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正文。“上仙。”她挤出一个笑来,朝玄念挥挥手。
玄念的视线落在竹竿上那几件随风飘荡的薄衫上,淡色的唇微微张合:“以后将衣裳交给小灰,让他给你处理干净。”敢用汇集天地灵气的灵泉之水来洗衣裳的,也只有她了。
阮萌却是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自己的衣裳要自己洗,更何况我在这闲着也没事干,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不如,上仙和小灰的衣服也一并交给我洗吧。”
玄念莫名地笑了声:“我没有衣服要洗。”
“哎?”
“萌萌姐,你忘了我们神仙是会法术的啦?”罗小灰在一旁适时补充道:“平日我们有仙法护体,灰尘都近不了我们的身,偶尔意外弄脏了,也能用法术处理干净,根本不需要手洗呢。”
哦,那你们好棒棒哦。
神仙不需要吃饭,不需要洗衣裳,阮萌仅有的优点都发挥不了作用,叫她凡人的尊严往哪放呀?不过,既然这是仙界,那她要不要也趁机学几门法术呢?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以你现在的仙币储量,足够换取一门初级技能了。要不要兑换技能试试呢?】
系统列出了目前仙币能换取的道具和技能:500仙币换取一枚保灵丸,可在瞬间恢复70%的生命值;800仙币换取小乾坤袋,可用来储存打量法器和装备;1000仙币换取治愈术,可治疗自己或他人的伤势,该技能可重复叠加升级,等级越高治愈能力越强,但该技能对死人无效……
阮萌对最后一个治愈术有一点兴趣,毕竟自己现在是根脆弱的小草妖,治愈术还蛮适合自己的,只是……
阮萌瞥了眼仅有的一千六百多块金币,还是舍不得花掉,她想一点一点攒到十万,然后早点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
系统安利失败,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朝云山只有白昼和黄昏,没有夜晚,阮萌自个儿玩累了,便收拾了枕头衣物,按照约定来到了玄念的临渊阁,惹得罗小灰既羡慕又落寞,一个便叹气一边眼巴巴地蹲在院子里刨坑,活生生一个留守儿童兔的形象。
诶,听说兔子太寂寞了是会死掉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胡思乱想着,阮萌已经走到了临渊阁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有些紧张地叩响了门扉。玄念上仙看起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阮萌面对他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总感觉自己前世欠了他什么似的。
“进来。”屋里传来了玄念波澜不惊的声音。
阮萌推门进去,看见玄念正坐在西窗边上,面前摆着一柄撑开的油纸伞。橙金色的阳光从窗口洒入,斜斜地镀在他的侧颜上,给他过于倨傲俊美的面容染了几分柔和暖意。
他一手扶着伞沿,一手执着染了朱砂的笔,正虔诚而细致地勾勒伞沿枫林的轮廓,安静得像是一幅静谧的水墨画,让阮萌不忍出声打扰。
玄念似乎很爱色彩鲜明的事物,如这满山遍野的金杏、翠竹、红枫,尤其爱绘有彩图的纸伞,朝云山仙舍的檐下廊前皆浮动着数百把花色迥异的纸伞,连杏树上都点缀了不少,远远望去像是盛开了一片花海。
美丽,神秘。
“杵在门口作甚,过来。”
玄念清朗的嗓音唤醒了出神的阮萌,她抱着枕头衣物朝前走了两步,又四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个,我睡哪儿?”
玄念搁了笔,朝边上的一间耳房抬了抬下巴:“就那儿吧。”说罢,玄念一挥衣袖,那把刚绘好的红枫纸伞便如同生了翅膀一般,飞到了檐下,如一朵荼蘼般盛开在半空中,点缀着这座过于安静的仙山。
阮萌有些为难的望着耳房,房中除了案几衣柜外,就只有一张干净整洁的竹榻,与玄念的房间仅有一面巨大的屏风隔开。若是光线稍稍明亮些,还能模模糊糊看到隔壁房间的影子。
“我和上仙住一起吗?”她可是个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人啊,突然跟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上仙住一起,总觉得有点不甚自在。
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玄念勾了勾嘴角,起身道:“你别想多了,本仙喜欢呆在外头,从不进屋睡觉。更何况,如今你体质特殊,容易吸引猫类精魅靠近,本仙得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所以,这是在拐着弯地保护我?
上仙你真是太好啦啦啦啦!阮萌暗喜,一个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来。
“况且,”玄念凉凉瞥了她一眼:“和你同寝而眠,怎么看都是本仙比较吃亏罢。”
“……说的也是呢。”我要收回之前那句话!
阮萌瘪了瘪嘴,自顾自去竹榻上铺被褥,还不忘回身叮嘱道:“时候不早了,上仙也早点休息……”
屋内阳光静谧,朱砂笔静静地摆在案几上,哪里还有玄念的身影?
