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二十分，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木青瑶刚刚吹完头发，穿着睡衣在卧室看书。
她今天选的一本《玩笑》，高中期间已经看过，米兰昆德拉的书也曾是她的挚爱。跳着几页看，似乎内容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许是心思烦乱，无心续读。
门铃响了两次，她不得不放下书往楼下走。
看了一眼客厅，徐进仍旧没有回来，这么晚还会有谁过来敲门？窗户外面只有朦胧的灯光，没看见人影。她漫不经心地朝电子显示屏看，瞬间脸色苍白，吓得连连后退。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是连续的噩梦让人变得精神恍惚？连续三次深呼吸后，她才鼓足勇气再次凑近显示屏。
屏幕里出现的，豁然就是霍斯祖的脸，一个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人。
木青瑶感觉身体僵硬，明明吓得半死，想拔腿就跑，可两只脚完全无法动弹。
这不可能，明明半个月前他已经沉入海底，怎么可能出现在家门口？难道是想拖她一同踏上黄泉路？
门铃再次响起。
屏幕里，霍斯祖的脸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镶了一层光晕，轮廓是灰色的，眼睛透着诡异的光。
木青瑶突然回过神，赶紧往右边挪，紧紧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呼吸的声音被墙外的鬼魂听到。
如果是魂魄，是不是可以穿墙而过？
她环顾四周，客厅中间是一张懒人沙发，原木色的茶几，茶几上面的茶具摆放整齐，没有晃动的迹象。墙壁上挂着几副抽象画，也没有任何异象。头上的顶灯已经是静默地亮着，没有闪烁不定，周围更没有出现霍斯祖的影子。也许鬼魂没有这种能力，那都是电影里瞎编的。
不管怎样，木青瑶坚决不开门，也不再看显示屏，就这样和外面的生物僵持着。
门铃第四次响起，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像鬼的爪子，伸进她的耳朵，要把她拽出去。她蹲下来，双眼紧闭，全身都在打哆嗦。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不再有声音传来。木青瑶慢慢地直起身体，摸索着走到门后，小心翼翼朝屏幕看：外面空无一人。
消失了？她赶紧趴到门上，仔细地瞧，确认自己没看错。听说淹死的人都会化作水鬼，水鬼经过的地方都会有一摊水迹，她低头一看并没有任何水渍。
他是不是已经进来？但是地上什么也没有。
木青瑶跑到楼上，躲到自己的卧室，将窗户反锁。
她拿出手机拨打徐进的电话，声音颤抖：“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怎么？”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冷漠疏离。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向他求助，说完就后悔了，掩饰道：“没什么，有点儿害怕。”
“哦，”他停顿几秒，继而说：“马上到家了。”
“嗯，好。”
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一个已经提出离婚的男人，并不会陪着她，而她也不敢跟他说真话。她所求的，不过是房间里多一个人，多一层安全感。
木青瑶不敢再关灯，躲进被子里，睁着眼，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外面的风吹草动。
还好，一夜无事。
第二天，咖啡店里，念念被她苍白无神的样子吓到了。
木青瑶缩在吧台后面磨咖啡，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这样，我很怕你忘记打奶泡。”念念走过去拿走拉花杯。
上午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男人拿着笔记本在角落办公。木青瑶边擦干净咖啡机，边小声说：“我昨天见到霍斯祖了。”
念念手上的拉花杯掉在地上，啪的一声。
“昨天晚上，我听到门铃响，原本以为是徐进没带钥匙，结果在电子显示器里面看到霍斯祖。”
“难道真的有鬼？”念念已经捡起杯子，开始冲洗。
“你觉得鬼会按门铃吗？他按了几次门铃，我都不敢开门，一直躲在后边。后来门铃就停了。”想到这里，木青瑶战战兢兢。
“你确定没看错吗？鬼魂应该不会这么客气。”念念把咖啡送到客人桌上，送完餐又赶紧回来询问后续情况：“他…那个鬼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什么事也没发生，也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来。”
“别害怕，我陪你回去，今晚陪你睡吧。”
木青瑶双目低垂，她并不是怕，而是思考一夜，她反倒后悔当时没开门。“如果他还来，我恨不得马上开门，结束一切。刚回来的头一个多星期，我每天都梦见他，梦见他的手伸出海面，梦见他的脸浮出来，对着我笑。没睡过一个好觉。”这样每天做噩梦，又和碰到鬼有什么区别。
门口音乐响起，木青瑶职业地说：“欢迎光临。”
抬起头，看到门口的人，尽管背着光，看不真切，但她的手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死死拽住桌沿，屏住呼吸，试图不让自己大叫出来。
那个进来的男人，并没有选位子，而是径直朝她走来。
他，是来终结她生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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