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事情像是小插曲,在莫子穆和韩羌月的记忆里又添上了趣味的一笔。
老韩在医院里住着,莫子穆也说到做到,几乎每天都在往医院里跑,照顾老韩这件事甚至把韩羌月这个亲闺女都快给比下去了。秦女士偶尔会炖了汤送过来,但只是少待一些就走。说实话,韩羌月的心里甚至有些感谢老韩出了这么一遭事情,他的工作经常颠三倒四的没有时间观念,其实是很累身体的。现在在医院将养着,年假加上给单位请的病假,他也总算是能好好的休息一段时候了。
只是在南町居住有一样负担,这个小城是真的不大,街里邻居的几乎都能认识。老韩以前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接待的病人也不少,如今住了医院以后,消息很快就传开。原本是韩羌月他们家的小区里在说着,什么刘奶奶啊柳婆婆啊见到她的时候还会关切问两句,之后慢慢的就好多人都知道了。
就像是今天,小小的病房里硬是热热闹闹的挤满了人。
最先开始是莫明良跟着莫子穆一起过来,他还带了一束花和一个果篮。莫子穆将果篮打开,挑了一颗红透的苹果,清洗好后熟练的用刀削成一块一块的装进盘子里,拿给老韩。
莫明良先是自我介绍了一下,“韩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小穆的叔叔,也是羌月暑假学习的画室的校长。”
说完,他还又贴心的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老韩笑着接过来,赶忙回答:“当然记得……这哪儿能忘呢。”
“我听小穆说你受伤,一直想要来探望,无奈事情实在是太多,过了这么些天才过来。真是抱歉了。”莫明良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不管怎么说,你这次住院都是我们的责任,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了。”
不得不说,老韩对莫家人的好感度这几天真是呈直线在增长。从发生这件事情开始到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态度都很是诚恳,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推脱都来不及。他摆了摆手,“莫校长太客气了,这些天也多亏了小穆忙前忙后的照顾着,简直比我们家丫头对我还上心!我这也没什么大事,还劳烦你亲自过来看一趟……”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莫明良的眼角眉梢都充满了和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好像没有看到记忆里那个来火车站送行的小姑娘的影子,于是又顺口问道:“羌月今天不在这里吗?”
“哦……”老韩拍了一下手,“她刚才出去给我拿药了,一会儿就回来。”
莫明良点了点头,“听说她后来转学去了雨宗市,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还在学画吗?”
“在呢。”提到这个,老韩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丫头跟她妈一个样,倔的很,非是要学我也拿她没办法。”
或许是人不太经得起念叨,他们这边刚说完,韩羌月就推门进来了,一同进来的还有苏月和唐生。
苏月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比那时在医院见到的好了很多,至少气色是红润起来了,再加上春节时候滋养,整个人也丰盈了不少。韩羌月看到莫明良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叫了声:“莫校长好。”接着又对着老韩说:“老爹,苏月阿姨他们也来看你了。”
莫明良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有一根芒刺,有些机械的转头去看。
苏月把手里提的礼品在小桌子上放好,一时那张本就不大的桌子更显拥挤。她面上笑的得体,“我们这才刚到南町,就听说你出车祸住了院,所以这来看看你。怎么样呀……”
唐生跟在她后头过来,也叫人:“韩叔叔。”
于是老韩一边应声,一边把这些天来他说了不下数十遍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没事,没事,就是有点骨折,都已经快要好了,你们不用这么麻烦了。”
韩羌月走去了莫子穆的旁边,捏了一块盘子里的水果来吃,小声的对着莫子穆道:“我都替他累的慌。”
莫子穆无声地笑了。
唐生看了看她,最终还是把眼神落在了莫子穆的身上。
苏月听完后沉声点头,她站在莫明良的右边,床边的位置本来就不大,也很难不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她本来还想问一问老韩这个人是谁,却还不等她开口,那边就先叫了一声,“唐太太。”
她有些奇怪的看去,那人依旧带着斯文的边框眼镜,时间对于他来说似乎格外恩惠,除了眼角稍有的细纹,几乎就没怎么变化。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蹙着眉,“莫先生,竟然是你。”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苏月的这一声竟然吸引住了,原来这两个人是旧相识。
莫明良的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韩羌月却想不懂,如果是故人重逢,怎么会是苦笑呢?
他轻声说道:“是我。”
苏月是知道他的。这是她妹妹苏眉的同学,莫明良,两个人从大学时期起关系就很密切了,后来毕业以后,苏眉非要来南町做个只专心画画的画家,这个人也跟着一起来了。她曾在苏眉来往南町的前一天和他们吃过一顿饭,那个时候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第二次再见竟会是在苏眉的葬礼上。
很自然的,苏月一见到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表情一瞬间开始变得有些沉重,眼睛变红。那张小桌子上堆满了吃食和礼品,暖水壶就移放到了另一侧。莫子穆静静看着,察觉到她的反应后很贴心的拿了干净的纸杯帮她倒了一杯热水,顺便还抽了一张餐巾纸一起递过来,“苏阿姨?您先喝点儿水吧。”
“谢谢。”
苏月觉得嗓子里有些涩的难受,正好需要这个,转头准备接过来。
“我来吧——”
莫明良刚一说完这句话,立刻就伸手将莫子穆的动作打断,想要把水杯接过来拿给苏月,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然将它打翻了,滚热的水如数溅出来洒在他的手上。他条件反射的缩回自己的手,拿另一只手捂着烫伤处,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