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德殿。
天色还没有亮透,文武百官就按照职位高低在宽敞的大殿中静候太宗的上朝,披紫着红穿绿的官员们层次分明,各自恪守自己身份,立足于之相同的位置。
不管是最前面的三师三公,还是最后面的翰林御史,全都挺直身板站立,颇有要赛一赛谁更雄赳赳、气昂昂的意味。
不过,看见赵若飞陪着太宗从殿内出来,所有人立刻就集体弯腰躬身行礼,礼仪无暇,整齐划一。
太宗坐上正中的龙椅,坦然受礼。
赵若飞也站在臣工前面,与他们一起朝太宗行臣礼,礼毕方坐到为他听政特设的座位上去。
“今日大朝会,朕先宣布一事:国朝的粮食大丰收了。今年凡是实行了新的种植方法的州县,粮食都大增五成以上,这些天各地官员的报喜折子陆续递到朕前,亦有各地民众送上万民伞,实在可喜呀”太宗此刻的心情极好,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百官齐声欢喜道贺。
“陛下,据臣下统计,今年国朝的牛马驴的产仔量比往年最少增加了两成,照此态势,不出三年,我朝就不会缺少农用的耕牛和军用的战马了。”宰相宋桐适时躬身汇报道,继续锦上添花。
“好好好,这也是个大喜之事。”太宗拍着龙椅的边靠,高兴地说道。
“诸卿,富顺监那边,前日也传来喜报,说是那边的盐井已经打出盐卤,盐卤水质地极好,晒制出来的都是精盐。
这接二连三的喜事,都和一个人有关,就是我们的开府仪同三司,都是他的功劳。
国朝如今民丰足,仓廪实,得益于他献上了农耕育种的办法,也得益于他献上盐井舆图和改良农具的详细图册。其所行所为都助力于国计民生的天下大事,居功至伟。
朕决定,进开府仪同三司国公爵,即日起为其敕建国公府,爵名为:兴国公。”
“陛下圣明开府仪同三司进兴国公,实至名归”太宗语落,所有的臣工齐声说道。唯有坐在下首的赵若飞目瞪口呆,愕然地看着殿内众人。
“陛下,这个事最好再行商议,开府仪同三司的袍服都尚在儿臣殿中存放着,如今再进兴国公,开府仪同三司未必愿意接受。”赵若飞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宰相宋桐的旁边,对着太宗施礼道。“开府仪同三司曾对儿臣说,她所做之事只是想为天下民生尽绵薄之力,不希望得到额外的赏赐。”
“开府仪同三司不希望得到朕的赏赐,但是朕也不能无视其功劳,大功之人,当的重赏。”太宗说道,“着礼部、工部即日起按一等国公仪制定出兴国公所需配置,交由朕亲审。”
“是,陛下。”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立刻出列,躬身领命。
“陛下”赵若飞坚持自己的建议,还想要继续劝阻。
“这事无需再议,明王回座。”太宗挥手打断赵若飞的话,让他不要继续再说。
赵若飞只好无奈地返回自己的座位,跟着大家开始另一个议题。
下朝后,赵若飞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你这是什么表情小丫头那边出事啦”钱昊紧张地问道。
“洛儿没出事,不过事情也与她有关,今天朝会上,父皇给她进了国公爵,封为兴国公。”赵若飞揉按着额头说道。
“老天,越玩越大了,你没有阻止吗”钱昊大吃一惊,也是觉得头大,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要阻止,但是没有成功。父皇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要不然我还能私下里劝说。如今说什么都迟了,父皇当着所有臣工的面下旨,命礼部和工部今日就着手建造兴国公府。”赵若飞垂头丧气道。
“安吉,要不你还是告诉陛下小丫头就是那个无名氏吧”钱昊建议道。
“我何尝不想,可是现在我和洛儿即将要定亲,要是说出来的话,对父皇不公平。我的名声太隆,哪怕我坚持不应太子位,在父皇面前小心翼翼,还是能够感觉到父皇的一些无奈。
父皇自己愿意把我当成皇储,那是他的想法,但是大部分臣工都实实在在把我当成太子倚重,父皇还是有些顾忌的。
我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声誉比父皇还高,一切都只是率性而为,走到今日,也是无可奈何。
弄玉公子已经让洛儿声名满天下,要是再加上一个献策的无名氏,那洛儿还不得更受大家追捧
这样,我和洛儿的声望都会非常高,父皇的压力会更大。
洛儿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的,所以让我不要说出这个事,之前我还有些困惑,这些天却是想明白她这样做的道理。
星光不能与皓月争辉,要不然就要乱套了。
所以,她说我可以把她是弄玉公子的身份告诉父皇,却不希望我把她的这个身份宣之天下,要让大家继续当成是两个人。
有的时候,洛儿看问题甚至比我还要独到,她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还能和她商议一下。”
赵若飞说了一通话后,拿着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似乎这样就能把烦恼也压下去一般。
“父皇这些年通过药酒和养生丹丸的调养,身体好了很多。以后我要慢慢退出朝堂才行,把所有的决策权还给父皇。你这边也要配合一下,尽量少和大臣们打交道,以后朝廷重臣找来的时候,尽量让他们把事情交到政事堂那边去处理。”赵若飞蹙着眉头想了想,继续说道。
“好,我会按你的吩咐去做。”钱昊听了赵若飞的话,也认为他担忧的有道理,立刻答应了。
“真想和洛儿早日成婚,这样我就可以借口陪伴洛儿,丢下很多事了。”赵若飞苦笑道。
“那样的话,小丫头就要被人骂红颜祸水了,你忍心让她受人非议”钱昊不相信地问道。
“肯定不能让人非议洛儿,这个事还是另说。”赵若飞一想也是,赶紧放弃了这个打算。“兴国公府的事,我们需要盯着,给洛儿的册封和袍服等肯定还要交到我这里来。这些事做好后,我们就去富顺监走一趟,洛儿没有那么快回来,我也趁机出去走走,多交还些事情给父皇,等我们定亲后,也好有更多的时间陪她。”
“这也是个办法。”钱昊赞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