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棠松了一口气,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就见两柄寒光森森的匕首分别向着江太妃和刘太嫔激射而去。
杀人灭口!
王思棠瞬间明白,却也只来得及叫一声:“詹大人!”
“叮!”
“噗!”
射向刘太嫔的匕首被什么东西弹开了,而射向江太妃的匕首却被一个女人飞身挡住了。
“朱太贵嫔!”
有人惊呼。
朱太贵嫔扑通跪在地上,捂住鲜血飞涌的伤口,看着江太妃艰难道:“我再也不欠你了……”
说完,人扑通倒地,气绝而亡。
江太妃此时才来得及惊恐,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角落里,嘴里尖叫着:“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那模样,着实难看。
有太妃上前撕打她:“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招惹来的祸事,凭什么让我们,让朱太贵嫔来替你挡刀,你就是个祸害,你个陆氏的细作,陆氏的走狗……”
“呼!”
王思棠长吁一口气,暗暗往角落躲藏:幸好没人对付她。
挡下刘太嫔匕首的是一根银针,来人是去而复返的陈牢头,他此事脸色也很是难看,二话不说,手中银针密密麻麻飞出,从众狱卒间隙穿过,齐齐射向那假乌太妃,啊啊两声短促闷哼,假乌太妃中针,身体一震,被众狱卒举刀砍成了刺猬……
至死,她才将将走出三号牢房门三米距离。
“好个天牢,名不虚……传!”
话语一落,跪地而死,腰杆笔挺,面容安详。
詹玉明沉声道:“踏雪寻梅地三,果然名不虚传!”
继而凌厉看向陈牢头:“你是怎么回事,来这里做甚?”
他可还记得张牢头刚才那句话。
张牢头揉着额头铁青着脸补充:“刚才老四突然过来发了一场疯,我的钥匙就是那个时候被偷的。”
陈牢头脸色沉沉:“地字牢房那边死了个死囚,在之前他曾向我说起北方游牧民族信奉的地藏鬼,展示了供奉地藏鬼的燃香……我闻过之后,受了些许影响。”
詹玉明咬牙切齿:“很好,很好,在老子自己的地盘上,险些被狠咬一口,奇耻大辱。”
众狱卒埋头一句话不说,地上是无数兄弟们的尸体,前一刻明明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酒吃肉……
“将兄弟们的尸身收敛一下,接下来由你二人死守这里,”詹玉明闭了闭眼,沉声吩咐:“不管谁来,全都给我扣起来,反抗者,杀!”
“是!”张、陈两个牢头齐齐应是,只觉头皮发毛,心悸不已,这是要出大事啊。
“詹,詹大人,现在怎么办?”
王思棠见詹玉明要走,忍不住开口,到了这个地步,她心里也是怂得一逼,只恨不得跟着詹玉明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天牢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詹玉明此事可没有心思替皇上照顾女人,只肃穆道:“即将早朝,本官先走一步,安嫔娘娘且等着传讯吧。”
王思棠张了张嘴,脸色有些发白,捂住翻滚闹腾的胃,抬头看那碗口大小的天窗,果然见到微弱亮光,不禁怔愣,原来这惊心动魄的一晚即将过去……
封锁消息之下,天牢的变故无人知晓,一大早,詹玉明神情自若的前来早朝,冷眼看着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来斗去,好不热闹。
可听来听去,全都围绕着安嫔在说事情,从梅御史的参奏到俞尚书的沾沾自喜,再到王大人的辩驳,卫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语……全都无聊至极,没有一件在正事之上,若非威武将军来个乱打,只怕今日整天的时间都在围绕着秋水居安嫔娘娘扯皮。
大坤的朝堂何时成了菜市场?
詹玉明只觉可笑,一开始他很急,只觉怒火中烧,慢慢的他又不急了,急也急不来这一时三刻,先看看戏吧,记住这些人的嘴脸,指不定一会儿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这么想着,他将袖中奏本捏得更紧了些,直到午时将过,众人就集贤楼之事讨论得热火朝天,詹玉明终于动了,他什么话都不说,甚至都不出列参奏,而是给立在一旁当立柱的郑得贤递了眼色,偷摸着塞了奏本过去……
然,这等小动作如何瞒得过皇上?
皇上挑了挑眉,却并不当回事。
郑得贤便一脸懵的过来将奏折接了,保险起见这种奏本他通常会检验一番,不是为了看奏本内容,而是查看奏本上是否有危险物,比如毒粉之类的。
可眼下,他只微微展开折子一角瞄了一眼,顿时急忙把折子合上了,努力压制着心脏扑通扑通急跳,大着胆子将奏本直接呈递到了皇上跟前,然后像是摆脱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呲溜一下溜回了盘龙柱一角,沉默不语。
皇上瞥了一眼,并未立即拿起来看,但眼底却升起几分兴趣来,待到下头大臣们讨论间隙,招了司仪太监过来,道:“你来读,詹鬼手难得呈递折子,正好让大家听听,指不定是有什么大事,朕也好奇得很呐!”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詹玉明微微一颤,他的本意是想让皇上先看,看了缓一缓,有个心理准备再来说事,结果,皇上突发奇想来这么一出……
司仪太监那嗓门儿,是怕文武百官听得不够清晰吗?
司仪太监接过奏本,缓缓唱念了起来,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可没念两句,声音戛然而止。
“皇,皇上……”
司仪太监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该知道不知该知道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此时瞠目结舌看着奏本上的内容,只觉得汗毛直立,张口却不能言。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直觉事情不简单。
几个看到詹玉明之前动作的官员忍不住小声询问:“詹大人,你所奏何事?”
詹玉明面不改色:“无事,小事,相比起诸位大人心里的宏图大业,真真是小事。”
信你才有鬼,都把事不关己的司仪太监吓得失了声,能叫小事?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便摇摇头,垂目静等帝王查看奏本。
皇帝一目十行,仅仅数息便将奏本看个全乎,面色无悲无喜,无波无澜,只一双寒眸微微眯起,顺手将奏本扔出:“丞相,太傅,且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