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灭妖
“你们这对狗男女,竟然窜通起来骗我!”乱草纷飞中,倾心手握成拳,微眯着双眼。
衣袂飞扬。
书儿被这气势吓到,往络银河怀里缩了缩。
“骗你又怎么了?”络银河紧紧护着浅白衣裳的书儿,理直气壮道:“明明千雪没有死,你却骗小五千雪死了,害得他喝了千年醉,从此一醉不醒,倒是你,居心何在?”月色的手臂猛然抬起,怒目而指。
乱草落尽,倾心失神地盯着落了满地的青草叶,喃喃道:“那个贱人是祸世妖女,络桑必定被她拖累,我护着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对?”缓缓抬头,满目殷红。
纤长的手自浅紫的广袖中伸出,缓缓凝结出个白晃晃的风刃出来。
将要出手之际,忽有疾风行至,此风利如刀刃快如闪电,倾心还未来得及转头,那风刃便卷起层层飞草劈面而来。
倾心下意识地侧头,那风刃便擦脸而过,划得笼在头上的淡蓝批纱应声落地。
洁白如雪的发丝也被削断了几缕。
书儿一惊:“你的头发……”
倾心回神,慌忙捡起掉落的批纱重新笼在头上,奈何无论怎样遮,始终遮不住雪白的长发。“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掉!”
倾心的这一声,终于喝得络银河回过神来,循着方才那道风刃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正是络桑自落心殿走出,疾步而来。
“小五,你真的醒了!”
络桑并不应他这一声,只居高临下地立在倾心面前,面无表情道:“你们走,此事我须得好好问一问她。”暗红的眸子中,无半点心绪流动。
“好好好,关于千雪一事,你最好问个清楚。”络银河知他话里意思,随之揽了书儿腰身,穿过树丛逍遥而去。
“我……”似乎知道此事瞒不住,倾心慌乱地望着他。
俊美的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如花的嘴唇紧闭,目光似剑,似乎要将她看得穿了才罢休。
此时他们站的这个地方乃是落心殿外的一个树丛,周围皆是茂如华盖的树,有些隐蔽。
双双就这样对视了半晌,络桑终于忍不住,猛地捏住她护在头上的手腕,咬牙道:“千雪既然没有死,你为何要骗我?”
英气的剑眉之下,眸如寒潭。
倾心有些不敢看这样的眼神,想从中挣脱出来,奈何腕上钳制的力道太大,竟箍得她挣脱不得。挣扎之间,头上批赫然掉落,满头白发纷飞如雪。
络桑一怔:“你……”忽而有些不忍。
“我为何要骗你你难道不清楚吗?”既然躲不过,倾心只好不再躲,本就是他欠她的,她为什么要躲!“是,你是娶了我,可你何曾分我半点真心?你把什么都给千雪那个贱人,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你自己说的,你会补偿我,你自己说的!!!”
倾心忽而咆哮如雷。
“是,我是说过的。”络桑手一松,深呼口气道:“是我没说清楚,是我当初不该招惹你——”
“是你当初不该招惹我!”倾心忽而仰天一笑:“既然无心,你为何当初就不该招惹我,让我一等,便等了你上万年。现在你我虽有夫妻之名,可你又何曾将我当作你的结发夫人?”
看着她痴狂半晌,络桑淡淡启齿,冷道:“倾心你错了,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你用心便能得到的,但除却他人的心,是算不来的。你我夫妻一场,我也不怪你,以前固然是我不对,这些年来,该还你的,我也还得差不多了,从此以后你便回你的东海去吧。”
说罢,络桑双手一背,欲抬脚离去。
方走出两步,腰间便被一股力道箍住,后背传来倾心如梦般的呓语:“你不要走!我不准你去找她!你说得那样轻巧,可是堂堂东海公主震惊四海八荒嫁来的日照,又岂是说回去便能回去的!我死也不会走的,我也不准你去找她!”
络桑顿住步子,明白解释无用,奈何腰间的力道实在箍得太紧,竟箍得他有些迈不动步子。“你我缘分已尽,你好自为之。”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至腰间,将那紧扣的双手一节一节掰开,尔后拂袖而去。
“来了来了。”见络桑挺拔的身影从树丛中走出,络银河忙拉着书儿咳了咳,挺直背脊装出副‘我们并没有偷听,我们只是碰巧路过’的样子来。
络桑双手一背,视若无睹地自他们身边穿过。
“小五!”络银河见状,连忙追上拦了拦他:“我和你说正经的,千雪的事你到底清不清楚?”
