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唤我过来有何事?”柳景玉进来的时候,俏盈盈的向着柳夫人行了一礼。
“坐母亲这里来。”柳夫人向她招了招手。
看到母亲难得的亲近,柳景玉心情颇佳的上前两步,在柳夫人身边坐下。
柳夫人看着柳景玉欲言又止。
“母亲,您怎么了?”见柳夫人这种形态,柳景玉的脸色沉了下来,急切的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之前齐国公府传来的消息,觉得……”柳夫人叹了一长口气,话说到这里,一时间居然说不下去了。
“外祖母又做了什么事情?跟曲莫影有关?”柳景玉几乎是直觉的问道。
那种仿佛是天敌的感觉立时让她提起了精神。
柳夫人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外祖母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这么亲近曲府的这位小姐,说是要给她及笄的时候,做一套及笄的衣裳。”
“凭什么?”柳景玉一听立时就不乐意了,“做这种衣裳的不都是自家人吗?外祖母就算是念及她母亲的旧情,也不应当做这衣裳。”
“已经去问了,曲府那边也同意了下来。”柳夫人苦涩的笑道,“我以为我终究还是不同的,却原来在你外祖母的心中,也不过如此。”
亲生的女儿和一位故交的女儿差不多。
任哪一家的亲生女儿都觉得闹心,更何况柳景玉这么一个外孙女。
“母亲,我现在就去跟外祖母说,这不合适。”柳景玉恼了。
柳夫人拉着她重新坐了下来:“你也别生气,这事情虽然是你外祖母决定的,但你外祖父当然也是同意的,你现在去闹,不过是让他们二老不高兴罢了。”
“可这……太过份了。”柳景玉咬了咬牙。
“算了,还能怎么样呢!亲生的女儿不如别人家的女儿,你这个亲生的外孙女,当然也不如别人家的外孙女。”柳夫人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母亲,您身体不好,可别生气,用了药吗?”柳景玉顾不得生气,关切的问道。
“都是小事,无碍的。”柳夫人笑首摆了摆手。
“那里就是小事了,您的身体一直不这么好,还不都是因为那一对……贱人。”柳景玉气恼的道。
“好了,你一个未来的太子妃,跟她们计较这些做什么,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就不是她们能高攀得起的,你想对付她们,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又何须自己这么上心。”柳夫人脸色肃然起来,教训道。
“是,母亲,我知道。”柳景玉狠狠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一口气怎么也压不下去,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又怎么也不会就让曲莫影白白的得了便宜的。
“母亲,你病了,父亲来看过您没有?”
“不是大病,你父亲都不知道的。”柳夫人又笑道。
“母亲,父亲……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您。”柳景玉心里对曲莫影更是气恼怨恨,如果不是那对贱人母女,父亲何至于这么多年对母亲一直很冷落。
别人都说柳尚书府里的妾室很少,跟夫人琴瑟合之,但其实父母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是冷淡的。
那种冷淡几乎认为是形同陌路的。
“无碍的,都这么多年了,你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我还有什么可求的。”柳夫人又侧过头咳嗽了两声,用帕子在唇角轻轻的抿了抿,抬起头笑的温雅。
柳景玉的眼眶都红了,怨气冲红的。
曲莫影就算成了英王妃又如何,英王的为人谁不清楚,曲莫影嫁过去,也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门面罢了。
才被赐婚,就这么高调的办及笄礼,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一个婆子在前,一个丫环在手,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礼盒,往前行去。
转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前面冲过来几个人,吓得婆子和丫环倒退了两步,但还是被撞倒在地。
丫环紧紧的抱住礼盒,脸色大变。
“大胆,冲撞了太夫人的礼,必会重责?”婆子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大声斥道。
丫环还抱着礼盒瑟瑟发抖。礼盒里的东西若是坏了,她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太夫人之前一再的吩咐她要小心的送过去。
“好大的口气,什么事情,我们县君承受不住?”一个婆子的声音从这几个吓的怔住了的人身后传来。
几个丫环、婆子两边一分,人群后面出来的是柳景玉。
“怎么回事,这是谁不长眼睛撞到我们县君了?”之前的婆子骄傲的一伸脖子,不屑的看着还没有爬起来的丫环一眼,“怎么撞到我们县君就搬出太夫人来了?我们县君是太夫人最宠爱的,难不成现在换人了?”
