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铁老汉和两名老道例行公事一般下山劳动改造和游街批斗,只不过今天因为参加批斗的人还有几名成分有问题、下放改造的老知识分子,所以场面比往日要大得多,而且不再是由村人负责组织,改为县城革委会专门派人来组织这件事,甚至还让不少县城的人都来参加。n∈n∈,.
因为村人照顾,铁老汉他们并没有受多大的罪,加上他们都习过武,这些年因为那个受伤之人的作用,一个个身体都强壮得和年轻小伙一样,更别提他们还受到特殊照顾,即便批斗,也仅仅只是样子戏。相比起他们的处境来,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知识分子显然就糟糕得多了,辱骂喝斥还算轻的,到了后来甚至拳脚相加。如果不是两名老道在中间偷偷的渡入几股真气到对方体内,补充其元气,说不定不等批斗结束,那几名老知识分子就已经不行了。
虽然在被批斗游街的过程中,铁老汉也很想照顾一下那几个看上去随时都会晕倒的老知识分子。可他却也明白村人能够特殊照顾他们三个已经很不错了,要是他再多事的话,说不定会把自己和两个老道重新搭进去,毕竟现场所有人的那股疯狂劲,让他这样闯荡江湖多年的人也会感到心惊胆寒,最终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没有做任何反抗。
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未能出手救助那几个老知识分子,还是因为自己在批斗时被周围所有人的疯狂吓得心生胆怯了,总而言之,从村里回山的路上铁老汉的脸色都非常阴沉,路上没有说一句话,而一向性情洒脱的两名老道也同样沉默不语,心情极为糟糕。虽然他们都很清楚今天只是特例,因为那几个下放的老知识分子的缘故才会变得这般疯狂,但他们也同样很清楚这股疯狂劲一旦点燃,恐怕就很难再熄灭下去。这股子疯狂劲虽说没有对村里老人造成什么影响。可却影响到了村里的年青人,而且看样子村里的老人也有些压不住了,一旦没有了村里老人压制的话,那么他们三人是所受到的特殊照顾恐怕也不再会存在。他们的处境不会比那几个老知识分子好到哪里去。
三人回到居住的木屋后,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沉默以对,铁老汉拿出了他很久都没有拿起过的烟杆子,找到了一些已经有些发霉的烟丝。塞进烟袋锅子里面,点燃后用力抽了两口,两名老道则做闭目养神状,只是嘴唇微微张合,像是在念诵什么东西。三个人就这样端坐着,久久无语,屋子里面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
“建国老弟、鹤亭道友,看样子我们以后应该要练练铁布衫、十三太保之类的横练功夫,到时候至少还能硬抗几拳。”向来洒脱的清净子首先打破沉默,笑着说道。虽然他的语气像是在调侃、说笑。但却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向来崇尚内家功夫的他现在为了多挨几拳,竟然提议练向来被他鄙视的外家横练功夫,其中无奈之意闻者皆知。
“唉!”两人只能以叹息回应,随后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事恐怕不那么容易结束,你们没看到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个田主任的眼神,恐怕等那几位老先生完了以后,他就会专门来对付我们了。”铁老汉将所见所想说出来,道:“我们还是考虑一下对策。免得出事的时候慌了手脚。”
提及那个革委会的田主任,铁老汉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要是他年轻个二十岁,恐怕已经提着刀子下山把他给灭了。不过是几年前打倒了一只獐子。由于量不足,只分给了村里几个孤寡老人家,没有分给他们家,他就记恨到了现在,趁着这场运动来报复铁老汉,否则的话。以铁老汉过去在村里的威望,又岂会成为被批斗的对象。
“要不我们南下吧?”鹤亭子建议道:“前些日子,我去县城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有几户被认为有问题的批斗对象往南边跑了,现在县城派出所正在派人去追。”
“往南?广州吗?”清净子疑问道。
“不,是香江。”鹤亭子摇摇头,道。
清净子闻言皱了皱眉头,他早年曾去过香江,对那里的印象并不好。除了殖民地这个原因以外,更多的也是因为那里地少人乱,几乎比魔都都乱,单单他待在那里的短短数天时间,就不止一次见过帮派厮杀,至少二十多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虽然不怎么喜欢香江,但他也不得不成人鹤亭子的提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一是因为香江距离大陆很近,最近的地方只隔了一条河,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潜水过去,不会有太大危险。二是他们一些故交旧友和同门师兄弟也在解放前去到了香江,曾经还有过联系,去到香江也不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边的运动不会对香江造成太大影响,他们去了以后只要不主动招惹是非,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提醒吊胆。
