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第九十章

电话里朱心的声音挺着急的——“美女,我是跟你一起上课的,溜冰场那个。嗯,我朋友以为那是我的包,就把他手机放里面了。”其实这话毛病还是有点儿的,因为何悦是和她一起走的——那会儿就应该知道手机是丢在人家的包里才对,哪有知道人家下了课回了家才给人打电话的,不就是怕她直接把手机放在俱乐部里么?

但正开车的娇气包也没多想,听了就回她,“哦,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送回去吧。”

朱心记着何悦的话呢,“不用不用,我一会儿有点事得去办,能麻烦您晚上九点到百顺胡同这边不?我知道麻烦您了,你帐号给我个,车费误工费什么的我出,另外有酬谢!”

“那倒不用。”苗特工同志挺客气的,“我在开车呢,你记一下我电话啊,我看一下时间。过十分钟麻烦你打个电话给我呗。”

朱心看了一眼何悦,何悦点点头,记下了她的号码。

苗傻特工挂了电话就给工作组的人打电话“汇报工作成果”。工作组也挺意外——还真能搭上话呀,也就麻烦了她按着朱心的话去送手机,特别交代了一句“尽量留下好印象”。她这是头回干这样事情——自己心里还挺兴奋的,大妖把她小心思摸得挺透,她还真觉得自己也算是为组织出了一份力呐!

于是到了晚上九点,苗特工特意打车去了百顺胡同。

朱心瞧见她来了,拿了一个信封递过去,“妞儿,谢谢啦!”

苗特工同志哪里肯要,客客气气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举手之劳嘛应该哒,要学雷锋…”

何悦听见不禁好笑——哪里跑出来的傻妞!瞧她说那话儿——这又不是上春晚,还来这大义凛然的一出儿?可你越瞧她那人,娇软时尚的很,从这小嘴儿里怎么尽吐这老词儿?还别说,真有那么一种“纯粹”的味儿!

他哪里晓得这傻小红卫兵似的——是真以为以后组织上录口供,她得留下个伟光正的印象撒!反正她革命语录懂得最多,看着真可人!

何悦笑着说,“谢还是要谢的,要不我成什么人了。这样,一会儿这里头有个趴儿,请你进去玩儿?”

朱心也拉着她要去,这傻地下党记得工作组交代的“尽量留下好印象”,想了一下也就应了——朱心就带着她进去了。

苗“老太太”革命得很,从来不混夜场。如果不是为了“组织”,她能跟朱心进来?尤其是她又不晓得何悦是怎样人——大妖以为何悦订了婚,又在国外,她哪里碰得到。这一下实在是超出控制了,而苗不想这一进来,朱心就带着她来化妆——只见休息室里一个搭眉顺眼的清秀男生转过头来一笑,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一盒盒的油彩,锅烟子,边上篦好的片子,这儿居然是化的戏妆?

朱心瞧她表情,笑着解释,“今晚就是玩儿这个,我是要扮小生的,你这好看,还是来个旦角儿呗!也甭怕,回去拿卸妆液多洗几次就行了,也就我们在这画,其他人没这待遇,得画好了才来呢。”

苗不想同志是会一些这个的,她正经拜过江省京剧团的一位老师父,开过嗓儿学的花旦——只是没上过台。她心想,毕竟是京城啊,好这个的人还是多。

“朱姐姐,这是角色扮演么?还是什么主题趴体?”这化妆师过来给她把头发笼了,开始调油彩。熟悉的凡士林一样的香味,有点甜腻。

“就,扮着呗。”朱心一语带过,“看着多漂亮。”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就不说话了。倒是化妆师夸几句。这小一个小时就过去了。不一会儿,何悦穿着个HugoBoss的套西进来的,跟朱心打了个招呼,就笑着走到苗不想面前。

“嗯,挺好看的,”何悦瞧着,心里起了一种惊艳之感——她垂着眸,化妆师刚刚给她扫去浮粉,唇还没画,却还不算完整。何悦拿了笔蘸了朱红,轻声说道,“你这唇不好画,还得我来。”

女孩儿闭了眼睛让他画——她有些看不得他那双桃花眼,何况他靠的那样近。何悦是风月场一流的玩家——关汉卿在南吕一枝花里写: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口燕作、会吟、会双陆…他真个是阎王带走了才不往那烟花路上走的家子,这些玩儿的,哪有他不会的?

