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菲比是真的害怕了。
从古书的袭击之后，梅林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就像现在，他端着马克杯，走进厨房。梅林的脚步一停，后头就有个软软的身躯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幸而他的杯子是空的，梅林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把马克杯放到一边，转过身，菲比退后一步，靠在了梅林身侧的橱柜上，正抬着头，用灰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的舅舅哈利已经向你说过，”他开口，“总是跟在一名男性左右，不是什么合适的事情，对吧？”
其实梅林并不厌恶她的行为，相反菲比的信任让梅林有点受宠若惊。但按照英国法律——普通人的法律，菲比·洛夫古德还是个十七岁未成年少女，黏着一名中年男人，说出去对她不太好。
菲比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倒是坦率：“我知道，但我怕那本书的魔法对你有潜伏的伤害。”
“我好得很，”梅林哭笑不得，“菲比，我是个普通人，但我不是玻璃做的。”
梅林真心认为菲比的反应有点过激，甚至他去躺洗手间，离开时也能在门外发现一只白猫，这实在是太夸张了——还好哈利与艾格西已经回家，洛克西负责将那名巫师押送给傲罗，眼下只有梅林与菲比回到了安全屋，不然这叫哈利看见她寸步不离的模样，怕是又要误会一通。
但梅林这句话并不能说服她。
“麻瓜和巫师一样，都是血肉之躯，”菲比认真地说，“可你们没有魔力，所以应该由我保护你。换做是我受到了枪支的威胁，你也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梅林无言以对。
要是有杀手或者特工试图用热武器伤害菲比·洛夫古德，梅林很清楚，他不见得会比现在的她放松多少。
“总得有个时效吧。”他让步道，战时警戒都有个时间限定呢。
菲比：“待我确认古书没有伤害到你后。”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闪了闪。
既没说什么时候，也没说如何确认，她的回答相当模糊，但梅林不懂魔法，也挑不出毛病来。
至少菲比不是害他，梅林干脆放弃思索这个问题。他重新拿起马克杯，放到咖啡机下面：“晚饭还是炸鱼和薯条？”——作为之前惹她生气的补偿，今天回来时梅林特地买了新鲜的食材。
菲比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我来帮你！”她兴致勃勃地说。
然后梅林就见识到了在生活中巫师是怎么做饭的。
这边刚开锅热好油，那边的菲比一敲魔杖，番茄就咕噜咕噜自己滚到了水池里，刀具浮空飞了起来，去皮切块，然后搅拌机的盖子自动打开。
待到薯条下锅的时候，菲比已经端着一小盒煮好的番茄酱，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那份晚餐了。
梅林：“……”
他顿时有种之前菲比·洛夫古德卖萌耍赖等他的炸鱼，完全是欺负自己玩的感觉。
“既然你挥挥魔杖就能搞定一切，”梅林问，“为什么还要从我的盘子里抢吃的？”
他指的当然是菲比身份暴露之前，白猫的恶劣行径。
“味道不一样，”菲比振振有词地解释，“我明明都记下来了你下厨的步骤，可是回去自己试，还是你做的炸鱼最好吃。”
好吧，这句话倒是挺受用的。
菲比的确挺期待这顿晚餐。
她一双灰眸亮晶晶的，靠在梅林身边动也不动。除了人类外表时她没法坐在灶台边外，那和白猫真没什么两样，就差条毛茸茸的尾巴了。
当然，有了人类的双手，菲比一点也没闲着。她边看着梅林行动，边往嘴里送番茄酱：“我觉得糖好像少了点。”
梅林扭头瞥了一眼装番茄酱的盒子，这么一会儿功夫，菲比已经吃了小半盒。
于是他不得不开口提醒：“菲比，这么下去，晚饭还没上桌，你已经把酱料吃完了。”
菲比笑了几声。
她把番茄酱往梅林面前一送：“你尝尝？”
“待会，”梅林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两只手都忙着呢。
“这个容易。”
菲比把自己的勺子放到盘子里：“勺子飞来！”
挂在水池边的一把干净勺子自动地飞到菲比的手心里，她挖了一勺番茄酱，送到了他的嘴边。
梅林一愣。
“你尝尝，”菲比再次重申道，“要是糖少了，扔回锅里再煮一下也来得及。”
她的表情极其认真，为了举起勺子甚至掂了掂脚尖，几乎是凑到了梅林的胸膛前，完全没察觉到“喂别人吃东西”这样的行为有多亲昵。
他算是明白了：反正来自哈利舅舅的告诫，不管菲比·洛夫古德听没听进去，她是不打算遵循的。
“快点！”
菲比催促道。
梅林无法，只得张嘴吞下那勺番茄酱。
“我觉得刚好。”他评价道。
而且明明菲比也吃了不少了，这可不是嫌弃味道不好的样子。梅林把薯条捞出来，放进盘子里：“放过番茄酱吧，你的晚饭好了。”
“太好啦！”
总算吃到梅林下厨的炸鱼薯条，菲比高兴极了。
她拿起炸鱼，咬了一口后立刻露出笑容：“就是这个味道！为什么别人的炸鱼和你的味道不一样，我也做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我是亲手下厨吧。”梅林说。
其实他倒是更想要巫师那一手做饭的本领——动动魔法，食物就自己下锅，那得省下多少时间。
当然梅林也不否认，菲比满足的神情让他非常有自豪感。
“梅林啊，”菲比感叹道，“要是能天天吃到你的晚餐就好了。”
天，她这样真的与偷吃完炸鱼还要大摇大摆清理毛发的白猫有什么区别。
梅林忽然觉得，白猫客居在他公寓的时候，他完全没察觉出来异常，责任也不全在自己。
“那就得抓紧把这个任务完成，”说这句话时，连梅林自己都没意识到，如果任务完成，菲比·洛夫古德可没有继续待在他身边的理由了，“我得——”
他随身携带的平板亮了起来。
梅林的手一顿，低头看清内容后，表情立刻变得凝重。
菲比：“有情况？”
梅林端起盘子：“去书房，魔法部的那台电脑收到了塞弗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