“不至于吧?应该不会坏到那种程度吧?”铁老汉似乎不怎么赞同南下的提议,只是他对现在这场大运动的走向也摸不清楚,语气自然显得不那么确定。他虽然不是夏富村本地人,祖籍是山东,但他毕竟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如果不是命不好,很可能现在已经是子孙满堂了,这里早就已经被他当作了第二故乡。当初离开山东的时候,他已经家破人亡,家里没有任何值得挂念的东西,再加上被人追杀,自己年轻气盛也想出去闯一闯,所以第一次背井离乡走得很潇洒,没有半点犹豫和其他想法。可现在他已经扎根脚下的这片土地里面,加上年岁已高,再让他背井离乡一次,实在有些迈不开腿,移不动步。
两名老道也能够明白铁老汉的心情,他们在山里的这几年,可以说是他们感到最悠闲自在的日子,特别是在那个烧伤之人出现以后,他们更是因为不明原因多年道门心法有所精进,更加不喜欢再过战乱时代那种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
所以在听到铁老汉不确定的质疑时,他们心中即便明白山外的局势很可能会发展到更糟,但也依然不由得生出一丝侥幸心理,隐隐赞同铁老汉的说法。
清净子附和道:“或许是我们太多虑了,还是先看看情况吧!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平息下来。”
“也罢!再看看吧!”鹤亭子显然更加悲观一些,但既然铁老汉和清净子已经做出决定了,那么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铁老汉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在鞋子上敲打了几下,把里面还没有完全烧尽的烟灰倒掉,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到一旁的厨房,准备吃的,毕竟从早上就开始的批斗,到现在天色差不多黑下来了,他们三人都粒米未沾,身体再怎么好也有些吃不消。
两名老道也回去他们的房间,准备取一些伤药来擦一擦。虽然有村人的照顾,县城里来的那些人没有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在游街的过程中或多或少有些推撞,这些皮肉小伤看上去没事,但如果积少成多的话,反倒会成为隐患,所以要尽早解决掉这些小伤。
回到屋子的两名老道点燃桌上的两盏油灯,正准备在一旁的药箱中寻找要用的伤药,但在他们身后的木床忽然传出了一阵响动,两人闻声不约而同的回头,便看到一直沉睡了数年之久的那个神秘人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跟着转头朝两人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屋子里散发出了耀眼光芒,就像是电灯的灯光一样,显得无比神异。
“呃!”虽然两人早就想过这名神秘人醒来之后,自己等人要如何应对,如何说话,可现在神秘人确实醒过来了,他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约而同的张了张嘴,喉咙震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那神秘人似乎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原本闪耀出光芒的双眼逐渐收敛恢复正常,跟着他的视线没有再放在两名老道身上,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经过了治疗,烧伤已经愈合,但烧伤所形成的皱皮以及新生的皮肤遍布体表,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极为丑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扒了皮的怪物似的。
只不过细心的清净子看得出这个神秘人似乎对自己外貌并不在意,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只是眼神显得有些茫然,似乎被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困扰住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屋子里寂静无声,直到木屋另一边铁老汉劈柴造饭的声音传过来,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而那名神秘人也从茫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并且朝两名老道问道:“敢问道友,现在是民国多少年了?”
“民国?”两名老道听到对方这个称呼不由得愣了一下,自从解放后,民国这个年号就已经取消了,只有对岸宝岛才会有这样的称呼,这让他们不由得心疑眼前这人莫非是宝岛那边的人,毕竟那一位在兵败宝岛时,有不少宗教人士追随左右,其中甚至有当代张天师,现在会有一名耐不住乡愁的道门中人回到大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