须臾真个勾了个小元宝樱唇,比她原本的唇大些,却比正常的又略小些。何悦放了笔,又跟那化妆师说,“片子给她拨小点儿,她脸小,再遮就没了。”

这一上好妆,苗不想同志那腐朽的气质,那纸醉金迷的慵懒,那娇脆羞软的芙蓉面,让这戏妆一衬,那真是相得益彰。就连朱心都有些可惜——不知道谁家养的美妞儿,只怕今晚要沦陷。可她生性凉薄,自然不会为着一个陌生的女的去得罪何悦。何况朱心又想——指不定她还借此傍个高枝儿呢!

不一会儿,听着外头放起了音乐,竟是很洋派很老旧的仿佛留声机里出来的门德尔松,何悦笑着说,“看来人陆陆续续到了,我给你们挑衣服去。”不一会儿拿了一件小生的褶子给了朱心,给苗不想的,居然是一件儿白色绣梅花的旗袍,和一件同色系的女帔,朱心笑着蹬他一眼,“偏心。”她一眼看出了,瑞蚨祥的绣工。

娇包包更惊讶了,“不是穿戏装么?”怎么旗袍都出来了,她可梳的是大头啊!这样不是有点儿不伦不类的么?

朱心笑着说,“这是个趴体,又不是上台演出,听何少的,总没错儿。”

一句“何少”,把个苗特工一下子弄了个愣,这就是“何悦”?这么顺利啊!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心里想着怎么弄他一根头发。

何悦在镜子里看见她瞧自己,心里不以为然——大约又是一个想攀附的呗!不过这样也好,他想,玩儿起来没负担。

不一会儿,何悦接到个电话,他说了声,“文苏…”就大步踏出去了。留了两个女孩在这里换衣服上头饰。

朱心带了她去里间换衣服,一边说,“得快点儿啦,文苏来了。”

娇包包好奇地问,“文苏是谁?”

朱心看了她一眼,果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连文苏都不知道——不过一想,文苏又岂是谁都能认识的?笑了笑说,“他呀,是个会玩儿的。”

何止是会玩儿的!文苏,那是开国元勋、元帅文未成的重孙!这个活成了精致传说的男人,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可他玩过的东西,玩过的人,没有一样儿不迅速地风靡这子弟圈儿!他没有任何职务,只有一个从来也不大管的古玩店。他一生的乐趣仿佛就是玩,越玩越特别,越玩越刺激…为什么今晚这儿的女人都打扮成个妖娆花旦的模样?还不是因着他前些日子搞了一出“活粉戏”,衣冠楚楚的玩儿四个小花旦,号称“四花五洞”,那****,那荡,那骚,把这一群小二代近期都迷上了这个调调——那给苗不想惹了点麻烦的俞往不也勾搭了个旦角么,这根源就在这儿呐!

何悦就是文苏的追捧者,二人算死党,同流合污的那种。可何悦的格调那和文苏比就有些差距了,多少带点匪气。可文苏那是邪毒入骨,传闻他冬天的时候,要用女人来取暖——和杨国忠一个调调,他喝的茶,要在最美艳的女人胸前团揉,传闻太多太多了…

娇包包跟在朱心后面进了一个用珠帘和屏风临时围起来的小包里,正面却如看戏一样围着一个圆形的台,可说是舞台又有些小。此时已经能听见男男女女交谈的窃语,瞧得见那水钻头面散射出的亮闪闪的摇曳生姿。

朱心问她喝什么。

她想着不是酒就可以了,点了杯橙汁。

不一会儿有人来和朱心说了几句话,朱心笑了笑,扯了她说,“走,瞧瞧热闹去”。走到这艳荡的屋子里的时候,眼睛刷的睁大了——捂了脸就要跑。

“要长针眼鸟!”她想,“恕不奉陪鸟。”

只见正当间儿做着的一位金尊玉贵,论长相堪比万兰州的俊帅男子,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何悦。何悦呢?旁若无人地正捧着雪脯喝奶呢!他旁边,脚下,玉体横陈,都画了戏装,奇特的像是缠着唐僧的蜘蛛精。尽管暖气开的很足,可这些姑娘穿的…苗老太太心里替她们觉着冷,脸上却热得要着火!

她无语地想,“我可是gc主义接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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