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位风头正盛,那真是半点不假,自稻香山事件之后,这位侥幸没有被大坤百姓乱棍打死的大夫,在治疗疠风病患上取得了极大的成绩,从乡野大夫翻身成为了一代名医。前不久更是由太后亲自下旨,将其招为长公主驸马,如此一来,真正是咸鱼翻身,一介布衣成贵胄。
也唯有这样的身份不惧怕丢了脑袋,敢接这等差事了。
龙吾卫大将军思来想去,才派人去请了这位,客客气气将人送进了集贤楼大门,可等对方跨入集贤楼之后,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来。
习武之人对于自己的感官向来重视,他眯着眸子想了半晌,招了周翰来说话:“你可知准驸马今日为何没有入宫,可是皇上不待见?”
今日皇家宴请各国使者团,按理来说,皇宫之内必然有长公主准驸马的一席之座,换成任何人,也必不会缺席这等场面。
然而,这位重先生偏就没有入宫,理由是有重症患者,不能走开,那么眼下……却又从这所谓的‘重症患者’身边离开,来了集贤楼。
龙吾卫大将军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那位花魁娘子开出的条件似乎就是为了招了这位来呢?
这可真是……要掉脑袋啊!
龙吾卫大将军呼噜了一把杂乱无章的胡子,气得嗓子直冒火:“长公主准驸马……啧,这叫什么事儿!”
周翰眯着眸子,回想上一回见到皇帝的场景,大胆猜测:“皇上大概根本没将此人放在眼里……将军,可是此人有什么问题?”
龙吾卫大将军被他这么一反问,脑子里面像有一道闪电划过,那一丝模糊的怀疑陡然清晰起来:“快,去查驸马的来历,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够将其祖坟都刨出来,若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便先搞清楚他初初抵达京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周翰也是个脑子机灵的,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暗道这怕不是要糟啊,当即转身大步而去。
旁边一个小队长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知半解,便压低声音询问:“可要将人拿下?”
气得龙吾卫大将军当即赏了这人一脚:“个蠢货,你当太后的赐婚圣旨是摆设不成?”
若重先生只是重先生,何惧之有?
对付一介草民,龙吾卫大将军动动手指的事情,可重先生成了长公主准驸马,这事儿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赐婚圣旨已下,这个准字早已可有可无,这等情况下,若是这位重先生当真有问题,想要借此身份做点什么,那真是太容易了。
所以,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招为长公主驸马?
京城无数家世显赫的青年才俊,换成谁不行?
龙吾卫大将军这边正暗自咬牙,想着若是这位准驸马当真有问题,该找什么借口才能将人直接拿下,那边准驸马重恩沐在龟奴的引路下,不断的左弯右拐,上下台阶,穿廊走道……
跟在重恩沐身后的两个龙吾卫士兵脸色早就变了,他们心知这是中招了,但此时却已是退无可退,下一刻,脑后有劲风袭来,两人只觉耳朵嗡鸣,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莫要将人弄死了!”
面对这一幕,重恩沐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淡淡开口,语气透着对生命的漠视。
龟奴呵呵一笑,下一瞬腰杆挺直,神色自傲,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卑微与憨直。
“暂时死不了,许还有用呢。”
龟奴开口,嘎嘎直笑,眼神中全是激动与暴虐:“重少爷,走吧,主子等了好半天了。”
重恩沐神情淡淡,也并未见他做什么,但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些许变化,原本平平无奇的平民百姓似乎突然成了一个气质卓绝的贵公子……
粉红幔帐中寂静无声,有男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龟奴大踏步而入,嚷嚷:“下回可别在让我去干这种事了,别人还真以为我是龟奴,气死人了。”
幔帐被人从里面掀开,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男子,与重先生面对面而立,相似的五官,相似的气质,相似的一身白袍,仿若双生子。
“你来了!”
那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大坤长公主乃是世间一等一的女子,恭喜了。”
“当然。”重恩沐也淡淡一笑,神色间却多了一丝讥诮。
白衣男子低笑一声,神色并无波动,道:“连绝症疠风都被你攻克,师傅当年是对的,你才是师兄弟当中最为天赋卓绝的。”
重恩沐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对他有诸多夸奖,皱了皱眉之后,隐隐自傲,但他也不傻,对方如此捧他,必定有事相求:“说吧,冒险将我找来所谓何事,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最好不要暴露。”
白衣男子道:“正如之前所说,为文魁娘子治病!”
重恩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治病,什么病?花柳病?”
白衣男子神色不变,但声音却隐隐带上了一丝凉意:“据说现如今京城百姓全都知道一个事实,一代名医重先生不管男女老少,高低贵贱,不认身份,只认病人,既如此,花柳病也是病,想必大名鼎鼎的重先生不会推辞才是。”
重恩沐冷哼一声:“不用激我,只要是病人,我都会看,但与你无关,若无事,我看完病便离开。”
白衣男子笑了笑,没在说什么,微微侧身,示意重恩沐往里面走。
重恩沐却先从药箱里拿了一块洁白锦缎将自己口鼻仔细遮掩起来,这才往里面走去。
白衣男子眼神一闪,低眉顺眼:“委屈师弟了。”
重恩沐并未回话,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粉红大床上的两名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床幔之上并排躺着两名女子,身高穿着长相妆容尽皆一模一样,只除了其中一个一脸病容,嘴角有溃烂之殇。
“双生子?”
重恩沐低喃,下一瞬猛然回过神来:“她们与我们一样,是精心培养出来线人?”
白衣男子摇头:“不,不一样,病了的是我们的人,另一个不过是个替代品。”
重恩沐敏锐从他话语中听出一丝痛苦,勾唇鄙夷一笑:“别说这位是你的姘头,你何时这般荤素不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