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缓坡,上面全是一道道硬硬的车辙,跑在上面东倒西歪的。不需要大牦牛他们有太多的表演天赋。一手按住头盔,一手还要拿着长矛,身上的佩刀和箭筒大幅度摆动,不时撞在一起,看上去真够狼狈的。
一行人跑到在坡下拦住那支队伍的前面,大牦牛双手拄着双膝,一通狂呕……凭大牦牛的体力,在这种大道上,跑上半天也不至于这样。但大牦牛为了给唐林昆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故意装出不胜体力的样子来。战俘们有样学样,个个鼻涕口水挂了有一尺多长,看到这不堪一幕的士兵们,个个脸上显出厌恶的神色……
大牦牛擤了一把鼻涕,捏在手上半天没有甩掉,本来想上来问话的一名百夫长迟疑着没有靠近过来。
“怎么啦?”
百夫长见大牦牛没完没了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牦牛这才把手里的鼻涕甩在地上,薅了一把路边的枯草,在手上擦了擦。又抠了一会儿鼻屎才回道:“我们乌副将有令,到基地拉货的车队请在山坡下稍候。”
“为什么呀?”
那百夫长跳下马来,“乱弹琴,耽误了时辰,谁都承担不起……”
“今天早上,基地里走水了。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一名战俘知道基地最怕的就是发生火灾,一想到这个理由,替大牦牛回了一句。
一名副将从后面赶了上来。他就是拉着空马车,引诱天庭小分队进攻的那名副将,他看着大牦牛眼熟得很。
大牦牛装着傻呵呵的样子向他行了军礼,看到基地的守卫军服不整的样子,脸色一下难看了许多。
“禀告副将,基地今天早上失火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别靠近……”大牦牛真的挺佩服那名战俘的,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个充分的理由。
仿佛是在为大牦牛的这句谎话做个挹注,“轰”地一声,基地里腾起一团火光,滚滚的黑烟就像一躲蘑菇云。
那名副将终于相信了,他一拉缰绳,调过马头,手里的马鞭临空发出“啪”地一声。
“各营原地休息——!”
那副将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天空,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基地上空浓烟滚滚。七号井的战事正酣,急需这批油瓦罐送到前线去,如果超过了五天期限,第一个受到惩罚的肯定是他。
副将的坐骑原地转了个圈,一夹马肚,副将单枪匹马朝坡上冲去。
大牦牛猝不及防,“嗳,副将大人,别去,危险……你们拦在这,再放一兵一卒上去,我要你们好看。”
大牦牛自己拔腿追副将去了。
……
基地内的这些爆炸声,是韩答命人用油瓦罐封锁住了下山的唯一通道。
刚才强巴带着一百人第一个冲到山口,这时已经有不下二百名士兵已经冲到了广场上。他们在半山腰时就已经看见基地里战俘暴动了,全都抽出兵器,凶狠地朝强巴他们杀来。
“放箭——!”
强巴搭上五支箭,一齐发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五名苦仙浒士兵应声倒地。
自诩会放箭的这些战俘,也射出了一阵箭雨,苦仙浒士兵的攻击势头立即减弱了一大半。双方的距离这么近,根本就不需要有多准的箭法,就像苦仙浒士兵自己往箭上撞一般,一下躺倒了一大片。
苦仙浒士兵一下散开了,分成两拨从两翼向强巴他们包抄过来。
强巴一次发射最少是三支箭,在战俘拔箭搭箭这一点间隙,他已经射仆左翼的十多人,见强巴箭法了得,左翼的几十名苦仙浒士兵落荒而逃。
那右翼一下有五六人冲到了战俘群里,一下砍翻十几名还没来得及把箭射出去的战俘。
强巴如同一棵青松,纹丝不动,搭上一把箭,一齐射了出去。正在痛下杀手的苦仙浒士兵们哼都没有哼一声,全都一命归西。
但强巴的一百人的弓箭手,也乱了阵脚,有不少弓箭手已经转身跑出了有十多丈远。
“胆小鬼……”强巴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很快把两个箭筒里的箭都射空了。更要命弓弦已经毛了好多根。
“快拿把弓箭过来!”强巴大喝一声,但所有人几乎都没反应过来。他丢掉手里的废弓,抓起边上一名战俘弓箭,一把夺了过来。
“你替我去找几把弓箭来……”
从山口冲下来更多的苦仙浒士兵,气势逼人,成片的牛尾刀和如林的长矛越来越近……强巴为了防止自己的弓箭手发生溃逃,一边不停地发射,一边迎着“哇哇”大喊大叫苦仙浒士兵大步走了过去。
在强巴的正前方很快被射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杀呀!”
