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打开房门,打着呵欠睨了眼门外站在的陆俞川,半倚在门框边,嗓音慵懒,却也难以掩盖刚上来的起床气:“干嘛?有话就说!”
陆俞川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视她一脸的不耐烦,声音淡淡,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把出卖了我?!”
“哈?”钟意一脸懵逼,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道:“我现在没精力给你探讨什么出卖不出卖的问题,我要睡回笼觉,OK。”
说着,钟意往后退了几步,伸手准备将门关上,却被陆俞川单手抵住,轻哼一声:“过来!不说清楚别想睡觉!”
钟意妥协般松开握着的门把手,往前走了几步,在陆俞川面前直直地站定,摆出一副恭候问答的姿态,间隙将大脑杂乱的思绪给理清楚。
包括陆俞川那句“是不是你通风报信,把我出卖了”所指的点,和她在电话里和辛芮说了他回来了有所关联。
陆俞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凝聚着的波涛汹涌,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你最近有没有和阮阮联系过?”
钟意:“……”阮阮?
她刚还在想着是不是她和辛芮讲电话被他听到了,所以质疑她为什么要插手多管闲事,弄得大家难堪极了。话题却突然转到了他这个小表妹阮阮身上,这使她更加懵逼了。
陆俞川推了推眉心,看她这懵逼的表情,就知道不给她提醒一下绝对是问不出什么来。他耐着性子,朝客厅方向抬了抬下巴,皱着眉。
钟意又往前走了几步,躲在墙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扫了眼客厅沙发位置,看到背对着她而坐的熟悉后脑勺后,一脸惊讶。
“阮阮?”钟意默默退回房门口,瞟了眼不大好看的脸色陆俞川,用口型说。
陆俞川没否认地点点头,深沉的目光锁在她脸上未曾移动过,从她刚刚一脸惊讶的表情来看,嫌疑率增加了百分之六十五。
“你知道她来了就意味着什么吗?”陆俞川皱着眉,语气颇有些不悦,收回锁在她脸庞上的视线,轻叹了口气说:“我的假期可能得提前结束,然后回部队。”
钟意一时答不出话来,一心想着陆俞川和阮阮之间究竟结了什么梁子?让他一看到她就会不悦地皱起眉,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见为好。
她又该不该说,暴露他行踪的那个人就是她呢。阮阮当时说她和家人一起在外旅游,问她在哪呢,她也只不过随口回了一句,哪成想小姑娘直接跑到了这里。
陆俞川深邃的双眸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勾了勾唇角,满不在意地说道:“阮阮可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单纯,是个惹事精。最主要的一点,她惹事了,收拾烂摊的人是我。”
虽说不在意,但陆俞川隐隐皱起的眉头已经在向她说明了一切,人你招来的,你负责看管!
钟意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一语不发。头顶响起陆俞川温和的语调,没半分责怪她的意思,却把她带入了坑中:“如果你对我还心存半点愧疚,这几天你带她玩,她最听你的话我知道,只要让她高高兴兴的回去,不去我妈那告我的状,你的摄影机我包了。”
钟意眼睛闪烁了一下,坚定“这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的心开始动摇了起来。陆俞川开出的条件着实太丰厚了,正中她的下怀。
阮阮一向闹腾,小姑娘又不喜静,家里待不下去,总是乱跑出去。早些年不服管教,眼看着就要往坏的学,陆俞川的姥爷,也就是阮阮的爷爷,无奈之下把她送出了国,乖戾的脾气才算收一收,学了好。
只是陆俞川一提他这个让人头疼的小表妹,都会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惹祸精”。
所以他一看到阮阮跑来了这里,心下一沉,立即敲开了钟意的房门,前言不搭后语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利害关系与他而言明显不利,无奈出此下策,让她好生照顾着这尊“大佛”,他也能安心地度过这个春节。
“表哥——”阮阮有些无聊地退出游戏页面,伸了个懒腰,侧身趴在沙发靠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叫了一声表哥,无人回应。阮阮皱了皱眉,心想人去哪了?
