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飞并没有猜错,当他与诸曹们在美美的统计和安排着,得自袁术的丰富的战利品时。远在汝南郡千里之外的,巍峨襄阳城中。
身长九尺、天赋已禀的何曼。正驻棍于地的看着,身前瘦弱的邴原眯着一双细眼,在青烟袅袅、满是油脂味道的青铜油灯下,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信。
何曼不识字,他只知道邴原反复观看的,手中的这卷书信。是主公在使团临出发前,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写好,并交给邴原让他做为,此次外交的参考意见的。
他只知道,襄阳比汝南要好太多了。先不说那高大巍峨的城楼;也不论那人来人往、物品琳琅满目的宽阔街道;
就只今天,那个率众出城十里亲迎邴原的,荆州牧刘表招待他们的伙食,就比汝南的稀粥要好太多了。
更何况,还有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痒痒的漂亮女子在跳舞;还有那闻着都香的美酒;可惜,邴原不喝酒,自己又因为受了主公的重托,要誓死保护邴原而不敢喝。
想到让人嘴馋的美酒,何曼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咽了口觉得有些甘甜的唾沫。暗自心道:“倒是替那刘表,省下了好些佳酿!可真是浪费了……”
想着,他抬头看看了,外面被随风而行的云彩,遮挡得阴明不定的夜色。又歪着头侧着耳朵,细细的听了一番。
见得除了夜虫鸣叫之外,没有别的动静。遂百无聊赖的伸手摸了摸头部,转头向着一直在看着那封书信的邴原。叫道:“邴……那个学官大人!”
何曼本想叫他名字的,却见得他闻声抬头瞪了自己一眼。想起,这邴夫子为人,最是讲究规矩不过,连忙转了口改称官职。
邴原被他所打扰,遂边开口问道:“何事?”边小心翼翼的卷着书信。
何曼咧着个嘴,问道:“您这日也看,夜也看的,怕是能背了吧?主公的信上讲了些啥,能不能跟俺也说说呢?”
邴原把书信卷好拿在手中,抬头看了这个憨厚的大汉一眼。
想起他自奉命保护自己出使荆州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寸步不离。今日更是见得他,盯着人家的喷香美酒,伸着脖子狂咽唾沫,却是死活不喝。
邴原自己也曾经,是个好酒如命之人。深知那种诱惑对这个憨厚的汉子,诱惑是得有多么的大!
邴原自然看得出来,他是为了不负主公的重托,才忍受住了那种致命的诱惑。否则,只怕早就大饮特喝得,烂醉如泥了。由此可见,他虽愚蒙,却是堪托重任的忠义汉子!
想着,邴原缓缓的站起身来,对着何曼说道:“主公深知荆州联盟事关重大,若是顺利成功,则有可能我军从此要完全脱离,粮食危机的泥潭,并可取得大肆发展军政的良机。”
说着他略停着,说道:“然而,主公深知欲达成联盟,就需让刘表看到,与我军联盟的好处。因此,主公在书信中罗列了,他对荆州形势的分析,其中所述极为精彩,堪称阳谋!”
何曼哪里懂得什么阳谋、阴谋的。他听了瞪着一双牛眼,张着个大嘴当场险些当机。良久才眨了眨眼问道:“怎么个精彩法?”
邴原因见长夜漫漫,无事可消遣。干脆和这忠诚的汉子,聊聊天也好。遂‘啪啪’的拍了拍,手中的书信。
徐徐开声道:“首先荆州的地形,东隔大山与我汝南交界。双方若是为敌,那么我们就得费兵马防着刘表,而刘表也同样得防着我汝南郡的兵马。可若是为友,可谓是互为门户。”
何曼听了,瞪大了双眼一脸的迷茫。
邴原自顾着又说道:“当然主公也知道,我军现在沉陷粮食危机的泥潭;且两军中间还隔着大山,行军不易,我军并无力进攻荆州。”
何曼闻言,伸手狂挠着头发,好一阵才道:“那这不等同于白说了吗?”
邴原笑道:“你啊你,你以为主公何人也?吾主以微弱之卒力败曹军、又收服汝南的四路黄巾军。此等大事,刘表焉能不知?”
何曼闻声不服道:“这又和联盟有什么干系?”
邴原微笑着,摆手道:“刘表既知这些事情,便会知道主公的能力极强,非是易惹之辈。且我军现在无力进攻,不等于将来也无力进攻。”
何曼听了恍然大悟道:“对啊!现在打不了他,我们以后可以来打他吗!”
邴原哑然失笑道:“此次我等带着诚意来与刘表联盟,若是刘表不吮的话,那么他就会与主公交恶。因此,主公这叫先示之以爪牙!”
何曼听得刘表不同盟,乃挥手怒道:“他敢?”
邴原摆了摆手,笑道:“他敢不敢另当别论,主公的目地是联盟。因此主公示以爪牙后,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何曼奇道:“何事?”
邴原缓缓开声说道:“主公在信中提及,荆州之东南方,乃是与那袁术的淮南交界。需知,这淮南的袁术,却是本就与荆州的刘表有着大仇的。”
何曼听了心中大起八卦之心,遂双目发亮的伸手问道:“哦?他们俩有什么仇呢?”
邴原微微一哂道:“当年,驻扎在南阳的袁术,曾经派孙坚攻打过刘表,最终是孙坚战死,袁术失一臂助此为其一。”
何曼听了,又急声问道:“那其二呢?”
邴原转头望天,负手说道:“后来,袁术在联合南匈奴等,与曹操交战之时。刘表却乘虚,袭击了袁术的粮道,导致袁术败得极为快速,也败得极其凄惨。”
何曼听了“嘶!”的吸了口凉气,握拳道:“想不到,这荆州牧长是人模人样的,竟然也会这么阴险的,从后面捅了袁术的屁股一把。”
邴原听得‘噗’的笑出声来,点指着何曼笑道:“你这话忒也粗鲁了些,什么捅了屁股?那叫袭其后!”
何曼大咧咧的冲邴原一摆手道:“都一样!”
邴原心知他粗莽,也不与他计较,又说道:“因此,主公命我捉住这件事情,大做些文章。”
有何曼的心里,所谓的做文章便是写字。他只是奇怪,这写字和联盟又有什么关系呢?遂歪着头问道:“做文章?”
邴原转身,低着头踱步沉吟着道:“其实,主公早已做好了文章,我只需略加润色即可。且主公除了阳谋之外更有阴谋的辅助,双管齐下之下,倒不愁那刘表不服。”
何曼一听又是这个,不由得头大如斗。只瞪圆了双眼,怔怔的看着邴原发呆。心中,颇有些后悔问及书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