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姿一时兴起到了西洲省,想见高山却是没那么容易。
西洲省经历了上一次的各方势力大地震,很有些欣欣向荣,破土重生的意思。高山既然是基金会的负责人,又一心想着给这片贫苦山区带来希望之光,自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了。
所以,赵晓姿到西洲省的时候,高山正在和当地的志愿者一起上山下乡,为乡亲们普及法律知识,给他们描述山外面的幸福生活呢。
高山忙的脚不沾地,还不等赵晓姿说出自己的苦恼,就拉着她一起加入了轰轰烈烈的“下乡”行动。
在高山看来,没什么事儿是体力和脑力的双重输出之后解决不了的,伤春悲秋那都是没事儿人闲出来的。
赵晓姿因为善于催眠,或者说,善于煽动。被委派了最重要的任务:开大会。
所谓的开大会,就是志愿者和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带着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和村子的负责人联系,把村民们聚在一起开个会。
主题就是普法以及描述外面的多彩生活。等大会开完之后,参加大会的村民就可以免费领到高山等人带过来的生活用品。
虽然很可笑,不过也真的很有效。听说是普法,没有村民愿意参加,可要是说免费领生活用品,村民的热情劲儿就全来了。
有时候不光自己来,还可以呼朋唤友的来,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刚识字儿的蒙童,只要是来了现场,中途没有离开的,走的时候都可以领到东西。
要是参加了大会时的有奖竞答或是别的活动,还可以额外领到一份奖品,一时间,这样的活动很是热闹。
赵晓姿连续参加了两个村开大会的活动之后就对这个活动产生了质疑:“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无非是告诉他们,买卖妇女儿童是犯法的;村子里的日子不好过可以去山外面,去城市,只要不懒,总能找到活路。”高山也知道这么有功利性的宣讲其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哪怕是他们刚宣讲过的村子,再回过头去拉一个村民问她为什么不能买卖妇女儿童,他们也只能说一句犯法。
可是什么是法律,犯法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根本不清楚,他们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可是高山的人手实在太少了,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翻来覆去的讲下去。
“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这么忙天忙地的到底有没有给他们带去希望的光芒。可转念一想,如果我不努力,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以为生活就是不停的劳作,靠天吃饭。
然后到处借钱,买个媳妇儿,不停的生,一直到生出儿子来了,再借钱给儿子买媳妇儿,或者拿女儿给儿子换个媳妇儿回来。”
“不然,我们换一种方式吧。”赵晓姿沉吟片刻忽然建议道:“其实,你看这些村民,只是有许多根深蒂固的老思想而已。
他们中的年轻人其实还有很强的可塑性的,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把他们分开呢?这样你们的工作量要小很多,针对性也会强很多。”
高山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放弃那些特别顽固的,集中精力先改变一部分人的想法?”
“对呀,想当年,那位伟人不是也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话么。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这样空口白牙的说话,人家为什么信呢?
要是有一部分人真的按照我们所说的走出了大山,看到了新的世界,并因此开拓了眼界,过的比现在的日子好了,自然会被其他的人看到。
在任何时候,发生在身边的事实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不是么?”赵晓姿点头。
“你说的这个倒真是很有道理,也是我们一直以来太贪心了,贪多反而嚼不烂!我这就找他们商量去!”
赵晓姿只是提供了一个简单的思路,很快,高山的团队以及那些志愿者就商量出了具体的办法。
比起赵晓姿的想法,他们的显然更加接地气,也更加有效。
开大会还是要继续的,不过,这次大家的目标却没那么不切实际了,第一轮的开大会只是为了壮大声势。
等附近的几个村子全部都已经走过一遍之后,他们会进行第二轮的开会,不过这次换成了开小会,指定30岁以下的人参加,内容更加的充实,解释的更加详尽。
开小会之后还会有第三轮的一对一及小组会,这次则是由志愿者讲述自己在山外的生活,并且为愿意去山外的人提供免费的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
至于那些实在偏远的山村,则被暂时的放弃了。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高山决定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不再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了。
高山的计划有多详尽,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就有多多,最起码基础教育和技能培训就不是一点钱能办到的。
更何况还涉及到这些人的就业问题,为了安抚他们,最好是能把他们安排到一个地方工作,这些都不是现在的高山可以做到的。
高山决定回W市找罗成妈妈一趟,谈谈这些人的就业问题以及后续的资金扶持问题。
赵晓姿感慨不已:“早知道你要去W市,我就不用专门跑过来了,现在还是要跟你一起回去!”
“可不能这么说!你要是不来,我们说不定还一门心思想着广泛宣传呢。这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我们才改了思路么……”
“还真是!”赵晓姿想想也是:“这世界也是奇妙啊!”
“行啦,别发感慨了,说说吧,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呀?你可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物,到底是什么让你千里迢迢的专门过来找我一趟的?”
赵晓姿跟着忙活了这些日子,其实也有些想明白了,不过既然高山专门问了,她也还是说了。
“我出国的这三年,受一个人的影响特别大,你知道的吧。”
“嗯,是关于翁老的?我听说过他的事情,说是他儿子在国内犯了事,惹了什么人物,所以才一家人躲出去的。”高山倒是听说过一点小道消息。
“其实不是,阿斌说翁老的真实身份是间谍。而且是特别狡猾,国家都抓不到确切证据的间谍。”
“阿斌?”高山立马找到其中的关键点。
“是,他的身份也不简单,用他的话来说,他是属于国家协管的灰色组织的成员。这次西洲省发生这么大的动荡就跟他有关系。
不论阿斌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他说翁老是间谍的话我却是信的。在美国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了翁老的不对,这次这么急切的提前回国就是想要查查看翁老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那么,在国外这三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高山也意识到这其中问题的复杂性了。
赵晓姿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这三年她在美国发生的事情。
“去到一个新的国家,人生地不熟的,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生活习惯,什么都跟国内不一样。要适应起来,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翁老,得知他们一家都搬到了美国,而且还在美国的孔子学院当老师,除了他乡遇故知的激动,更多的,却是强烈的归属感。
他像一个长辈一样跟我讲述那个陌生国家的故事,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到美国闯荡的故事,完全称得上是一盏明灯,指引着我向前。
原来的我只知道学习,这你都是知道的。我爸妈也从来没有意识到对我的教育有些问题,他们很少教导我关于做人的东西。
这些都是翁老教给我的,我的中二期来的似乎比所有人都晚一些,大家的三观基本都是在初高中启蒙,大学基本定型;我却是在大学的时候才开始启蒙,出国的这三年,才慢慢定了型。
在起初的一两年,翁老不停的教导我一些东西,不光是为人处世的,还有很多别的本领。其中学习最多的就是野外生存训练和人际交往。
为此,翁老帮我报名了很多当地底下组织举行的野外生存比赛,不同于国内的真人秀,他们是真的比赛,而且除非我们主动认输,不然是不会给参赛人员提供任何帮助的。
你知道吗,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的险恶。只是为了比赛夺冠后那一百万美元的奖金,我亲眼看见一对情侣在面对鳄鱼时,双方互相算计,为了保全自己,把另一半推向生命的尽头。
那一次事情对我的打击很大,我一直以为翁老让我参加这些比赛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兴趣爱好,提升我的能力。没想到他却是有意让我看到人性的险恶的,他不仅让我看到了,还让我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明明举办方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被鳄鱼咬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报警,害人的人拿到了奖金,终于摆脱了贫穷,却没有人提及那个为他而死的女孩子。
所谓的公平,自由,正义通通没有,甚至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在本来不该消亡的时候因为一百万而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