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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快黑了,李凤英只大致扫了下院子里,发现这个院子很大,长长的,隔出两条路,路旁边砌了一个个或圆或方的小花坛,一边上面种着夜来香,一边种的是松树。靠近围墙大概三米长的距离,是一片草地,草地上种了一排行道树。
姚卫国从进门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最里面一楼的倒数第二间屋子,停了下来,把背上的行礼放下来,擦擦汗对着李凤英道:“到了。”
然后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顺手把屋里的灯打开,李凤英抬头看看发出光亮的电灯,心里一阵惊奇。
姚卫国把行礼拿进来,看到李凤英这副模样,解释道:“这就是城市里用的电灯。煤矿上供电,所以每个宿舍都安着电灯呢。”
李凤英点点头,看着屋子里的四张床中唯一一个有铺盖的问道:“秀秀睡了,我把她放在那行吗?”
姚卫国点点头:“可以,这床是一米宽的,等会儿我们把两张床并在一起睡,剩下的两张也并在一起,腾出来地方以后做饭用。”
李凤英点头:“行。”她把睡着的姚秀秀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和姚卫国一起整理行李。
姚卫国来到这里买了一个樟木箱子,专门用来放衣服的,李凤英快速从蛇皮袋里把她和姚秀秀的衣服拿出来,叠好放进了箱子里。箱子里的空蛮大的,放完所有的衣服还有空余。
接着姚卫国和李凤英将最里面的两张床拼在了一起,李凤英把姚秀秀抱起来,放在姚卫国的怀里,然后把这次带来的铺盖,连同姚卫国的一起,铺在了拼好的床上。
做完这些,李凤英把姚秀秀重新放在床上,姚卫国道:“现在食堂估计还有饭,我去买点回来,你要接水洗手吗?我带你过去。”
李凤英点头,拿着屋里的一个盆子跟着姚卫国出去,顺着房子的走廊往前再过五六间屋子,就是一个楼道,楼道旁边就是一个水房,水房里面是卫生间。
李凤英接了一盆水回去,姚卫国拿着两个碗,出了家属院去食堂打饭。走出家属院没多远就是食堂,食堂里现在只剩面条了,姚卫国用饭票买了两碗面条,端着回去,和李凤英一人一碗吃了。
吃过饭,姚卫国去水房把碗洗了,洗漱一下两人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姚卫国买了炉子和锅碗回来,还买了一堆煤球堆在门后的墙角,再将面和菜买回来,就可以开火了。
姚卫国是按夜班和白班轮的,一个月夜班,一个月白班。夜班的时候,他不回来,直接在食堂吃,白班的时候,他起的早,把早饭从食堂买回来,和李凤英一起吃。李凤英只做中午饭和晚饭,姚卫国会回来吃。
在矿上没待几天,姚凤英就和矿上的其他家属混熟了,她也没什么事做,整天就抱着姚秀秀去串门,要么就是其他人来她屋里说话。
除了她家有孩子之外,其他的家属基本上也都有孩子,只是数量上的多少。
和李凤英关系最好的是楼上的郑红,她有个已经一岁的儿子了,整天就是架着她儿子让他慢慢学走路。
因为有其他家属陪着,李凤英也不觉得无趣,相反,因为有其他比她年纪大点的妈妈在,她在带女儿方面出现哪些问题了,更好解决了,而且女儿也有其他孩子一起玩了。
不过姚秀秀并不喜欢和那些孩子玩,因为那些孩子和她坐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总会呀呀地往她脸上涂口水,让姚秀秀一看到这些孩子就想逃。
只是她妈妈不懂她的心思,以为她玩的很快乐,总是让那些家属把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放在她床上,让她逃都逃不开,天天被糊一脸口水,她现在迫切希望自己能长大,就不用整天待在床上被糊口水了。
姚秀秀这样的日子过到了一岁,因为她心中迫切的希望,所以她非常努力地学走路,再加上她上一世的记忆,很快就可以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虽然走的不稳,不过也不至于摔倒。
这天姚秀秀在屋里扶着墙走路,李凤英在炉子旁做饭,郑红端着碗带着他儿子过来了,因为她儿子现在已经会跑了,而且正是给他断奶的时候,所以他儿子总是不愿意吃饭,喜欢乱跑,她都是追着他喂他吃饭。
这次也是这样,她儿子跑着跑着就跑到他经常来的姚秀秀家,郑红举着一勺子饭,追着她儿子:“毛毛,来,再吃一口。”
她儿子根本不听,依旧胡乱地跑,正好把姚秀秀撞倒,姚秀秀心里一惊,立马慌张地胡乱抓,手一下子就把她妈妈放在炉子上烧着水的锅拉掉了,这水刚烧开,李凤英正转身活着面,结果这水往旁边一洒,一小半的水落在了姚秀秀的脸上,头也磕在了地上,姚秀秀的头一瞬间一懵,然后就感觉到脸上钻心的疼,头也疼,立马就控制不住眼泪,哇哇哭了出来。
郑红也被吓得愣在了那里,她儿子把秀秀撞倒,还导致秀秀被水烫伤,结果她儿子站在旁边什么事都没有,郑红的心里立马充满了负罪感。
她回过神来正要过去把秀秀抱起来,结果就看到听到动静的李凤英立马跑到姚秀秀身边,看着女儿右边脸上瞬间起来的一个大透明水泡,再看看女儿躺在地上哇哇大哭的样子,心疼得要命,她把女儿抱起来,快步走到旁边盛着凉水的桶边,一边小心地用凉水给女儿冲洗着右脸水泡旁边红的地方,不敢碰到水泡,一边语气不好地问着郑红:“这是怎么回事?秀秀怎么躺地上了还被热水烫了?”
