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鱼汤的味道做的挺好,老韩就是觉得自己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尤其是在看见韩羌月手上那只戒指的时候。他原本是想借着这句不讲道理的话,能让韩羌月或者是莫子穆生生气来反驳他胡说,他也好抓着这个继续说上几句撒撒气。没想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莫子穆的态度这么诚恳谦卑,到让他不没办法继续往下演了。
但是心里堵的那口气又不平,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抓起碗将鱼汤一饮而尽,气呼呼地站起身道:“难喝是难喝了点,浪费了也不好。我吃饱了,回屋睡会儿。”
接着他就转身进了卧室。
秦娅看着现在的状况有些咂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今天明明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日子,这韩家的父女两个却像是打仗一样。她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对面两人的表情,莫子穆神色淡淡,好像这件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是韩羌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她犹豫着,“月月,你要不还是进去看看吧?”
莫子穆也说:“去吧,韩叔不爱喝这个鱼汤,我给他夹些别的菜你拿进去,他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也难怪,你别和他犟。”
“不去,谁爱去谁去!”韩羌月气不过,直接挑明,“他哪是身体不舒服啊,就是闲的!从一进门开始就这个不好那个不要的,有谁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像他这样的?”
然而她只是话这么说,最后还是盛了饭又用盘子夹了些菜后乖乖去了卧室。
老韩戴上了一副老花镜,佝着腰坐在书桌前的模样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见到她进来,他“啪”的一声把刚才一直在看的相框扣在桌上,闭上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行了,我说老爹,你这么端了一上午了,不累吗?”韩羌月撇撇嘴,把吃的拿过去放到他面前,又把筷子递进他手里,“别装了,吃吧。”
老韩不动,依然固执表示:“我不饿,拿走。”
韩羌月没理他,伸手想要将被他反扣下的相框扶正,这才看清楚那张照片里的人。以前在南町小的时候家里没有相机,每次一到她的生日,老韩都会带着她去街上的理发店,让人先给她盘一个漂漂亮亮的头发,接着再带她去照相馆里留下一张照片。
几乎年年都是如此,后来她上了初中,对这些东西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热衷,这个习惯慢慢也就断了。
而这个相框里的,正是她十二岁生日那年和老韩的合照。韩羌月突然轻吸了一下鼻子,将相框摆好后挨着床边坐下来,正色道:“老韩同志,我能问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装病吗?怎么,是当医生腻了,想要进军演艺圈?”
被拆穿的老韩面色不太好,却仍旧是固执:“谁装了,我就是不舒服。”
“行了吧,都是亲生的,做什么骗来骗去?娅娅早就告诉我了。”韩羌月继续道:“不是我说,昨天让我带莫子穆回家的是你,今天不乐意的也是你。就算是你不乐意,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行为很有点过分吗?从进门到现在,你三句话里面两句半都是在嫌弃。人家忙前忙后做了一桌子菜,你乱说就算了,扔下一桌子人走了算怎么回事啊?试问一句,要是当年我妈带你回家见父母,我外公这么副态度你心里会怎么想?”
老韩打断他,神情略有些落寞,“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你外公。”
韩羌月她妈的脾气已经不单单能用一个“倔”来形容了,否则也不至于和家里闹翻以后那么多年都不回去,就算是和老韩结婚这件事也是酷的不得了,不要酒席不要聘礼,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说结就结了。据她奶奶后来说,从来没见过她妈这样清奇的女人,但是也因此看中了她妈身上那股干脆利落劲儿。他们结婚以后不止老韩,整家人都把她妈疼进了骨子里,只是没能和她妈像别人那样见娘家人始终成了老韩心里的一处遗憾。
韩羌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语气也软了下来,“爸,将心比心,你也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而且,等到我跟着他去见他家人的时候,你也不会希望我被这么对待吧?”
这番话一下子戳进了老韩内心,他叹了口气,“我是觉得他委屈了你。”
韩羌月眨了两下眼睛,有些迷茫。
反正都说到这里了,老韩索性把话全都摊开了讲:“你真以为我傻?你高三毕业那年我就发现你跟他不对了,我那时候觉得这孩子人也不错,况且只要你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可是结果呢?这个臭小子抛下你,一声不响地就消失了,你那段时间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你以为我不心疼吗?”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现在三年过去了,他随便说几句话你就心软了,可我不能。”
韩羌月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阵酸涩,她知道老韩心里不痛快,却不知道这个不痛快的原因竟然都来自于她。老韩觉得三年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她可以轻易原谅莫子穆,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却无法这么大度。
老韩又说:“你觉得我今天的态度过分,可是和三年前他什么话都没有就离开你的伤害比起来,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现在要带走的是我宠了二十年的闺女,他在来之前就应该做好我会态度冷淡的心理准备,如果他连这点都谅解不了,我凭什么确定以后他能照顾得好你?我就你这么一个丫头,决不许你受委屈。”
韩羌月这下子忽然什么气都没了,也突然能理解了老韩今天的作为。她突然一下子把老韩熊抱住,抓着他的手臂来回摇晃的撒娇,“你放心吧,有一个你这么好的老爹帮我撑腰,他才不敢委屈我。”
人们常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会无私的爱着你。
她没有母亲,却何其有幸,被两个男人这么深沉的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