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王老大说话，王老太太已愤愤不平骂道：“如今的人就没几个积口德的，瞧瞧他们说的那话，怎么就那么不讲究，什么脏的臭的都从嘴里当屁放出来，也不嫌膈应？”
王永雁忍不住就笑了：“对，母亲何必与那拿嘴放屁的人计较，眼不见为净。”
王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又不满的瞪了身边几个丫鬟一眼，哼道：“水仙几个丫头还想瞒着我，我活了大半辈子是丁点子事就能打击得了的？不就是满大街的人说我王家的不是，说我老太婆持家不正，说我王家姑娘没教养吗？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她们说不成？”
“呃……”明明在意得很，王永雁忍不住扶额：“母亲，您还真顾不上她们说什么，眼下正有一件要紧事需要您参详参详。”
“何事？”老太太精得很，见他一脸的纠结，脑瓜子一转，便已想到了什么，忙问：“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三姐儿还是四姐儿？”
“正是，还是母亲厉害……”王永雁朝王老太太竖起大拇指，挥了挥手将屋里的丫鬟婆子打发了出去，这才道：“昨晚上三丫头拔得头筹成了此批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人，然而今日晋位的却是四丫头，四丫头如今已是安嫔了。”
“你等等，”老太太难得有点懵：“三姐儿侍了寝，却是四姐儿晋位？老身怎么有点听不懂啊，老大，你把话说清楚，别给我拿着半截就跑。”
王永雁道：“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其实三丫头有没有赏暂时还不知道，倒是四丫头昨晚上似乎在宫里闹了一场，把整个后宫的妃嫔们得罪了个遍，却不知为何反而被皇上晋位了，儿子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来找母亲支招来了，您看您能不能从中瞧出点什么？”
老太太呆住：“你要说三姐儿作妖，我是一点也不奇怪，那就不是个安分的，可你说四姐儿得罪了整个后宫？那绝不可能，那丫头性子多好啊，总有一两个是喜欢她的，除非……”
除非什么？王永雁对侄女儿自然是不甚了解的，下意识竖起耳朵。
“除非喜欢她的是……”老太太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啊！”
王永雁听得云里雾里，直觉老太太未说出口的话很重要，急道：“母亲，您想到什么了，总得给儿子透个底不是？”
老太太连忙摆手：“胡乱猜测罢了，我是在想这俩丫头怕是被人利用了，当了马前卒，不然别人都不出头，怎么就她俩傻乎乎出头了？”
王永雁叹气：“可不是，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儿这心里实在不踏实。”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王老太太沉思良久，王永雁这一等就等到日头偏西，灌了一肚子茶水，等得他都以为等不出答案的时候，老太太终于下定了决心，沉沉开口：“选四姐儿吧。”
王永雁双眼发亮：“母亲也是这么想，四丫头毕竟是嫡出。”
“嫡出庶出固然重要，但到底都是老三的女儿，”老太太眉目间有了释然：“其实这个选择早在她们姐妹俩进宫之前就已经很明确了，说我这个当祖母的偏心也好，无情也罢，我始终觉得四姐儿是个好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而三姐儿却是天生反骨，只因庶出不及嫡出受宠，没有嫡出的待遇，就对我们这一大家子心生怨念，日后你便是倾覆整个王家支持她，她也不会感激半分。”
“这般严重？”王永雁有些不敢置信。
“不仅如此，有一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三姐儿的亲舅舅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竟是做了官，那可是个贪心的，前些天竟派了人来说要将三丫头的户籍写到他们家去。”
王永雁闻言眉头就是一竖：“岂有此理，三弟可知？”
老太太摇头：“怕是不知，若是知道，岂会一点动静没有，他是愚钝，但也不至于被人欺到头上都还默不作声，你是知道的，他惯会靠着你们这两个兄长过好日子。”
“三弟这般很好，知足常乐，好过那些贪心不足的千倍万倍。”
王永雁顺势夸了老太太的宝贝小儿子一句，这才接着道：“也就是说那梅家知道三弟做不了主，直接跳过他找到您这里了？”
老太太怒道：“你三弟怎么做不了主了？要留要去你三弟一句话的事，不过是那梅家嘚瑟起来了，看不起你三弟罢了。”
这一点王永雁也是认同的：“三弟容不得这些勾当，那此事先去信问问三弟？”
“是得问他，那可是他的种，去留也得他说了算，”老太太想起来就怒气上涌：“当年就该拦着那梅姨娘进门，没得徒生祸端。”
弟弟的小妾王永雁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不会理会，倒是对三弟的今后有了些许想法：“母亲，可要让三弟来京城？如今四丫头在宫里……三弟向来性子惫懒，再呆在老宅却是不太合适了。”
老太太略一沉吟：“你说得对，是得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就他那老实性子，指不定被人利用了去还觉得人家好呢。”
王永雁晒笑，也就老太太觉得三弟老实，他怎么记得他那个三弟鬼精鬼精的，就是懒得可以晒蛇吃，为了躲懒，当年会试故意考不好，完了还一副我资质愚钝不堪重用的嘴脸，跑回老家当个教书先生。
这么一想起来，王永雁觉得四丫头的性子指不定是最像老三的，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目前来说四丫头是最大的赢家，至于后头的事情……
“母亲，咋家宫中缺人，您可有门路？”
王永雁试探的问道，果然老太太扬了扬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早准备着了，咋们府上可是还有一人始终惦记着四姐儿呢。”
王大老爷眨巴眨巴眼，好半晌才从脑海里寻摸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冯嬷嬷？”
这一整日，京城各家就没有安生过，为了皇上重拿轻放的早朝参奏事件，也为了王家女侍寝、王家女晋升，以及景妃吐血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