郑红把被眼前的情况的吓傻的儿子往身旁拉拉,然后满脸愧疚地道:“对不起,是我儿子太调皮了,不小心撞到了秀秀,然后秀秀摔倒的时候又不小心拽到了锅,就,就变成这样了。”
李凤英听到这话,心里就算再生气,也没法去责怪一个两岁不懂事的小孩,更别说,这小孩还不是她的。
李凤英只低头用凉水小心地给女儿冲洗着右脸水泡旁边有些发红的皮肤,避免碰到水泡弄破了,嘴上什么话也不说,心里却是很埋怨郑红,自己的儿子都看不好,把她女儿弄成这副模样,真是无妄之灾。
而且女儿的脸被烫伤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一个女孩子如果脸上有疤了,这以后得多难过,想到这里,李凤英心里更生气了。
郑红也明白李凤英的心情,如果他儿子遇到秀秀这种情况,她估计早就和人吵起来了,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也不敢现在就走,只好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凤英,咱这附近有个军队驻地,驻地旁边就是军区医院,我听说那里的医生医术很好,药也好,你和卫国带秀秀去看脸上的伤吧,这是我儿子的错,一切费用我家都承担。”
姚秀秀已经哭得直打嗝了,被李凤英冲洗过的脸没刚才钻心的疼了,只是火辣辣的疼,她也不哭了,只是依旧挂在眼角的泪珠,再加上右脸上透明的大水泡,怎么看怎么可怜。
姚卫国进门的时候刚好听见郑红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笑着问道:“你家要承担什么费用啊?”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这副模样,脸一下子变了,用心疼中带着怒气的语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郑红又把刚才话说了一遍,还把去军区医院的要求都说了一下,因为她们矿上有去过军区医院的,平时闲谈的时候和她们抱怨过去军区医院很严,还将要拿的各种东西给她们说了一遍。
姚卫国听完郑红的话,立马拿出户口本,他和李凤英的身份证,还有家里的钱,然后把这些东西塞进一个挎包里,挎到李凤英的肩膀上,从李凤英怀里接过姚秀秀,道:“我们这就去军区医院。”
他追到的时候,姚卫国已经走到街口了,他们这个地方只有早上有一辆去市里的客车,不过如果想去什么地方也不难,街口停着很多带蓬的三轮车,去哪儿和师傅说一声就直接走了,也就几块钱。
姚卫国和一个师傅说好去军区医院,拉他们来回两趟,坐上车正要走,冯保刚赶紧喊住他们:“卫国,等等,我和你们一起去。”
姚卫国看着冯保刚焦急的脸色,让师傅等了一下,冯保刚几步跑到车前,快速上了车。
驻地离他们的矿区很近,军区医院离得也不远,也就七八公里,坐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几人下了车,师傅等在门口。姚秀秀躺在自己爸爸怀里,看着门口穿着绿军装站的笔直的两个年轻战士,一丝不苟地把他们的身份检查一遍,并询问了几人来军区医院的原因。
姚卫国把女儿的脸往外露露,让两个战士看到,心疼地道:“我女儿被热水烫伤了,我们特地带她来这里看病。”
姚秀秀脸上带着个大水泡,可怜兮兮地看着两个战士,也不哭不闹,就这么一副眼中带泪强忍疼痛的模样,看得两个战士心都疼了。毕竟姚秀秀那么小的年龄,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那么懂事地不哭出来,真的很难让人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