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买了烟回来,我默默地抽了很久,一直到太阳升起来,开始散发热量了,我才扔了烟头,站起身:“都散了吧。”
大仙跟着我,我扭头骂道:“你特么跟着我干嘛?”
大仙道:“我特么不跟着你我去哪儿?”
我不由气结,我是想撇开他去找周子明报仇,可这膈应玩意儿就像块牛皮糖一样跟着我。
“大仙,你救了老子一命,可老子特么不感谢你,明白吗?”我猛地停下脚步,指着大仙的鼻子骂道,“我特么就应该跟张婷一起去死。”
大仙嗅了嗅鼻子说:“你现在也可以去死啊,你要是不会,我可以为你提供方法。”
“我……”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仙道:“仁仁,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特么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们是不是兄弟?”
我不理他,大仙接着道:“你不跟我说实话,你特么就别想着为张婷报仇的事。”
“日了狗了不是,你特么能不能在我面前装点笨昂?”我冲着他吼了一句,一拳擂在他肩膀上。
大仙咧嘴笑了笑,说:“没办法,谁特么让我生了一颗好脑袋呢。”
“臭不要脸。”我也笑了一声,一想到张婷被火光吞噬的那幕场景,我就咬紧了嘴唇,“仙,杀人是掉脑袋的事,我真不想你跟我一起折了。”
大仙揉着我的后颈子,一字一句说:“张婷是你媳妇儿,也是我弟媳妇儿,明白不?大不了,跟昕儿一样,跑路呗。”
“好,我们的目标是周子明。”我说出了实情。
大仙一点都不意外:“我也猜到就是他了,不说了,咱们合计合计,干这个逼养的。打电话给锤子,想让周子明死,他不比我们差。”
另一头。
周子明换了个窝,连夜就离开家了。在我们合计弄死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津江几百公里。
官面上,纵火的事他并不怕被翻出来,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让人顶缸,可问题是,他一个大意,被铁锤跑了,他这么一跑,我们铁定知道这事儿是他干的,那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他,我和大仙还有锤子,他不放在眼里,可是他特么怕昕儿啊。
在铁锤还没跑得了的时候,他还没想那么多,打了个电话给乐天:“天哥,事儿我给你铲平了。”
“怎么铲的?”
“一把火!尸骨无存。”
乐天沉默了几秒钟,在电话里骂了出来:“卧槽泥马!你特么彪啊,要想这么干,还特么用得着你,你这个傻比!”
周子明被骂得懵圈:“天哥,几个意思啊?”
乐天想了想说:“死人没?”
“应该没有吧,你等下,我问问。”周子明回头打电话给肥肥,肥肥说,好像死了个女的,叫张婷。
这个消息反馈到乐天那里,乐天被气得三花聚顶:“卧再槽泥马大血逼周子明,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这女的是老板的心上人,你特么最好现在就躺棺材里吧。”
周子明吓了一跳:“天哥,啥情况啊?”
乐天接连几个深呼吸:“子明,看在你一直帮我办事的份上,我劝你,马上就走,手机号换了,以后缩着尾巴做人,别特么再跟我联系!”
周子明被吓住了,也就是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铁锤暴起,从窗户跳下去逃走了。
这一头。
我跟大仙很快拟定了作战计划,上次昕儿没干得死他,是路子不对,我们要一击必中,所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同时,我们是报仇,不是同归于尽,还要把后路想好。
为了实现精准打击的目的,我们需要铁锤提供周子明的生活习惯,结果锤子赶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个不爽的消息,周子明特么跑了。
这个消息对于我们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有种抡足了拳头打在空气上的失重感,以我们的人脉关系,肯定没法子去追查周子明的下落,至于报警,我们特么根本没有证据。
在颓丧了两天之后,我终于想开了,这个事没完,但周子明逃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只能放在日后再说了。
我和大仙无处可去,吃喝拉撒都待在锤子家,我一句话都不说,吃完就睡,睡完就吃,大仙怕我成神经,一步也不敢离开。
铁锤就吃不消了:“两位哥哥,咱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为了养活你们,我连棉袄都拿出去卖了。”
“那你再卖裤衩子呗。”大仙轻飘飘地把球又给踢了回去。
铁锤捂着脸说:“那我去捡破烂吧。”
我从床上坐起来,说:“别磕碜锤子了,我这么久都没回家一趟,也该回去看看了。”
大仙刚要说话,我拍了拍他胳膊说:“我没事,也不会做傻事,就想回家看看我老爹,顺便舔舔伤口。”
“舔个叽吧伤口啊。”铁锤本来一个很机灵的人,也不知道是被周子明一枪托给干傻了,智商呈指数下降,“我帮你舔。”
大仙指了指我屁股:“舔吧。”
铁锤这个虎逼真要扑倒在我屁股上,我捶了他一拳,说:“仙,你看着点这虎逼。”
大仙不是啰叽吧嗦的人,说:“什么时候走?”
“现在。”
“你有车费吗?”大仙揶揄了我一句,向铁锤一招手,“走了,干活。”
铁锤一脸懵逼:“干啥活啊?”
“捡破烂呗,给仁仁凑点路费。”
“滚泥马犊子。”我笑骂了一句,于是,捡破烂的道路上多了我们三个虎逼凌乱的身影。
还别说,捡破烂这一行还是挺有前途的,到了晚上,居然凑了三百块钱,当然,我们捡的破烂只卖了三十七块八毛,剩下的都是大仙跟铁锤偷了人家的铁去卖的。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早,为了省钱,步行到汽车站,两人送我上车,大仙说:“把逼伤口舔好了回来找我。”
铁锤被我俩的呼噜声熬了一宿,正迷迷糊糊着呢,突然一抬头:“逼呢?”
大仙笑骂:“逼没有,傻比倒有一个。”
我噗哧一笑,大仙跟着说:“现有两个了。”
我家住的地方叫遥城,隔着两个,全程得有三百八十公里,四个小时后,我走出了汽车站。
走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宿感,张婷的事情让我很颓废。
阳光正浓,刚走出来就挥汗如雨了。我宁愿钱糟罪,也不能让人糟罪,想想又舍不得花六块钱打车,于是甩三钢蹦坐了个电驴,哐里哐当地直接干到我家所在的那条小巷子。考虑到几个月没回家,空两只手似乎有那么点不孝,老项是个酒鬼烟鬼二合一,一咬牙,把兜里剩下的两百多块钱砸在了便利店里,左手一瓶酒,右手一条烟,虽然磕碜了些,总比两手空空要强。
来到家门口,院子的门开着,这个点儿老项肯定在睡觉,不过我的判断出现了一点小误差,他人虽然在床上,但是没睡觉。
进了堂屋,就听到他房间里咯吱咯吱作响。我有些不确认地看了一眼外面,青天大白日的啊,老项啊老项,你这是有多饥渴啊。
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叫了声:“爸!我回来了昴!”
“拷,小兔崽子怎么特么回来了。”里面老项骂了一声,咯吱的声响猛然加剧,然后一阵奚奚簌簌之后,老项穿着条大裤衩子大汗淋漓地就出了来。
“穿反了。”我指了指他的花裤衩子。
老项不在乎,扫了一眼我放在桌子上的烟酒,咧嘴一笑:“小逼崽子有孝心,我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