陆俞川抬了抬下巴,眼神不断示意钟意赶紧点头同意,这样她心心念念的摄影机可就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了。
钟意故意曲解他投来的眼神示意,打了个哈欠,退至门后,朝他比了个唇语:“我还要睡个回笼觉,你先哄着她。”关门前,钟意扬声应道:“你说你要带阮阮去游乐场啊,我知道了,你们慢慢玩,不用担心姥姥一人在家会孤单!有我陪着呢,放心吧。”
陆俞川脸色登时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似的,一阵白,一阵青。目光冷冰冰地瞪着钟意,眼底阴沉沉的,周身冷意骤降,下一秒似乎就要将她拆了。
…………
中午十二点。
钟意从床上坐起身,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房间。客厅内静悄悄的,环视了一圈不见陆俞川和阮阮的身影,猜测着应该是出去了。
钟父钟母拜访其他亲戚还未回来,陆司令和阮雨禾赶了早班机提前回小城,说那边出了事需要处理。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子只剩下她和姥姥,这一冷下来,本就不大的客厅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钟意踱步走出屋内,站在小院中活动活动躺的都快进化的四肢,中午时分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姥姥,踏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远远地看到院中央只穿着件毛衣在哪活动的钟意,登时有些不大高兴,嘟囔:“小意啊,天还这么冷,赶紧进屋穿上外套,冻病了可咋办。乖,听姥姥的话,外套穿上在出来玩。”
钟意一扭头,就看到双手提着蔬菜的姥姥,站在原地嘟囔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在太阳的照射下,发丝透着银光。钟意浅浅一笑,把“姥姥,我不冷”咽了下去,应道:“好,我这就把外套穿上。”
姥姥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眉目含着慈祥的笑意,看着朝她走来的钟意,手臂被圈住,钟意毛茸茸的头朝姥姥耳边贴了过来。
“今天想吃什么?姥姥给你做。”姥姥微侧头看了眼撒娇的钟意,语气满满的宠溺。
早饭没吃,一直饿到现在,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钟意摸了摸憋憋的肚子,边说边挽着姥姥走进厨房:“姥姥做的菜我都爱吃,嘻嘻。”
吃完午饭,钟意陪着姥姥晒了会太阳,适时地轻哄着姥姥可以睡午觉了,自己则拿着相机低头摆弄着,神情认真专注。
来的时候就带在了身上,这几天才算是碰一碰它,拍了不少年夜饭和全家福,每一张都包含着无尽的记忆,最值得记录的那一刻都被快门声给保存了下来。
钟意喜欢摄影,喜欢将美好的事物拍摄下来,并永久性的保存起来。人的记忆会慢慢变淡,但照片却不会。
起初她也只是对摄影有一种热情,到最后喜欢的无法自拔,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陆俞川和阮阮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阮阮一见到她,冲上来兴奋地抱了抱她,陆俞川则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沙发上,累到不想动。
阮阮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钟意委实怕她把正在午睡的姥姥给吵醒,伸出修长的食指贴了贴唇,示意她安静一些,姥姥还在午睡呢。
阮阮心领会神地闭上嘴巴,点点头,喝了几口早已凉透水润润喉,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手机翻看相册。
“你们去哪玩了?累成这样。”钟意替陆俞川倒了杯温水端到他面前,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陆俞川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瞥了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差点把整个S城给逛遍。都是因为你的无心之举,让我有机会熟悉这里。”后半句声线压极低,钟意甚至还听到了咬牙切齿声。
“呵呵……呵。”钟意干笑两声,侧身坐在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到最低,看着电视机内重播着的联欢晚会。
阮阮合上手机,挨着她坐下,一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内播放的画面,偶尔拿起果盘内切块的苹果吃着,期间安静极了。
辛芮无所事事地在家里躺了一天,想了无数个不能来S城的借口,甚至连以后圆谎的托词都给想好了,根本不会让钟意有所怀疑。她握着手机良久,却连个拨通钟意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又找了无数个说服自己的借口,自欺欺人也罢,旧情难忘也好,这些,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此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度假!
有些事情明知道一味的逃避,根本不可能解决,只会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难以自拔。既然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断了,这段感情也在半年前画上了一个句号,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越是在意,越是说明她的心还是不能平静下来,可她也深知这场还未开始的感情,从一注定就是悲剧收场……
她想,真正地想忘掉,或许就是直面,正视这段无疾无终的感情,即使曾经被它伤的遍体凌伤,总要尝试着迈开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