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个,舒茗嫣更在意的是明日圣上亲自督办的围猎比试,她想去争这个第一,虽说有安国公家的两位小姐在,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能得了圣上的亲口承诺最好,这方便她日后的计划。
而在隔壁,舒云罗抬眼看着通过破洞照进来的那几束阳光,心里却是盘算着怎么要把这一通计划给做好了。
听茶轻手轻脚的进来后,恭敬道,“大小姐,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郑大小姐是同郑五小姐一起过来的,那位三小姐跟着顺昌侯夫人去招堤寺还愿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前些日子顺昌侯府的少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喜得曾孙的顺昌侯春风得意,逢人炫耀,侯夫人去还愿也是人之常情。
舒云罗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郑婉宁没有跟过来就好。如果有她在,她还怎么鼓动郑婉音去出手对付舒茗嫣?
“这几日你继续打听顺昌侯府大小姐的事儿,每日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事无巨细,都要打听了过来。”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舒茗嫣有来无回!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宛月几个已经将陆氏和舒茗嫣舒云霏的帐篷的漏洞都补严实了。
小炉子也已经生了起来,帐子里顿时暖意融融。炉子上面还煨着一小锅的鸽子汤,这会儿也已经飘出了阵阵鲜香。
晚膳用的都是新鲜的野味儿,再加上夏羽特制的调味料,四个菜肴全被舒茗嫣一扫而光,尤其是那道烩白菇,用完之后还是觉着口齿生香,意犹未尽。
末了,宛月又盛了一小碗鸽子汤。青瓷的小碗,乳白色的汤汁儿,上面飘浮着几滴金黄色的油珠。除却乳鸽本身的肉香,隐隐还参杂着黄芪当归的药香,舒茗嫣小口的啜着鸽汤,夸赞道,“夏羽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舒茗嫣还想再用第二碗的时候,被夏羽给挡下了,“小姐晚上吃的多了不易克化,若是身体不舒服错过了明日的马赛可如何是好?左右咱们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的,奴婢每日换着花样还怕小姐到时候吃腻了不赏脸呢。”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便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宛月又忙拿来了斗篷系上,山间夜凉,还要要当心的。
各个帐篷里已经掌起了灯,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个灯笼铺在了地上。
徐徐微风吹过,远处树林里也跟着有节奏的左右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远处隐隐有女子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些许的愠怒,“都说了你们不要再跟着本公主了,我就在这里面走走能出什么问题,难不成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了?王兄便是这样防着我吗?是怕我跑了吗?我能跑去哪里?你们倒是很听王兄的话!”
到后面,这声音已经是不加掩饰的不耐烦了。
跟在后面的丫鬟忙应声道,“奴婢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知道的说你们是伺候我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过来监视我的呢!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就让我清净一会儿!”
这次后面伺候的人倒是规矩了很多,最起码没音了。
离得近了,舒茗嫣也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浓密后挑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面不点而红的朱唇高高撅起。
乌黑的头发被辫成了一股股小辫子,尾梢上坠着五颜六色的花绳。
头上则是戴着一顶绿色的外翻毡帽,配着一身葱绿色的宽大直筒到脚跟的长袍,两侧开叉,领口和袖口也用了精致的套花贴边,袖端呈马蹄袖状,腰间也用一条红色的带子束起,尾端还挂着一串儿绿色的玛瑙珠。
这样的搭配虽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却瞬间就能吸引了人的眼球。
来人正是蒙北公主,未来的四皇子妃,乌兰塔娜公主。
等人走的更近了,舒茗嫣大大方方盈盈一拜,不卑不亢道,“见过塔娜公主。”
不管怎样,人家是铁定的四皇子妃,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只是,这位公主殿下此时并没有好心情同人攀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起身吧,无需多礼,你们大越的礼节就是太繁琐了,这里又不是皇宫。”
“塔娜公主此言差矣,日月阴晴,星辰流转,山川河流之走向,各有其定数。蒙北有蒙北的规矩,大越自然也有大越的法度,若是两国能够交好,倒是可以互取长短,届时公主自会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这乌兰塔娜倒也是个实诚的人,对大越礼节的不满就这样大刺刺的表现了出来,也不怕日后被人说道。
可舒茗嫣却并不打算就这样顺着她,大越蒙北和亲之事已是避无可避,倘若塔娜公主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那日后做了皇家的儿媳妇,若还是将蒙北的那一套习惯带在身边,可以想想,一个女子,独身在异国他乡,这日子还怎么过?
就是尊贵的兴平长公主殿下,在嫁去了南阳后也是入乡随俗,两国联姻这种事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塔娜公主闻言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打量着舒茗嫣,“你倒是和我见过的公主小姐不一样的,你这样说,就不怕得罪我?”
虽是威胁的话语,可在舒茗嫣看来,这声音奶凶奶凶的,竟莫名的有些可爱。
舒茗嫣当即眉眼弯弯道,“塔娜公主自小在草原上长大,又有天神的庇护,想来也是心胸宽阔之人,怎会和臣女计较这些琐碎的小事?”
塔娜公主也不含糊,当即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我喜欢听你说话,你坐过来跟我讲讲你们大越的风俗。”末了,她又加了句,“我想听民间的那些,不是皇宫的。”
敢情是这位公主这段日子对宫内的规矩礼法产生了阴影呐。
舒茗嫣也并不矫情,吩咐夏云同塔娜公主的侍女站在了一处后,就过去坐在了塔娜公主的身边。
她讲的是扬州城的趣事儿。
虽然在扬州她也没出过多少次门,可是每逢天香楼里说书先生有了新鲜事儿,似月都会着人听录下来,对于想听故事的塔娜公主而言新奇不已。
只是在讲到才子佳人的桥段时,舒茗嫣明显感觉到了塔娜公主低落的情绪。