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缓缓抬头,视线落在王思棠手上那温润如玉的身份玉佩上,定住了,随即砰砰砰死命磕头。
王思棠都懵了,这什么情况,不至于吧!
远处隐隐有声音传来,王思棠心里一突,觉得不能在这里继续磨蹭下去,转身便要离开,不想却被那小宫女一把抓住了脚脖子。
嗬,她心里一惊,暗道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小宫女布满冻疮的手冰冷且力量出奇的大。
“放开!”
王思棠低呵,心里慌得一批,她莫不是遇到了扫地僧一类的人?
“不,我,我也有……”
小宫女声音低不可闻,配上她那嘶哑难听的嗓子,王思棠根本啥也没听见,不过她看见了,金手指今晚似乎异常的活跃,且靠谱。
“你也有身份玉佩?”
王思棠颇为惊愕,小宫女连连点头,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不得不放下眼前这古怪的事情,就要离开:“本宫要走了,你有事情过了今日去秋水居找。”
然而她这一迈步子,又被小宫女抓住了,王思棠心里一股邪火冒了出来:“你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也跟她们一伙儿的?也要置我于死地?”
小宫女着急忙慌松了手,下一秒又抓住了她的脚。
王思棠:“……”她发誓,再也不同情这该死的洗衣小宫女了。
好在,长年活在底层随时担心自己小命不保的小宫女显然对于保命自有一套办法,直到王思棠被拽着匆忙跑进了挽衣局旁边一处矮小的小破房,从小破房后头又钻过一个狗洞,之后穿过假山,跑过廊道,然后一头窜进了一座无人居住的破败宫殿。
“娘娘,这里暂时安全。”
小宫女双眼发亮,定定看着王思棠,眼底的期盼与欣喜让王思棠莫名其妙,这才发现小宫女居然长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一阵饭菜香味传来,王思棠忍不住耸了耸鼻子,猜测这里距离御膳房并不远,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一些:“这是哪个宫?”
“陆离宫。”
小宫女眼神瞬间暗淡,转身往里面走去,背影说不出的萧瑟。
王思棠却有点傻眼,只觉她那刚刚路遇扫地僧的想法指不定要成真,这小宫女怕当真不简单,瞧她此时腰板儿挺直,莲步轻移,姿态优美,自带一股韵律……
这是奴婢?
开什么玩笑?
王思棠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心里正暗自捉摸着‘陆离宫’这三个字莫名的熟悉,就听到小宫女沙哑声音带着无限伤感幽幽道:“陆离宫,乃是当年陆皇贵妃宠极一时所居住的宫殿。”
我去,王思棠想要骂娘,她早该猜到,顿时脚步千斤重。
“娘娘,奴婢说我也有身份玉佩是真的。”
小宫女站在一尊破烂的佛像之前,福身拜了拜,然后从佛像底座取出了一个破烂的包裹,再从里面取出一物递到了王思棠手上。
上好的羊脂白玉,光可鉴人,比自己身份玉佩的玉要好上许多,只见上头笔触极妙的刻画了一个繁复优美的“幽”字。
“幽……”王思棠喃喃自语,视线定格在面前一身狼狈却颇具傲骨的女子脸上:“幽公主?”
小宫女瞬间泪眼婆娑:“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公主,但我阿娘死的时候叮嘱我定要将这玉佩护好,玉在我在,玉失我亡。”
“哦,那你就是幽公主了。”
王思棠说得非常随意,因为她知道依照皇帝的脾性,一个公主而已,不管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全看他高兴与否,就像是大乾那个假公主,若是她当真肯臣服大坤,皇帝又看她顺眼,那成,封个公主也未尝不可。
就这么任性,在皇帝眼中,都不叫事。
恰好她知道点关于这位幽公主的剧情,若眼前这小宫女是幽公主本人的话,那她还真就是个公主,皇家血脉。
小宫女连连摇头:“我不在乎我是不是公主,但我想好好活着,便是为奴为婢,也能正大光明的活着……”
王思棠忍不住狠狠揉了揉眉头,叹道:“谁不想活命呢,过了今夜,若是本宫还活着,你这个公主身份我倒也能够说上几句话,若是过不了今晚,你怕是要给我陪葬喽!”
“哦,不对,是我给幽公主陪葬!”
小宫女表情奇异的点点头:“我知道,娘娘被人追杀,性命堪忧。”
王思棠就笑了,看着小宫女面上溃烂的冻疮,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的身份不假,定能让我活过今夜,若你是假的,我命休矣,不是吗?”
小宫女张了张嘴:“娘娘当真信我?”
“这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而是你信不信我;若是信,你该带我离开了,陆离宫怎么会安全呢,即便破败至此,当年陆皇贵妃居住的宫殿,随时都有可能来人打探,这里根本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不是吗,幽公主?”
小宫女神情一凝:“娘娘当真……聪慧,但我没有骗娘娘,只是……”
“只是你也在赌一把而已,”王思棠深深叹气,真心觉得人生艰难:“行吧,本宫为自己争取一下如何?”
小宫女看着笑嘻嘻一脸轻松的王思棠,很是费解:“娘娘为何不急?”
“若我活不过今晚,死前笑着好过哭着呀!”
王思棠语气轻描淡写,但心里其实慌得一比,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之前,打死对小宫女心生怜悯的自己。
自身难保还去同情别人,干什么呢?
这不,招惹这么一个麻烦人物,对后宫一草一木了若指掌,连狗洞都摸得清清楚楚,这么一个人,但凡对自己起一点点杀心,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带到追杀她的敌人面前。
千里送人头。
啧,光想想,王思棠都觉得那样的自己好惨。
“幽公主,不巧我还知道一个秘密,你的阿娘是你的亲娘,换句话说你根本不是陆氏的女儿……嗯这个秘密,换你带我今夜平安无事如何?”
小宫女直接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瞪着王思棠:“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连她自己都是阿娘临死之前告诉她的。
“本宫就是知道,且是唯一一个能为你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人,”王思棠淡淡一笑:“如何,咋们该走了吧,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