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衣子笑罢,看了看任远道,问道:“你可是本家掌事,这个事情你也不知道?”
任远道笑道:“弟子惭愧,实在不知。说起来,清风系中,弟子手底下聚拢起来的,无非是本家一派。另外几派,实在不在弟子手中。他们的事情,弟子难以尽知。”
凌鸥问道:“清风系还有其它派别么?您是清风系大掌事,不是所有人都归你统领么?”
任远道笑了笑,道:“帮外无帮,帝王思想。帮内无派,千奇百怪。”
凌鸥道:“如此不和谐,掌事可得整治一下方好。”
任远道笑了笑,看了一眼沐衣子。
沐衣子道:“照你看来,清风系还有哪些派别是你支使不来的啊?”
任远道说道:“既然师尊问了,那容弟子斗胆相告。”
沐衣子道:“说吧。”
任远道说道:“根据我的观察,清风系,除了这拱卫清风观的本家护观军,还有几个派别,是不归我管辖的。南洋派,出自以前蟠龙军水军势力。旧药学派,现在的筷条山药行八大主事,人称条山八骏,出自当年蟠龙军药房。尚东周庄,出自清风镇。还有些个小的堂口,终日游弋,似离非离。这些派别,也就南洋派出力多一些,其它的,基本已经对我本家爱理不理了。哦对了,还有莫家,不过他们应该是为清风观做了许多事情,这我就不说了。”
沐衣子道:“南洋派,你说的是蓝海的商船队伍吗?哈哈,我以前早有先令,要他直接听命于我。这个,你倒不能怪他了。筷条山药市嘛,当年和燕柳闹掰以后,就很少和我们联系了。但是他们药行的地还是清风观的,这个要注意讨要地租。尚东周庄,这个你真不能怪人家。周仓毕竟不是清风观的入门弟子,只是在清风观药店中打过长工而已,因此他并不能算是清风系中人,人家自己闯出来的天下,我们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至于外家小堂口,本来便是见风使舵的小船,何足挂齿。莫家的话,本非清风观中人,他们也不属于清风系。不过既然你提起来了,我倒要提醒你。你不是想把这些力量整合起来吗?我支持你。努把力,把他们都整合起来吧。清风系空转十数年,几乎到了残花凋落之境地,不整顿一下,非死不可。”
任远道笑道:“既得师尊明示,弟子谨遵教诲。”
沐衣子道:“鸥,你觉得如何啊?”
凌鸥道:“师尊,我觉得挺好的。不过我还有一事要禀报。”
沐衣子道:“说吧。”
凌鸥道:“是。学生提请师尊,派人协助分水汊,击破青旗侵袭。”
任远道惊道:“青旗寨侵袭分水汊了?”
凌鸥道:“暂时没有,我猜想应该会。”
沐衣子道:“把你的猜想说一说,你如何得知青旗寨要侵袭分水汊呢?”
凌鸥道:“直觉。”
任远道笑了笑,道:“小凌啊,这是件大事,光凭直觉,理由恐怕不够充分啊。如今,清风观本家人力本就不足,还要派人远去分水汊协助外人破敌,倘若被人趁虚而入,偷营劫寨,岂不惨痛?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保守为好。”
凌鸥道:“掌事此言差矣。如今,对清风观心怀不轨、步步紧逼者,唯青旗而已。如今,马十七死在分水汊,凶手难寻。那么,不管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遵循既定方针的指导,青旗寨和尚西马家必定会加速攻打分水汊,继续侵占尚江航路的计划。这就是我的想法。”
沐衣子道:“为什么要在分水汊狙击青旗寨?”
凌鸥道:“青旗寨匆忙纠集兵力,演练不足,其势未稳。强弩之末,不破缟素,其力必弱。马十七从来作恶多端,威望不足,为之报仇,不孚众望,其心不齐。清风观猝然出兵,敌方始料未及,届时敌心自乱,其志不前。反观分水汊,地头蛇,人财充足,可以一战。因此,我主张一鼓作气,助分水汊狙击青旗,一举安定蟠龙山区的动荡局面。”
沐衣子问任远道:“如果做的话,你这里能出多少人?”
任远道苦笑道:“清风系还未整顿,本家拿不出人手来啊。前期往小东山派了五人相助,一直未归。现在又再抽人,难以保证本家防卫,所以实在爱莫能助。况且,青旗是否出兵,尚无确切消息,有点像赌博。对了,不一定有益。败了,有一败到底的危险,请师尊和剿总三思啊。”
凌鸥道:“如此战机,稍纵即逝。倘若观中无人,那我自己一人前往。清风观素来以道义示人,现在恶霸欺压善民,我们又岂能缺席。”
说罢,起身要走。
沐衣子道:“鸥子留步。你提的这个事情,我再和任总管商议一下。”
凌鸥道:“如果不能很快得出结果,支支吾吾,推三阻四的,我看还是不如让我独自一人前去相助就好了。”
沐衣子思忖片刻,道:“你要先去,我也不拦你。我和任总管商议之后,届时如有援助,直接去分水汊寻你便可。不过你这一番前去,可能前路未卜。这样,我借给你一把好用的兵器,你拿去用了。这事完了以后,再行归还。”
凌鸥一听,心知沐衣子这里宝贝众多,顿时便提起了兴趣道:“是什么兵器?”
