生气,就等着裴元浚来道歉,偏偏这位居然没声音,皇上就越发的生气了。
这会看着他还有几分没好气的意味在。
“退亲!”裴元浚削薄的唇角一勾,缓缓的道。
这话说的不但裴洛安愣住了,连皇上也愣了下来,愕然的看着裴元浚那张平静之极的脸,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响,皇上反应过来,用力的一拍桌子,桌子上面的东西震的跳了起来:“你要跟谁退亲?”
“皇上既然不满意,那为臣就退了吧,也免得误了别的女孩子的终身。”裴元浚慢条斯理的道。
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完全不理会皇上气的铁青的脸。
裴洛安的头低了下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若有所思……
“朕什么时候说不满意了,朕只是再看看罢了。”皇上气恼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是打算将朕一下吗?”
说起这事,皇上其实心里已经没那么气了,就只是面子上挂不住,裴元浚不过来多解释几次,皇上觉得自己面子上下不去。
没想到,他这次来,不但不解释,看这样子还是打算把这事真解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能退的吗?
这要寒了多少臣子的心。
“你就不想想,退了这门亲事,曲侍郎府上的那位小姐,哪里还有什么好的出路?”
皇上越说越气。
跟皇家有关系,而且还是跟裴元浚有了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之前说了,去探望元后的事情,代表了裴元浚这件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了的事实。
这会又闹出这么一个妖娥子来,皇上如何不气,就算他再宠着裴元浚,这时候也觉得这小子是欠收拾,而且……这心怎么就不软和呢?听说这位曲四小姐是一个极可怜的女子,这小子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后悔当初把他早早的送到军中,否则那里会这么不识风情,这么多年没个女人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觉得还勉强同意的,居然也没放在心上多少。
这可不好,实在是不好!
原本还有些心结的皇上,这时候莫名的生出一些危机感,目光紧紧的落在裴元浚的脸上,想看看裴元浚这话何意。
“皇上,就算为臣不退亲,曲四小姐也是活不长的,还不如早早的退了亲,以免得到时候带累为臣的名声,一个克妻的名头,为臣就更不好娶亲了!”裴元浚抬起俊美的脸,那张脸精致清雅,是皇上往日最喜欢看到的脸,这时候莫名的想拿起茶盏往这脸上扔。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因为觉得人家曲四小姐活不长,怕担一个克妻的名头,所以早早的要退亲,这种话说出去,是个人都会被骂,这是打量着别人不敢骂他,为所欲为了?
原本皇上还想着把这亲事压一压的,镇一镇裴元浚的意思,现在也没了这想法,怒瞪着裴元浚道:“这亲事,必然是要成的,朕过几天就拟旨下去,让你和这位曲府的四小姐定亲,你现在也不小了,慢慢的也可以走起成亲的流程。”
得先把一些必要的事情处理一下,这旨意才能发下去。
“皇上,为臣真的不想这么着急的成亲,为臣还小!”裴元浚不以为决的道,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既便没看到他的脸,也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一种轻慢的情形。
裴洛安一直侧耳听着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泛起曲莫影的身影,这位曲四小姐和他见面的时候并不多,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抹轻飘的眼纱。
裴元浚正式的迎娶这位曲四小姐,这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