就在强巴被压得喘不气来的时候,莫豹带着上万的战俘冲了过来。莫豹一手玄铁刺,一手是一副脚镣。
苦仙浒士兵没想到战俘攻防组织如此丝丝入扣,来一通箭雨后,马上就进行反冲锋。双方很快就缠斗在一起。
“跟我来——!”
强巴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冲上来的战俘挡住了。迅速守住山口,不让苦仙浒士兵展开队形,是取胜的关键。强巴年纪不大,但在战场的感觉真不错。
有了莫豹的强力支持,苦仙浒士兵终于抗不住,开始转身向山上跑去。
“快抛油瓦罐——!封住山口。”
骑马快速赶到的韩答,见不少战俘的手里都提着特大号的油瓦罐,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少油瓦罐被挤落到地上裂开了,里面流出黏乎乎的黑油,被无数的脚踩得到处都是。
“韩大哥,没有火种。”一名前胸后背挂了十几个大小油瓦罐的战俘,听到韩答的命令,大声地回了一句。秘密基地里控制最严的就是火种,油瓦罐到处都有,火种却真的不容易找到。
站在马屁股上的唐林昆耳朵尖,循声发现了那名战俘,他掏出怀里的火镰,一招“飞天落处”落在那战俘的边上。把手里火镰亮了亮。
“啊!火镰……”那战俘眼睛一亮,赶紧把身上的火镰都放在了地下,在一个油瓦罐的封口处抽出一截引线来。
“怎么用?”唐林昆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像地雷的油瓦罐。
“你替我点着了。”那战俘说道。
唐林昆赶紧擦亮火镰把那段引线嗤燃了。
“大家快躲开……”
那战俘怀里抱着油瓦罐朝山口跑去。但现在这一片已经彻底乱了。到处都是人,那战俘左冲右突始终无法靠近山口。
唐林昆马上意识到那战俘有麻烦了,油瓦罐很有可能会在他的怀里爆炸。他一招“夺命旗鱼”追上那名战俘。
“给我……”
唐林昆从他手里抢过了油瓦罐,嗤嗤响的引线只剩不到二寸。
他“一飞冲天”跃到了空中,奋力把油瓦罐向人头攒动的山口抛去。
苦仙浒士兵也知道这个口子是关键,暴动的战俘们一旦占据了山口,山上的兵力再多也没用,只能两个一伙冲下来受死。所以有一千多名苦仙浒士兵围成一个圆桶阵护住山口。
火星飞溅的油瓦,在离地还有三尺的地方,猛地炸开了,这特大号的油瓦罐装有油料三十斤,是为炸城门设计的,此刻在人群里炸开来,威力十分骇人,炸裂的陶片一下要了三、四十人的性命,不下几百人的身上都粘上了火星。
有个胸口粘上一团火的战俘,正发疯一般寻找火种,见火种从天而降送到了他胸口,不顾胸口剧烈的疼痛,胡子被瞬间烧光,点燃了手里的一个一号油瓦罐,奋力投掷了出去,轰地一声,山口处完全被火光盖住。
从四面八方抛来几十个各型号的油瓦罐,山口处顿时燃起通天大火。缠斗在一起的双方士兵呼啦一声全都跑开了,现在已经顾不上是对手了,因为身上着火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的士兵嘴里发出的凄惨的叫声,让人听了心尖都在发颤。
“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莫豹见不少手拿兵器的苦仙浒士兵和战俘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在火里扭动的身躯发呆,猛地大喝了一声。
被大火隔离,无法退回五指山的一千多苦仙浒士兵,看到白花花的上万名赤膊战俘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没有片刻的犹豫,把手里的兵器都丢了。一下冲过来几千战俘,把他们丢弃的兵器操在手里。
“唐大将军,唐大将军……”一匹大牦牛派来向唐林昆报告的快马疾驰过来,几名战俘来不及躲避被马匹带倒在地。
“大门处来了一支苦仙浒部队,人数有一万人……”
“莫豹,一半人留给你,负责挡住五指山上的苦仙浒士兵,其他人马上到大门……”唐林昆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作战状态,得到新情况后,很快做出了正确的部署。
“一到十号工棚的兄弟们流在这,其他工棚的兄弟跟我来。”韩答大嚎一声,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两万战俘很快分成了人数平均的两拨,跑出了几十丈,唐林昆还听到莫豹的大嗓门,“再去搬些油瓦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