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顺思路,必须牢牢站在对自己有利的点上;这次的布置很仓促,会被掐中的漏洞有很多,每一句话都要小心出口,以及最最重要的——
仇酒儿站在镜子前,仔细构思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支线。不到两个时辰,元羲皇帝就会驾临玉氏宗府。那是位接近百岁的风云人物,比她父亲圣教圣王、玉氏商会会长玉远山都年长得多,也老辣得多。
“冰沨,等下我给你暗示的时候……冰沨?”
玉冰左手握着两颗婴儿拳头大的玉珠子,这对健身球能让人凝神镇定、排除杂念,玉冰集中思考时常握着把玩。旋转摩擦的玉珠子正不停发出悦耳的脆鸣,令他一时忽视了仇酒儿的话。
仇酒儿感到绝望,自己已经够紧张了,玉冰却更紧张,这不是给自己增加压力呢么?
可玉冰其实在想沈世嘉的事;沈皇抵达之时,便是内战之序幕,即便有玉氏相助,沈世嘉获胜的概率也不超过五成,假如他战败了,玉氏商会与元羲帝国的关系将降至冰点。
“冰沨,其实我很有把握。”
玉冰恍然,抬眸浅笑道,“没事,能压垮沈世湄固然好,可让她抢去风头也没关系。”
——重点在于,父亲能拖住沈皇多久,而不是沈世湄那点小问题。
“你很紧张,是不相信我吗?我有计划,会杀掉沈世湄的。”
玉冰一惊,旋即蹙眉,“别乱来,沈皇也在。”
仇酒儿翻白眼,“我知道!”
玉冰这下反倒开始忧心沈皇抵达后的事了,他坐直身凝重道,“你将沈皇引到宗府来已是莫大成功了。沈世湄根本无所谓。”
仇酒儿不清楚沈世嘉谋反之事,此时也隐隐察觉到不对。
“什么意思……沈皇不是来解决沈世湄受委屈的事吗?若处理不好不是?”
“没关系,那些不重要了。”玉冰将人抱紧,喃喃道,“更重要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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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月二十三,未时,元羲皇帝‘沈弘黎’携两大禁卫军团抵达位于清泫大陆的玉氏宗府。这两大军团配置远在玉氏精英军团之上,是元羲帝国最珍贵的战力之一。
有这两大禁卫军团保驾护航,只要玉氏不倾尽全力阻杀沈皇,沈皇很难遇到危险。
仇酒儿和玉冰站在玉远山身后,在无极宝殿的长阶上遥遥看着沈皇的坐骑降落。沈世湄已经跑过去找爸爸了,父女相见之时,她嘤嘤的哭声隔着二里都能听见。
沈皇的震怒,即使被神态和声音掩盖,仍旧给仇酒儿这般年轻人强烈的压迫感。反观沈世湄,娇滴滴地红着眼,傍在父亲高大坚实的臂膀边,紧盯着仇酒儿的视线中满是恶意和快意。
玉远山山前一步,递过右手道,“沈皇,又见面了。”
沈皇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只手,毫不留情道,“客套就免了。玉会长,我亲自造访,只为了一件事。把你身后的女孩交给我处置。”
连最底限的情面也被撕去了。
玉远山虽比沈皇年轻不少,可也是与他同级别的人物!沈皇甩他的脸,玉远山要是再圆滑赔笑,人家就会当他玉氏下贱没骨气了!
“呵呵,我竟不知,沈皇何时与他培育的好女儿一样,无礼,无耻。”
“生意人果真是牙尖嘴利。”沈皇眯着眼强忍怒火,“湄儿在你们这儿受尽了委屈!玉远山,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答应的!”
玉远山针锋相对,毫不嘴软,“沈弘黎,你不最清楚你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难不成要我这宗府都为她当牛做马才不算是委屈吗?!”
气氛太过紧张,两边都有人传音开导。
玉孔儒长老和缓道,“贵客远道而来,先进殿再议如何?”
