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慕辰的身子僵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那个熟悉的声音自假面下传来。
月慕辰看着假面后的那双灰墨色眼睛,讷讷道:“我不会跳舞。”
“脚跟着我走就行了,不用紧张。”他淡淡地说道,随后,扶着她的腰往后退了一步。
月慕辰急忙往前跟上,却踩到了他的脚。
她的脸霎时红了,“对不起……”
“没关系。”他的声音温柔,像极了今夜头顶的天空。
月慕辰一愣,随即眼眶一湿。
有多久没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声音了。
“发什么愣?左脚往后退。”他轻轻地说道。
月慕辰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轻叹一声,却也没怪她的笨拙,跟了上去。
接下来,随着舞曲的推进,毫无悬念地,他的脚被她踩了不下数十次。
“对不起……我太笨了……“月慕辰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犹如蚊子叫。
“真的很笨。”他淡淡道,声音中透着一丝笑意。
忽然,月慕辰觉得自己的腰被他重重一摁,身子一轻,随即两只脚就落在了他的皮鞋上。
“这样我会比较轻松一些。”他说道。
此时俩人的距离缩进,而因为她站在他的脚尖上,所以也缩短了身高之间的距离,以致于几乎面对着面。
月慕辰戴着的是一副银蓝色半假面,鼻子下方也是露出来的,说话间,他的呼吸直接喷到她的脸上,面上的肌肤立即觉得温热发痒,一路痒到了心里。
“……可是,你会不会太吃力了……”
她羞窘地低下头,忘记了他们之间尺寸之遥的距离,面具的鼻部立刻磕到了他的面具。
她又下意识后退,一个平衡不稳,就要往后仰倒。
索性他定力够强,及时抓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就你这点斤两,我还应付得来。”他将面具贴上她的,正对着她的嘴暧昧地说道。
月慕辰立刻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任由他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悠扬的乐声淡淡远去,耳边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和自己慌乱的心跳。
不知跳了多少曲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月慕辰只觉得自己在风中飞舞,飘飘然不知所以。
终于,他停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广场上的音乐也消失了。
可他的双臂却依旧有力地把持着她的腰部,没有丝毫松懈。
一时间,她有些尴尬。
“没想到,你舞跳得这么好……”她低头讪讪道。
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呼吸似乎渐渐变得深沉。
突然,“咻”的一声,夜空中绽放火树银花,霎时将广场照亮。
还滞留在广场上的人们爆发出欢呼。
在这片光亮里,月慕辰看清了面具后他的眼睛。
水墨色的眸子中映着她的身影,如幽暗不明的深渊,吸引着人就这么坠下去,去一探究竟。
月慕辰一怔。
她懂得他的这个眼神。
随后,腰后一紧,她被他拉贴进怀里,她的唇被含进了他的嘴里。
烟花的噪声化作了背景,耳中只留下急遽加速的心跳。
不再犹豫挣扎,不再纠结彷徨,不再表里不一。
此刻,戴着面具的男女,却比没有面具时,更加直面自己的真心。
他抱起她,从圣马可广场吻到叹息桥,从拥挤的人潮吻到僻静的小巷,仿佛怎么也吻不够似的,仿佛只有接吻才能证明他们还活着。
自始至终,他们的面具都没有摘下。
第二天,月慕辰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醒来。
睁开眼,她躺在旅馆自己房间的床上。
昨晚她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她晃了晃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周围一片黑暗,而她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唇是热的,脸是热的,身体是热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虽然不知身在何处,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的害怕。
然后……
然后她好像就晕了过去,连怎么回到旅馆的都记不起来。
洗漱完毕,她跑到楼下询问了前台,前台却说昨晚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没注意到她是怎么回来的,还以为她压根没出去过,也没有再看到过陈羽天。
所以……他就又这么不告而别了吗?
她心中黯淡,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昨晚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梦。
佩琴埃岛上,一脸倦容的安德烈正仰面躺在一张欧式复古贵妇椅上。
一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做完了报告,恭谨地垂首,等候吩咐。
安德烈闭着眼,额上的青筋跳了很久,才又睁开眼,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你尽快把抚恤金发下去,然后挑个日子,送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一程。”
“是。”黑西装干练地答道。
安德烈挥了挥手,黑西装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偌大的欧式复古装潢的房间内,安德烈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才从椅子上走下。
回到岛上的四天以来,他加起来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四天前,他得到通知,说岛上的毒品基地被神秘人物潜入炸毁,死伤惨重,就连他正在基地内巡视的二哥也被炸死,可守卫的人却连究竟有多少人潜入都无法确定,因为他们根本没看见!
他被族中长老临危受命,连日赶回调查,调取部分尚未被摧毁的监控录像,也完全看不出有人潜入的迹象。
最后,他还是从两个幸存者不经意的对话中发现了端倪,再反复对比了事发前后的录像,以及核实每个幸存者的口供,才发现,当时的基地里确实多出了一个人。
可那个人究竟是谁,根本无从得知,因为他在不到五个小时内,变成了四个不同的人!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安德烈毛骨悚然。
而事后经清点发现,基地有一部分秘密资料被窃取,而那正是他二哥之前好不容易得到,并在近期投入生产的“毒钻”配方!
此时,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这一切必然和华朝政府脱离不了干系。
认识到这一点,反倒让他轻松了下来,只是那样的手段,真的是常人可以做得出来的吗?
看来,是时候跟她联系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