“奴……奴婢见过县君。”之前还气愤不已的婆子哪里还敢生气,顾不得腰被撞的生疼,急忙陪着笑脸道。
“你们这么莽莽的的撞撞的干什么?”柳景玉看了看还在揉着腰的婆子,又看了看尚摔倒在地,还没有爬起来的丫环问道。
“奴婢……去给曲侍郎府上送首饰。”婆子虽然憋屈,却也不敢多做解释。
县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明明她们方才并没有走的快,冲撞过来的是县君身边的几个丫环、婆子。
“为什么要送首饰?”柳景玉诧异的问道,象是被挑好奇心。
态度和蔼的让人把摔倒在地,抱着礼盒哆嗦的丫环好心的扶了起来。
“要给曲四小姐做一套衣裳,给曲四小姐及笄的时候用,太夫人的意思衣裳也做了,就得再送一些配套的首饰,这才相得益彰。”婆子干笑道,不敢不回答。
“外祖母真是心善之人,这是见不得曲四小姐可怜啊。”柳景玉柔声感叹了一句,抬眸看向站在一边脸色依然苍白的丫环:“拿过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好的,让外祖母这么上心,特意的送到曲府去。”
婆子想拒绝,但是看了看柳景玉的脸色,终究是不敢。
丫环苍白着脸上前,她到现在也没有查看里面的首饰坏了没有。
柳景玉让她把礼盒打开。
丫环不敢有违,强忍着哆嗦把礼盒打开,自己不敢多看,头低了下来,恭敬的举到身前。
“的确是不错,看起来又是让祖母破费了。”柳景玉拿起一支华胜看了 两眼之后,这只华胜看起来极精致,垂落下来的金丝线也编制的极其华美,丝丝缕缕巧妙的编织在一起,阳光下越发的让人惊叹。
手随意的勾着其中一条金丝线,用力的往下一拽,嘴里却道:“可惜了,这是摔破了吗?”
金丝线很细,被这么用力一拉扯,立时被扯的扯的乱了形,有两根还零乱的挂落了下来。
“摔破了?”捧着礼盒的丫环差点没拿住,脚下发软,声音也发飘,惊骇的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到的是柳景玉手中的那支垂落下几缕散丝的华胜,嘴一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边上的婆子的脸色也变了,这可是太夫人精心挑选的,还没送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两个哪里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摔……摔坏了……”
“把太夫人的礼给摔坏了,十个你们也不够赔。”跟在柳景玉身边的一个婆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你们……是你们……”婆子忍不下去了,伸手一指柳景玉身边跟着一起嘻笑的丫环、婆子,再忍下去,这命都要忍没了。
“好了,这事是意外,也是本县君的责任在。”柳景玉手摇了摇,制住住身边人的兴灾乐祸,从头上拔下了一支华胜,“这支已经坏了,就把本县君的放上去吧,总不能让外祖母生气,原本就不是一件大事。”
她说着不以为然的把头上精美的华胜放入了礼盒,那支被扯了丝的华胜,随手递到后面的丫环手中。
“县君?”婆子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
“送走吧,一支华胜而已,我这一支比外祖母这支更好了许多,就算是外祖母知道了也不会怪责与我的。”柳景玉笑道。
首饰坏了,太夫人不会怪责她,但会怪责送礼的婆子和丫环。
丫环、婆子对望了一眼,立时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多谢县君。”
“多谢县君!”两人一起道谢,县君的为人还真是不错,但县君身边的人可不怎么样,方才明明是她们撞过来的,要顶罪也是她们顶罪。
“好了,去吧,这件事情别跟外祖母说。”柳景玉含笑点头。
婆子和丫环连声同意,千恩万谢的抱着礼盒离开,这一次丫环抱的更紧了,走路也越发的小心翼翼,婆子打头在前面看着点,再出这样的事情,可没有善心的县君替她们换过精致的首饰了。
看着她们离开,柳景玉唇角无声的勾了勾,脸上露出一丝嫉妒的嘲讽,一个私生女,外祖母居然一心想交好,这口气她实在忍不下去,但母亲说,不忍也得忍,外祖母和外祖父变了,变得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疼爱她们的人了。
送衣裳然后是送首饰,幸好她早有准备,曲莫影才荣光了几天,就想着大肆的办及笄礼,她就让她只荣光这么几天。
冷笑一声,带着人转身回去,几个婆子丫环跟在她身后,规规矩矩的再没有方才零乱的样子。
假山的亭子上面,齐修然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琴谱落在石桌上,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