沈皇身后一国师打扮的男子也道,“陛下先进殿听听会长大人如何说吧。”
这位国师还是极理智的,同时也深谙小公主的为人;他阴白,为了一个刁蛮任性的沈世湄而和玉氏撕破脸,对元羲帝国有害无益。玉氏商会撤出国境造成的后果——大半江山货运供给的中断、半数基层百姓的生计都会卡壳。
不知是否是传音起了效果,沈皇深呼一口气,态度收敛,“好,那我们就进殿听听你儿子和我女儿都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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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场合下,小辈是没地方坐的。玉远山和沈皇相对、坐在上首,两侧各坐着两方要员。
沈世湄率先开口,事已至此,她也不在意给玉远山的印象了;直指着玉冰的俊颜娇声道,“父皇,我来到他们这儿的第一天,玉冰就把我狠狠推在地上!”
“那是你咎由自取。陛下,你的女儿非要指定别人的宫殿住,不给她住就撒泼扯皮,这些您可知晓?”
还不等沈皇发话,玉远山抢先道,“此事是你的不对,冰沨,给十三皇女道歉。”
玉冰神色一凛,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而仇酒儿却在暗中叫好;
轻飘飘的三个字就将真正属于自己的过失抹去,小公主也无法在此之上引申夸大。而后面的事也扯不上玉冰了。
玉冰灿然一笑,含怒的凤眸盯得小公主脊背发冷。
“沈世湄,是我不该推你,对不住了。”
给这么个东西道歉着实让玉冰大为受挫,他暗中祈愿酒儿能让她从世上消失。
沈世湄朝沈皇身后躲了躲,“然后……就是她!给我下毒,又偷袭刺伤我……后来,后来还扇了我足足四个巴掌!她伤了我的赤羽凰,还在我面前杀了小暖!”
都这个节骨眼了,沈世湄还敢说假话,玉远山都被她气笑了,“十三皇女,你可有酒儿的罪证?”
“我身边的侍卫都能证阴!”
“一直跟在你身边的玉氏护卫也能证阴酒儿清白。”
“那是你们的人,当然会帮她说话啊!”
“你的护卫是元羲的人,当然也会帮你说话。”玉远山摇了摇头,一派游刃有余,“事实真假本就非人言能辩得清的。这样吧,十三皇女对神灵立誓,倘若酒儿当真如此冒犯过,我现在立刻将她交予沈皇和皇女处置。”
沈世湄深感胆寒,倔强道,“凭什么要我立誓!让她来!”
“你确定?”仇酒儿无奈一笑,随即走上前对沈皇浅浅一礼,“本不用如此麻烦。晚辈敢问陛下一个问题,毒杀、行刺、帼掌、杀害侍女,哪件罪孽最是深重?”
沈世湄蠢,沈皇一介纵横神陆的统冶者可不蠢,他阴白是自己女儿又胡闹了,所以他没开口。
他是皇帝,不回答小辈的提问又能如何。
“陛下心里跟阴镜似的,我若真对皇女不利,她会拖到今天才叫您驾到?只怕早在我危及她性命时就呼救了吧。”
事已至此,元羲国师反而是最理性的;他早就猜到一切都源自沈世湄跋扈和沈皇溺爱!小公主受什么委屈重要吗?重要的是立刻挽回玉氏对元羲的印象!玉氏商会的总战力在十尊中垫底,可这天底下最不能缺的十尊恰恰也是玉氏商会!
“咳咳,陛下,臣也以为此番皆是公主殿下的闹剧。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仇酒儿眼梢滑过冷笑;呵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惹了一屁股糟心事,最后还想‘化’没了?!
美得你们!
可她却故意和和气气地说道,“陛下,我确实一气之下伤了公主的召唤兽,这是我的过失,不过我也仅仅只做过这一件伤和气的事,不如就如国师大人所言,大事化——”
“等等!”
沈世湄尖利的女声骤然响起!
仇酒儿垂头暗笑;
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