沐衣子站起身来,道:“你随我到书房。”便引着凌鸥到了后厢。任远道端坐着静候。
到了书房,沐衣子从书案上拿起一柄狭长的刀,递给凌鸥。
凌鸥接过,只觉得轻盈至极,便拔刀出鞘,问道:“这是什么刀?”
沐衣子让凌鸥将刀回鞘,道:“这是我的保命兵器。此刀凝聚天地精华,历经霜雪之铸,锋利无比。又,此刀保养甚为困难,不要轻易出鞘见光,不到危急关头,不要用它。你安心前去,我后续自有处置。但一切还需注意安全,万万保住这条性命回来见我。”
凌鸥领命,又随沐衣子回到了厅堂。
任远道仍然端坐在堂,见凌鸥手中多了一柄刀,心中知晓凌鸥已得到了沐衣子的看重和任命。
沐衣子道:“鸥子你先去,随后见分晓。”
凌鸥作揖道:“学生领命,学生告退。”说罢速速退下赶去了分水汊。
任远道见凌鸥退远,转头不安地问道:“师尊,这样做太不保守了吧?”
沐衣子微微一笑,道:“这届弟子挺可以啊,哈哈哈哈……”
小木楼中,回荡着矍铄爽朗的笑声。
沐衣子笑罢,突然板起脸,对任远道说:“任总管,你可还记得茶台许诺这件事?”
任远道脸色一变,道:“弟子知道。”
沐衣子道:“当年,你燕柳道兄就任清风观掌事总管一职,手握近千兵员,百万余财,野心膨胀,想要称王称霸,纵欲驰骋。是你父亲暗中密谏于我,才撤了燕柳的职务,断了清风观和蟠龙军的明面来往。我见你父亲颇有政见,所以让他做了掌事总管,后来又世袭于你。虽然和蟠龙军分家后,你们手中没有了那么多资源,很多事情没有做到也不怪你。但是,在你父亲就任之前呢,我与他就在一场茶局中订下了约定,白纸黑字。约定,让你们任家执掌总管之职,践行你们的理念,但是如有失德失误之处,当即要退位让贤。这就是茶台许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任远道心想这下大概要被撤职了,慌忙伏到在地,道:“弟子愚钝不力,空误师尊期望,请师尊惩处!”
沐衣子笑道:“淡定一点,我都给了你们任家近二十年时间来践行你们的理念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了。清风观掌事总管这活,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蟠龙一祸之后,这么多年以来,竟然还是如此残破不堪之境地,你和你父亲有掌管不力之责任。现时本届弟子德才兼备者众多,我要在他们中间挑选一些能振兴清风系的精英。我知道自我出山以来所做的决定,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任家气数已尽之类的事情。按照茶台许诺,我可以去了你们的职。但我不想。你们任家,虽无开疆之力,却有守土之实。所以我提拔你做尚西军掌军,提拔你女婿李岩做监军,就是要让你明白,我不会动任家的主意,你明白吗?”
任远道俯首下拜,道:“弟子感激师尊恩德,必唯师尊是从,全力以赴。”
沐衣子道:“当年蟠龙军叛乱被镇压,你们及时密谏,又四处奔走,保住了我清风观大半资材人马不被剥夺,这件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但是自从任家接手以来,一直不动声色,风平浪静。有句话,叫做物之不动,其近死矣!清风观不能一直这么趴窝下去。所以我提拔有进取之志的弟子,是想做大清风观的增量。如此,存量在你这里,增量在他们那里,你们相互扶持,则清风势力就可以不断壮大,无人可挡,你明白我说的话吗?最近的人事安排,无论外面怎么传,你都不许多加干涉,明白?”
任远道说道:“弟子明白。”
沐衣子道:“如此,就让我们策划一下即将到来的分水汊之战吧!”
任远道听罢忙忙起身,将旁边案上的地图展开,细细与沐衣子商议起来。
却说分水汊这边,刘家老二刚去尚州府衙求援,回来之后,找齐自家老大老三商量道:“我听表哥说了,县令密令一个捕快来调查青旗寨,让我赶紧回来,静候音讯。他也将尽力说服县老太爷出兵相助。”
刘大道:“这许诺也太虚了,没有别的说法吗?”
刘二道:“他私下和我说了,青旗寨的后台是北屯兵营,北屯和县衙有点平起平坐的意思,可能也不大听县衙的。他正帮找北屯的关系,后续可能要花一些钱财。”
刘三道:“切,依我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没做错事,干嘛怕他?即便做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是吧?”
刘大道:“是你个头!三弟,你何时才能成熟一点啊?青旗寨近期频频在尚江攻城略地,目的就是想独占航道。现在他们的二代死在这里,就给了青旗寨出兵的理由。他们和南头田财交好,最后肯定打的还是我们。”
刘二道:“如此,怎么是好?”
刘大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的马家少爷,连累我们。我倒是问过马夫和你嫂子他们,除了告诉我疑似凶手是三个男人之外,其它更一无所知了。”
刘二道:“会不会是他们仇家?”
刘大道:“要说他们仇家,那可多了去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