络桑身子一顿,两三步绕了过去。
石子路两边花草缤纷,路的尽头是一暗花浮纹的四角亭子,有嫩黄的婢女端端立在两边,见络桑默不作声地来了,便福身规矩地道:“见过四殿下,见过二殿下。”说完,似乎才省起什么似的吃惊地盯着络桑许久。
“来壶清茶。”络桑寻了角度不错的位子,屈身坐下。
有婢女轻轻应了声:“是。”便举步轻盈地去了。
“你——”书儿有些气不过,却被络银河拦住。
“小五,你这是怎么了?”络银河诧异于他的淡定,按理来说,既然千雪让他如此如痴如醉,醒来之后第一个问起的,也应该是她才对,怎么过了这么久,他却提也不提。
络桑并不看他,眼神清淡地望着不远处。
此处乃是个不错的地方,远远一望,承泽殿后花园内的百花百草尽收眼底。此时虽值凛冬,园内百花依旧繁茂如往,一派春色。
双双就这样默了一阵,嫩黄的婢女终于端着壶清香的茶满了一杯。修长的手指捏起尚还腾这热气的杯盏,淡淡啜了一口,怡然自得道:“不错,好茶。”
却在准备喝第二口时,被横来的一只玉手夺了去:“都这个节骨眼了,你竟然还有心情喝茶?”
书儿心急如焚。
暗红的眸子分明闪过一丝惊慌,转眼却沉静地如波澜不惊的湖水:“她的事我不想再过问。”
“你——”书儿作势举高杯盏,然,举了半晌,却不敢就这样泼出去。
正愁手中茶水泼也不是,不泼也不是,络银河便轻轻接了她手中茶盏,甚轻快地落坐在络桑近旁,娓娓道:“天君天后说千雪乃祸世妖女,下了诛杀千雪的死令,所幸千雪从中逃脱,现在生死未卜。天君天后大怒,命天上地下的神仙,只要见到千雪,只管先斩后奏,如果——”
其中厉害还未说明,便被络桑冷冷打断:“这与何干?”犹记得他曾说过,此事是地族与天族之间的恩怨,其他人插手不来。
可她却为了一个连她都不记得的渭箐,堵上了全部。
那时他要杀她,现在她却可以为了他连性命都不顾。
“你——”书儿一时气结:“千姐姐真是看错你了!”
“算了!”络银河起身,拉了书儿,满不在乎道:“其中厉害我都跟你说了,去不去找她,那是你的事,别总是让我家夫人为了你家夫人操心。”
“络银河!”书儿嗔怪地被拉着走了。
络桑举杯对落日,清冷的光映得挺拔的身影格外地落寞。
我当初这样和你说,你却义无反顾地去了。
可见在你心中,我委实没有他重要。
千雪,我要忘了你。
此生我再也不要爱上任何人。
我络桑,一定要忘了你。
漫天霞光牵得朵朵云彩犹如火烧。
点点雪白的离山之上,炊烟袅袅。
在离山的这几日,千雪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体内的法力仍被封印着,如今同凡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天族既然下了诛杀令,就这样留在这里迟早累及郝仁。
便拉着梨落去打算去向郝仁道别,不料殿内擦桌子的灰衣弟子却道:“师尊一早就出去了。”
“这样啊……”千雪在殿内望了一眼,寻了个锃亮的檀木凳子坐下,抱了梨落,偏头望着那擦得分外认真的弟子道:“那我就在这等他回来吧。”现在日落西山,应是归来时。
“你呀,还是别等了,师尊下闪灭妖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什么?”千雪蹭地站起,不可置信:“他去灭妖了?他怎么会去灭妖?”
那弟子停了手里动作,撑着檀木茶桌,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前几天就有师兄师弟说终于发现了那些妖的老巢所在,师尊一听,刻不容缓地去了。”
“什么?我明明……我明明让他不要去,他怎么……他怎么……”难怪这几日仙观里的弟子少了许多,原是去灭妖去了。
“灭妖是捍卫正道之事,你怎么不让师尊去呢?”
小梨落听迷糊,也附和道:“是啊,千姐姐,我最讨厌的就是妖了,你怎么——”
话未说完,便被千雪决绝打断:“是神是妖,还不是天族说了算!是正是邪,又还不是天族手了算!”
她这猛然的一声喝,惊得梨落退了两步,就要哭出来。
千雪无暇安抚她,肃然地盯着僵直着身子的灰衣弟子,道:“你可知群妖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