“做神仙真自在。”阮萌对着空荡的房间喟叹了一声,然后脱了鞋袜爬上了床。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黑夜的原因,阮萌的生物钟有些紊乱,明明脑子困得不行了,可偏偏没办法入睡。她在榻上辗转许久,痛苦得不行,敲了敲系统道:“九五二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睡着啊,敲晕我也行呀。”
【可是可以,但是我怕我控制不住力道,你会长眠不醒。】
系统你跟玄念上仙都是一脉相承啊!阮萌无奈,干脆翻身坐起,穿了鞋袜推门走了出去。
夕阳依旧不知疲惫地挂在山头,照亮了这片金灿灿的杏林,阮萌抻了抻腰,打着哈欠朝林中走去,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出去逛一逛。
谁知还没走两步,便听见头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不睡觉。”
阮萌抬头,只见如金蝶翻飞的杏树枝头,玄念斜斜地倚在千年杏树粗壮的枝干上。他曲起一条腿,单手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雪白的衣袍如流云般从枝头垂头,乌发半束,另一半从腰间垂下,宛如浓墨般在空中晕染开来。
“我睡不着呢。”
阮萌看了看垂在自己面前的那片雪白雪白的衣角,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碰,接过还没摸到,树上的玄念却是缓缓睁开了眼,将准备做坏事的阮萌抓了个正着。阮萌忙收回手,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原来上仙喜欢在树上睡觉,不过,神仙也是要睡觉吗?”
“神仙不需要睡觉,但若不睡,漫漫长日不知该如何打发。”
阮萌了然地点头:简而言之,都是闲的。
正想着,玄念忽而又问:“因何失眠?”
阮萌仰首望着树上玄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人界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人们通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习惯了在晚上睡觉,白天睡不着呢。”
玄念了然的样子,“明白了。”
说着,在阮萌惊讶的目光中,他扬手一挥,天空就像是电影屏幕的镜头切换一般,瞬间由灿烂的蓝天白云换成了静谧的蓝黑夜色。
“(⊙o⊙)!!!”阮萌扶着下巴,半晌合不拢嘴。
“好像少了点什么。”玄念自顾自低语一番,他蹙眉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一根食指在空中虚画一个圈,夜空中便多了一轮明月,他又伸指点了点,夜空中又添了闪烁的星子。
“……………………”
阮萌全程震惊状态,满脑子都是回荡着一句话:玄念说要有夜,于是朝云山有了夜!玄念说要有光,于是朝云山就有了明月星辰!
噢,我的上帝啊!
可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直的正直人家,是不怕普通邪祟入侵的,如今府中发生了命案,白举人莫名地心虚起来。
新纳的娇艳小妾正在给白举人按摩肩背,他却并无享受的心情,只抖了抖花白的胡须,示意一旁躬身听令的管家道:“给府中上下下禁口令,他日若是外人问起来,便推说那两人是突发急症死的,千万不要和妖魔扯上关系,咱们这样的贵族世家,名声最要紧。”
管家忙称‘是’,给院中静立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便有四个强壮的家丁上前,将尸首抬走了。
白举人转动手中的念珠,一夜仿佛苍老了许多,无力地挥手道:“他们的尸首……悄悄厚葬了罢,多烧些纸钱!再去打听打听可否有降妖除魔的高僧道士,只要能护我府中安宁,多少银两都好商量。”
一旁的小妾徐姨娘有些不高兴,撅起红艳艳的嘴唇道:“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州府的人招了多少得道高人来降妖,还不是都被杀掉了!咱们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州府呀!万一招来的人是个脓包,被妖怪杀了,老爷还得负责给他善后!”
白举人摇摇头,叹道:“便是希望渺茫,也得试一试啊!这妖孽今天杀我下人,明日说不定就要来害我家人了!桓儿久病不愈,怕也是受到邪气影响的缘故,白家世代单传,这根独苗可不能断在我白英良的手里。”
徐姨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珠一转,用捏着绣帕的手指了指院中墙角的那株百年桃树,此时风吹枝头,落英缤纷,徐姨娘压低声音道:“老爷,依我看,作乱的极有可能就是院中的桃树!”
“可这株桃树在府中生长了数百年了,当年杭州遇见战乱,祖父便爬到茂密的桃花丛中,这才躲过一劫,来年科举,祖父高中状元……”白举人将浑浊的视线投向那株桃树,面带犹疑之色:“这株桃树于我白家有活命之恩,按照祖父的遗训,是要将它当做趋利避害的神明供奉的。”
“哎呀老爷,这株桃花正对着的就是桓公子的厢房窗户,如今桓公子病重,说不定就是这桃树吸走了他的精气呢!”徐姨娘言之凿凿,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桃树冬天开花已是不正常,况且它一开花,府中就死人了!”
白举人本就疑心这株桃树冬天开花一事,如今听徐姨娘这么一分析,越发觉得有道理,他拧眉再三思索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吩咐下人道:“去拿斧子,把树伐了!”
家丁不敢违逆,一时间找斧子的找斧子,提锄头的提锄头,正准备伐木时,忽见一小厮匆匆冲了进来,因为跑的太急,脚下哧溜一滑跌倒在冻硬的雪地里,一路滚到了白举人的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