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去吸引别院外那些眼线的目光了,舒茗嫣不放心,便一直在房间里等着。
约莫丑时幻影方才回来,看到舒茗嫣的房间亮着灯,咬咬牙,进去汇报了。
“回小姐,裴大少爷带着一位公子已经安然离开了,他们亦是安排了人手迷惑眼线,让那些人误以为他们去了西边。”
“嗯,”准备再说些什么,猛然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奴婢自行包扎就好,小姐放心,奴婢没有泄露了身份,因甩那两人的时候花了些功夫,所以才回来的迟了些。”
“还不过来,我看看伤口!”
宛月似月已经睡下,幻影的功夫又远远高于夏乔,因此回来也没惊动这院子里的一众丫鬟,这丫头回去后肯定又随便涂些伤药敷衍了事。
“小姐千金之躯哪能做这个,奴婢的伤不打紧的……”
“让你过来你就过来,”舒茗嫣从床头的小柜里取出上好的金疮药,用剪刀剪开幻影的衣服,只见肩膀处赫然一道伤口,血肉外翻,“这还叫小伤,以后须得注意了,保护好自身才是最紧要的。”
清洗完伤口,上了药,用纱布包裹好后方才放幻影离去。
这几日,舒茗嫣派似月时不时的出去打探消息,愣是没有打听出只言片语。
看来,瘦马事件被舒家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下来,自然也没有影响到舒家的名声和祖父的官帽。
暂时,舒家和君墨宣没有搅和在一起。
裴昭也和五皇子到了前往扬州的路上,有杜医手在,君墨珩身上的毒不值得忧心。
眼前紧要的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舒茗嫣才松了口气。
京都紫阳观。
舒茗嫣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步子朝石阶上迈去。
如果不是有非来不可的缘由,加之知道裴昭现下不在京都,她是真的不想来这个地方。
虽然前来祈福的人众多,但无一丝喧嚣,无外乎紫阳观是大越开国皇帝亲自参与设计修造,是大越百姓心中当之无愧的圣地,祈福的人都不愿惊扰了圣地的宁静。
传闻中紫阳观拂云道长,经天纬地,如今已有一百二十岁有余,但仍鹤发童颜,已然成仙,更为紫阳观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一步一步走到大殿后,舒茗嫣虔诚地跪拜,“神灵在上,信女舒茗嫣唯求家人平安,还望神灵垂怜,信女不甚感激。”
上完香后,舒茗嫣接过宛月递过来的签筒,闭上眼睛摇了几下,直至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舒茗嫣方才睁开眼睛,捡起地上的签。
人间四月芳菲尽。
她不甚明白,只是依着紫阳观的规矩,她需要自行去寻找能解这签文的道长了。
大殿后面有一座竹林,因着春天的到来多了些许蓬勃的生机,清风徐徐吹来,耳边尽是竹子的哗啦声。
踏上竹林中间那一条仅能容纳一人的鹅卵石小道,闻着竹子的清香,不多时,舒茗嫣便来到了一座简斋前方,在蒙蒙的炊烟下看的不甚真切。
颇有一番“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味。
只是不知这位斋主人,可否能解了她多时的困惑?
踏进简斋后,迎面飘来一股茶香,正是雪山乌龙的味道。
透过轻纱帘幕,隐隐看到茶几前的人点茶分茶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飘飘然恍若遗世独立。
“施主既已来了,便过来喝盏茶吧。”舒茗嫣正犹豫间,里面的人开口道。
“打扰道长了。”
进去之后只见一个老者斜倚在小几旁,老者双眉如雪,须发花白,容貌不甚突出,却俨然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舒茗嫣递过签文,“有劳道长了。”
老者接过签文,“施主所求为何?”
“唯求家人平安。”
老者摸摸胡须,“倒是奇了,若是求姻缘,倒是一支上上签;可若求的是平安顺遂,这支签文上竟是包含了两种不同的因果,怪哉怪哉!”
“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这签文极坏又极好,端看施主如何应对,倘使顺其自然,便如这签文所示,待人间繁华落尽之后,只余空恨;倘使施主尝遍了种种苦难之后仍心怀希望,便可凤凰涅盘,获得新生。”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实不相瞒,信女为一个梦境所困多时,似真实却又不似真实,可发生的事却又能在梦境中找到其踪迹,信女甚是困扰,还望道长解惑。”
“梦由心生,亦由心致;境由心造,亦由心生,一切皆从心起,心动则梦自生,心灭则梦去。道法自然,这万般事由皆有其因果,施主有如此梦境实属正常。世间的事,真真假假本就难辨,假作真时真亦假,一切遵循本心即可。”
“原是如此。”舒茗嫣豁然开朗,也不再去纠结什么真幻,倘使自己不懂得护着自个儿,那么梦境就是现实,倘若能自立自强,那区区梦境又有何惧?
“多谢道长提点,信女不胜感激,叨扰良久,不便打扰道长清修,就此告辞。”
待舒茗嫣走后,那道长端详着手里的签文,喃喃自语,“倘使这桃花盛开,我大越便是另一番新天地,只盼这有缘人莫要失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